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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00章 妄作妖言

最后一个唐朝皇帝 高野舞 10078 2024-06-07 08:12
  大明宫含元殿御书房,案己上摆满了奏报,李晔双眉紧锁。  “砰!”  一盏茶狠狠摔碎在王楚面前,兵部郎中王楚猛地一颤,脸上已无人色。  “短短一个月,涪城、梓州、魏城、高灵山、巴西尽数全失,王建如入无人之境,如今兵锋已直抵盐泉城下,恐怕下一封军报就是梓潼陷落了,王郎中,朕想问问你,朕省吃俭用拨给兵部司的钱绢都去了哪里?你一次次向朕举荐的那些神将又都在哪?”  王楚浑身颤抖的站在那,半晌说不出话来。  “回答朕!”  李晔一巴掌甩在桌上,发出近乎疯狂的嘶吼,王楚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一扑通跪下,口中不停重复着:“臣有罪,臣该死,臣有负圣托,臣罪该万死……”  李晔眼中满是怒火,双手握得咯咯作响。  东川军备废弛,他并非不知道,但他怎么也没想竟然废到了这种地步,十余处坚城,三十余处要隘,有兵近三万人,面对王建竟然连半个月都守不了,更让他愤怒的是,其中包括梓州在内的九成以上城池都选择了投降,蔡叔向和孙复等东川文武全部被俘!  诸道行营也没有好消息,李保攻占剑州全境后再无进展,被王建抢先拿下巴西,李保请示下一步如何,杨守亮被李简、华洪、王宗侃困在盐泉,言辞中已有退守梓潼打算,张威率两万山南军驻魏城,与李保犄角相应,二人共同与巴西的王建对峙。  这么对峙下去,钱粮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自收复剑州,李晔就没有再收到过捷报,哪怕是一场小胜仗也没有。  最可恨的是,王楚作为兵司郎中,也一直负责对接东川军情,但当李晔问起前线情况,他根本说不出个因为所以然来,好多情况都是半知半解,完全没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贪污受贿行,给亲信故旧在军中谋差事行,搞本职工作就不行了。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奈何,奈何!  仰天长叹一声,李晔挥了挥手:“王郎中,回家去吧。”  两名宦官立即冲上去,摘下王楚的官帽,然后捉他往外走,王楚面无血色,连喊冤的心思都没了,就这么直挺挺的被拖了出去,见此情景,在场不少官员不禁心生畏惧。  九月二十,兵部郎中王楚获罪被逐,贬为岭南东道桂州刺史,决议一出,王宅哭声大作,看到圣旨的王楚当时就昏死了过去,不少朝臣上书为他求情,请求皇帝从轻发落。  岭南偏僻,这时候基本上属于化外地,民风野蛮,莽荒无际,蛇虫猛兽遍布山泽,到处都是瘴气,常人都视岭南为畏途,京官被贬到岭南当刺史,跟无期徒刑没什么区别。  对于朝臣的求情,李晔自然没有同意。  无奈之下,王楚只得带上全家老小去岭南赴任,他走的时候,与他共事过的同僚及一众好友和下官都来驿站送别,王楚一身灰衣,只朝众人挥了挥手就转身登车离去了。  车辚辚,马萧萧,王楚回望长安,惟见落日黄昏,古城沧桑。  他的背影无比落寞,知此事者也都伤心。  次日朝会结束后,李晔召三位宰相、六部有司郎中与员外郎、当值翰林学士商议军事,机要大臣到来,只见皇帝闭着眼睛,坐在那一动不动,高克礼等六大宦官分立皇帝左右。  见此情绪,众人只好等着。  所有人都到齐后,李晔猛然睁开眼睛,问一旁宦官道:“御马监如何?”  顾弘文回道:“圣谕下达,虎豹、陷阵、武原、大正四营已做好出征准备。”  李晔点头,又问高克礼道:“北斗七军如何?”  高克礼回道:“大将可靠,官健用命,可为大家爪牙驱驰。”  “好。”  李晔赞许了一句,起身对诸臣道:“之前朕令王建罢兵退出梓州,他不但不奉旨行事,还借讨吴自在之名霸占涪城、铜山、巴西等地,又派李简、华洪、王宗侃将三万人围攻盐泉的杨守亮,威胁梓潼重镇,想以此逼迫朕承认他兼并二川,所以朕认为伐川之机已到。”  