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姚裕看着自己,姚豹便用力的点了点头,继而一挥手,不一会儿功夫,跟着他一块去的那几个姚家村人便带上来了一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年轻人。 其人俊朗非常,气质痞坏,一看,就很难让人把他往好的地方想。 这人被带上来的时候,也不慌张,往哪一站,吊儿郎当的就好像是个流氓痞子似的。 「兄长,就是他了。黄家遭刑的时候,他在现场大哭来着。就算不是黄家的人,那和黄家关系也不远。所谓斩草除根,兄长,切记不能饶了他。」 姚裕闻言点了点头,冲着男人一挑下巴:「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男人看了看左右,姚裕见状会意,便挥手让抓着他手臂的那两个族人退去。 没有了钳固,男人这才甩了甩大袖,正了正头上的衣冠,对着姚裕深深一拜:「孱陵县前县丞文续,见过左中郎将大人。」 话出口,别说姚裕了,就是姚豹都吃了一惊。 「你就是文续?」 文续点点头:「然也。」 姚裕瞬间站了起来。 他听姚庆说过,自己赶回来的这段时间,都是文续帮着姚范和姚维续命奔走的。 没有他,姚范和姚维早死了。 就这么说吧,文续对于姚裕,那就与恩人差不离。 当即,姚裕便还礼给文续:「三弟活命之恩,多谢文续先生了。」 文续也异常惶恐:「将·军客气,客气了。在下也是不愿意看无辜受难,所以方才出手相助。为这事惊扰到将·军,实在令人汗颜呀。」 文续一番话,说到了姚裕心坎中。 这是个好人呀,毕竟,在浑浊不堪的孱陵县内还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实属大善。 「孱陵县政令混乱破败,和先生没有关系,完全是黄安从中作梗。本将已经替孱陵县许多无辜百姓,祛除了这个祸害。」 文续点点头,本以为他会顺着姚裕的话往下说,万没想到,他却直勾勾盯着姚裕的双目质问:「既然将·军也知道为无辜百姓伸冤。那不知道,其他的无辜又如何呢?」 姚裕楞了一下,不明白文续的意思。 文续就认真道:「黄氏家族上下百十口人,并非每个人都是沾着百姓鲜血的屠夫。他们中,也有一心为民的好人。缘何将·军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一并给杀了呢?」 的凶狠。 当即,他沉默半天,最终抬起手来,对着姚裕拱了拱:「即便是将·军真要杀了我,在下依旧坚持原本的想法。」 「哦,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和我做对了?呵呵,有意思,你先是哭黄家在前,又来找我的茬,看来,你是想要一心求死了。很好,我就成全你。阿豹,关门。」 姚豹还有些迟疑,毕竟文续是救了姚范姚维的恩人。 可姚裕的话他不敢不听,当即便答应了一声,转身回去准备关门。 然而,万没想到,当姚豹才有动作的时候,却被文续喊住了。 只见文续伸手做出制止状:「将·军误会了。在下虽然是坚持原本的想法。但并不代表在下就觉得黄家不应该受到惩罚了。对在下而言,受到惩罚的,应当是那些作恶多端的罪魁祸首。而不是他们的家人。而我哭黄家,也不过是报答他们曾经的收留之恩。如果将·军觉得在下此举多余的话,那就是你的想法,而不是我的。」 听着文续一串的话,姚裕脸上很是诧异惊奇。 这是个奇人啊。 他是怎么做到一脸无畏的表情说出这么怂的话的。 上下打量着文续半天,姚裕忽地笑了。 文续被他笑的有些发懵,就反问姚裕:「将·军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人有意思,就仿佛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你这么多想法,平时自己都不纠结么?一方面说着百姓无辜,又一方面为士族喊冤。」 文续:「···」 「我只知道,凡事只要问心无愧就行。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我自己心里能过得去就可以了。当然,能好好活着是最好的。」 姚裕哑然:「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不杀你,你走吧。」 文续对着姚裕又拜了拜:「多谢将·军,不过在下还有一句话要告诉将·军。」 「说。」 「希望将·军也不忘本心,休要做了那贪恋权贵,被世间泥淖污染了耳目,成为了那压榨百姓的恶人一个。不然,以后行刺将·军的名单中,很可能有在下一个。」 眼看着旁边姚豹脸色变了,文续连忙改口:「将·军日理万机的,在下就不打扰了。临别之际,有一句肺腑之言告知。黄家还有三子在外。虽然他们早已经与黄家撇清了关系。不过,黄家终究是他们出生的家族。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屠灭黄家的就是将·军您。怕是少不了一阵血雨腥风。话已至此,在下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