杜让能拱手道:“今年河东、宣武、岭南东西、浙西、淮南、荆襄、山南东、山南西、夏绥、河朔、关内等道镇上供已查收,凤翔、陇右、武定、镇国、龙剑、玉山、京兆府、神策行营等京畿税入业已封库,算上禁榷及试六坊所得,各项折钱六百六十万缗有余。”  试六坊即以平康坊为首的六大试点红灯区,这些青楼瓦肆勾栏为朝廷带来的收入很可观,除去朝廷各项正常开支,在不加税的基础上,这些钱勉强能支撑对川作战争到明年。  当然,前提是中央治下不会爆发洪旱雪蝗,一旦大震大饥大疫,以李晔为首的朝廷当然不能坐看百姓去死,在承平仓已经荒废的情况下,朝廷赈灾所出数目是非常庞大的。  总的来说,定初元年上半年的收入差强人意,虽然十一月份还能收到一批秋税,但因朝廷所控之地大幅缩水的缘故,收入并不会很多,大概也就百万钱,甚至可能还不到。  听到计相报出这个数目,与会众臣松了一口气。  朝臣现在不怕打仗,怕的是没钱,一旦钱粮跟不上,兵变分分钟。  杜让能汇报财政情况完毕后,刘崇望拱手道:“截止目前,臣已接到多路回报,张浚的一万陇军已抵达兴元待命,山东崔胤已率一万五千人至万州,均州刺史冯行袭、商州刺史吕烨、邓州刺史刘居义、唐州刺史朱子许、房州刺史孙福安亦各领二三千人出发……”  李晔点点头,又想起了刘崇望之前推举的刘巨容,最近没听到征辟他的动静,于是问主管吏部的柳璨道:“刘巨容是什么情况,朕不是同意起复他为一方观察使了吗?”  柳璨尴尬道:“那厮还没到梓州,臣稍后再行文催促他。”  刘巨容被柳璨称作那厮,想必是哪里得罪了柳璨。  李晔不知内幕,也懒得去了解,只希望刘巨容是个体面人,乖乖赴任,好好办事,荣华富贵都有,要是一心想着修道成仙,那就别怪李晔手下不留情,翻脸拆了报国寺。  ……  各项情况了解完毕后,李晔起身道:“都回衙办公吧,知制诰留下草诏。”  定初元年九月二十一下午,右神策行营中护军孙惟在含元殿受到大唐皇帝李晔的亲切接见,接见结束后,李晔即任命孙惟为京西右神策行营节度使,率五千兵马入川讨王建,以检校司徒、镇海军节度使李忠国为东面招讨使,率本部兵马入川,并重赏天威军将士。  次日,李晔诏令御马监虎豹、陷阵、武原、大正四营入川参战,北斗七军天枢、天权、天玑、玉衡、摇光五营协同,合陇右、山东、山西、川南、凤翔五路大军会讨王建。  九月二十四日,天威军准备完毕,李忠国在长安县誓师出征,李晔率文武百官亲至大营慰问将士并授旗,一大早天威军营里就开始造饭,接着士卒们就有条不紊的拆卸营地。  辰时,随着军鼓敲响,一万天威将士在校场集合。  风和日丽,旌旗舒展,刀枪如林,李晔命太常寺乐师奏兰陵入阵曲为将士壮行,邙山之战,长恭为中军,率五百骑再入周军,遂至金墉下,被围甚急,城上人弗识,长恭免胄示之面,乃下弩手救之,于是大捷,武士共歌谣之,为兰陵王入阵曲是也。  兰陵入阵曲奏响,全军默然无言,校场上一片肃杀。  伴随着兰陵入阵曲,李晔端起酒碗,一曲罢了,望着面前黑压压的一万悍卒,李晔敬告天地神祇与大唐列祖列宗及三军将士,运气沉声道:“三辅子弟在,不教贼儿坐两川!”  “不教贼儿坐两川!不教贼儿坐两川!不教贼儿坐两川!”  “诸君奋力杀贼,但凡有功,不论贵贱,朕不吝万户封赏,天上麒麟原有种,蜀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士解战袍,谨以此为诸君壮行,愿诸君获王建首级!”  李晔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士气也到了极致,振刀挥剑高呼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奏象王行,歌送天威将士入川!”  太常寺数百美女俊男开始演奏象王行,伴随着象王行,壮士有序出发,李忠国、黄元彰、江陵、徐及缘、张玉临、刘志安、周云汀等人向皇帝告别,之后李忠国去见了何宁。  嘱托几句,李忠国狠心转身,含泪翻身上马,就此不回头。  李忠国部将士在长安县三天,每天都有朝廷犒赏,还有官员深入军中关心询问士卒疾苦,昨天晚上,皇帝更是亲临大营与将士谈话,天威军士兵见皇帝如此平易近人,又体察关系士卒不易,对朝廷的抱怨心理顿时烟消云散,好多武夫不禁流下泪来。  次日,御马监四营出征,天枢等抽调五营出发,神策军节度使孙惟出发。  定初元年九月二十七,朝廷下诏追封忠肃公、弘农郡公、天下兵马都监、开府仪同三司、同华制置使、资忠辉武匡国平难功臣、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杨复光为护国忠武王,并痛斥王建不忠不孝、无君无父、祸乱二川的滔天罪行,定其谋取神器罪名,褫夺忠武军都头、利州刺史、汉州刺史、阆州防御使、永平军节度使、成都尹、西川留后等一切官职使。  以右神策行营中护军孙惟为神策军节度使,会同李忠国部、孙惟部、山南东崔胤、陇右张浚、蜀王李保、凤翔杨守亮、山南西张威、镇南杜弘徽、威远韩全诲齐讨王建。  这么多路兵马,其中的崔胤和张浚还是宰相出身,李保仅凭亲王身份镇不住场子,李晔向杜让能、刘崇望、柳璨三位宰相征询人选,刘崇望回道:“臣请入川督师讨贼。”  李晔疑道:“相公确能替朕出巡吗?”  刘崇望拱手,语重心沉道:“陛下不以臣卑微,咨臣军国大事,信任恩宠有加,受命宰辅二川大事以来,臣日夜忧虑,恐托付不效,重伤唐业根基,今愿庶竭驽钝,竭力攘除西川乱国奸凶,此臣报国家忠陛下之职分,愿陛下托臣以督师讨贼之效,不力则治臣之罪。”  自郑从傥病逝,宰相当中较有军事才能的就只剩刘崇望了。  历史上昭宗派张浚讨伐李克用时,刘崇望坚持认为不行,最后张浚果然战败,杨守信造反时,刘崇望奉命把守度支库,时逢禁军欲趁乱劫掠长安,不久听到传呼说宰相来了,刘崇望到来后宣抚整顿军队,各部禁军立时顺从,大小军头都不敢再打小心思。  讨伐李茂贞的时候,李晔派其督师,刘崇望也圆满完成了任务。”  听到刘崇望这些话,杜让能和柳璨深感敬佩,高克礼和顾弘文这些宦官也心生尊崇,李晔亦深深为之动容,刘崇望又进言道:“如果臣亲赴前线,那么各路将帅就都会想着立功巩固圣人的恩宠,各军号令整齐,齐心讨贼,则王建必灭无疑,朝廷必成中兴之势。”  考虑再三后,李晔表示同意。  次日,制以太子少保、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紫金光禄大夫、兵部尚书、左神策军护卫中尉刘崇望,出任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使、剑梓普遂绵五州观察使,兼剑南西川道宣慰招讨处置使,兼诸道行营都统,赐斧钺,使持节,授便宜专断从事之权。  之后刘崇望又提出了不少建议,李晔一一予以采纳。  二十九,刘崇望委任工部侍郎韩正为宣慰副使,长兄刘崇龟为行军司马,考公员外郎张文蔚、比部郎中冯宗问、主客员外郎杨涉等人任判官及书记等职,李晔一一批准。  三十,万事具备,刘崇望入宫面圣,对李晔说道:“主辱臣死,主忧臣辱,为臣者理当赴义捐生献必死之力,若诛王建,则臣有陛见之日,贼在一日,则臣无返朝之期。”  “朕等你,相公保重……”  李晔潸然泪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十月初一,刘崇望率队入川,李晔诏令御马监选派五百虎豹骑随从护卫,又与夫人刘疑等临通化门勉励送行,刘疑哭成了泪人,拱手泣拜道:“父亲,女儿扶你上车吧……”  刘崇望摇头道:“你是天家女子了,这使不得。”  刘疑哭泣道:“刘疑既是贵妃,也是您的女儿,请父亲上车罢。”  “陛下,臣……走了!”  望着刘崇望灰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望着他瘦小的背影,望着他一身朴素灰衣,李晔又来了眼泪,刘疑亦悲痛道:“父亲老了,此去不知归期,臣妾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别哭了,回宫吧。”  制书虽未明拜刘崇望为元帅,但根据官职,他行使的就是元帅职权。  十月初九,在巴西的王建收到了《讨王建制》。  “奉天承运皇帝诏中书门下,定天下致风俗大同,安生人齐法度画一,虽晋之栾赵,家有旧勋,汉之韩黥,身为佐命,至于干纪乱律,罔不枭夷,禁暴除残,古今大义。”  “王建生禀戾气,幼习乱风,屠猪卖酒之流,偷牛落草之辈,趁黄巢乱起随复光,自此为朝廷忠贞将士,出为利州刺史,自此专行封壤,屡迫授命,祸乱荼毒二川父老。”  “元和小丑跳梁西川,刘辟头断独松,今者王建诱受亡命,妄作妖言,中伺朝廷,潜图左道,兼并邻镇,暗作阴谋,袭取梓州后在,恣行邪僻恶志,怀窃取神器祸心,屡教不改,三令不动,五申不然,逆节甚明,人神共弃,其赠官及先所授及在身一切官爵并宜削夺。”  “山南西道节度使张威,凤翔节度副大使杨守亮,东都都畿防御使兼山东处置观察使崔胤,陇右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检校礼部尚书张浚等人,尊奉中央,任重藩维,当陈志至诚,宣九伐大命,咨汝诸人,朕尤注怀。”  “东都都畿防御使、均金商房等州观察处置等使崔胤守本官充东面招讨西川使,山南西道梁洋等州节度观察处置等使、检校工部侍郎、兴元尹张威守本官充西面招讨西川使,蜀王李保以本职充北面招讨西川使,威远监军使韩全诲充南面招讨使。”  “二川天府,先天启圣,銮辂巡游,金石刻於代邸,久为太平之乡,艰难以来,颇著诚节,必非同恶,咸许自新,其西川军与东川军旧将士及百姓等,如保初心,赦而不问。”  “西川旧大将张虔裕、李简、华洪、王宗侃、王宗涤等,如能去逆效顺,以本部兵众反正,朝廷不吝金银厚赏,如能擒送王建归降者,别受土地,世袭罔替,以表灭贼功勋。”  “陈敬瑄下成都旧将校子孙,顾彦朗梓州旧将校子孙,王建后院楼宅将士等,喻以善道,宜听朕言,凡秉义立名,须明先后大小,帅尊皇帝,效人主小义而超朝廷大义,古未有也,魏博致命,伏于河朔,放肆猖狂,及裴公召之,奔走效命,岂尝违拒唐使?”  “成德绍懿效顺,历受殊宠,光显令名,西川自量与河朔三镇如何?尔等未尝不有义心,宜思改悔,如捉王建入朝,依当待尔如初,特与洗雪,尔等将士,亦并甄酬。”  “兵行在即,可东可西,如执迷不悟,自贻覆灭,唐律无赦,令在必行。”  “今以太子少保、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紫金光禄大夫、兵部尚书、左神策军护卫中尉刘崇望为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使、剑梓普遂绵五州观察使,兼剑南西川道宣慰招讨处置使、诸道行营都统,仍委崔胤、张浚、李保、张威、杨守亮、李忠国、韩全诲、杜弘徽、冯行袭等各务进兵,同力攻讨,诸道兵马不得焚烧庐舍,发掘丘墓,擒执残虐百姓。”  “桑麻田苗,皆许本户为主,罪止元恶,务安生灵,於戏!”  “其置顿粮料等,仍委度支使差官勾当,不令阙失。”  “内外戒朕以祖宗之法,刑不私一族,所以操正万方,虽朕推恩致诚,王建不听,建当自谋,不效螳臂挡车,诸道大军兵临成都,悔之晚矣,布告中外,明喻朕怀,主者施行。”  王建气得破口大骂,把这封制书撕得粉碎。  与此同时,朝廷下诏拒绝王建的钱粮进奉,又驱逐西川驻长安进奏院的大小官员,只是这一消息还没传回来,被逐出京城的西川官吏尚在回川路上,但长安与西川的全面战争已经开始。  除了西川战事,另外还有两件事进入了李晔的视线。  一是被派去潼关的高杰终于跟韩建火拼起来了,韩建上表喊冤并控诉高杰罪行,说镇国军将士被神策军打死打伤一百多人,为求得皇帝出面惩处罪恶的高杰,韩建的口吻很是可怜。  李晔一笑了之,没有回应韩建,却对高杰批复道:“加大力度!”  久久没有收到回音,韩建也起了疑心,便遣使入朝,与李晔对於含元殿,说镇国事君之礼甚恭,华州军民所犯何罪而致潼关惨案,李晔笑道:“华州有何罪?但天下一家,卧榻之侧,难容他人鼾睡,不要多言,如韩建入京见朕,一切好说,如拒不入朝,后果自负,勿谓言之不预。”  使者惊惧不能言,当天就匆匆逃回华州。  定初元年十月十三日,李晔召镇国军节度使、华州刺史、潼关防御使、华州刺史、潼关守捉使韩建入朝觐见,韩建担心被皇帝扣押,再次派使者到长安陈述心意,朝廷拒而不见。  韩建恐惧,自此生了一场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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