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和曹变蛟叔侄正发懵呢,泰昌突然又亲切的道:“文诏啊,现在辽东形势如何,你可清楚?” 皇上这称呼都改了,看样子这门亲事是铁定了。 不过,皇上问的这个问题,真是让人难以启齿啊! 曹文诏想了想,随即满含羞愧道:“皇上,末将无能,还连建奴都没见着一个,便莫名其妙的跟着援辽总兵官姜大人一路溃败到了宁远,这会儿辽阳至锦州一线情况到底如何末将真不清楚,末将只知道,辽阳已经失守了,而督师大学士孙大人已然派重兵守住了广宁至锦州一线。” 泰昌闻言,连忙安慰道:“这个不能怪你,你现在就是个把总,怎么可能不听总兵的命令呢,朕就是想问你一下,关外宁远、广宁和锦州一线的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曹文诏细细回忆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叹息道:“广宁和锦州都还好,孙大人已经收编了将近十万溃兵,并将大部分溃兵都整编完了,分别驻守在广宁和锦州。宁远附近就有点乱了,到处都是从沈阳、辽阳、海州,乃至盖州、复州、金州等地逃过来的老百姓和溃兵,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据说,有大半辽东百姓都逃到宁远附近了。” 多少? 这个孙承宗倒也在奏折中提到过,不过,孙承宗说的是正在统计人数,还没给具体的数目。 不过,从曹文诏的口气来看,这个数目估计会吓死个人。 要知道,辽东原来可是有四百余万平民,大半,那岂不就是两百多万! 泰昌闻言,不由吃惊道:“你这意思,逃到宁远附近的老百姓有两百多万?” 曹文诏满脸凝重的点头道:“看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架势,两百万肯定是有的。” 我的天啊! 两百多万背井离乡的平民,这可怎么养活啊? 唉,这事还是先看看孙承宗怎么说吧。 泰昌微微叹息一声,随即又问道:“文诏,听闻你还读过书?” 他其实就是瞎蒙的,他听说个屁。 不过,曹文诏的确读过书,尤其兵法方面的典籍,他可是学过不少,要不在崇祯朝那种内斗相当严重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爬上总兵官的位置。 问题,皇上怎么突然间又问起了这个呢? 曹文诏看了自己侄儿一眼,随即恍然道:“末将的确读过几年兵书,而且变蛟这会儿也在跟着末将研习兵书。” 他还以为皇上是怕自己选中的女婿是个大字不识的莽夫呢。 泰昌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在考校曹文诏呢。 他想了想,又问道:“文诏,你觉得组建五万精骑需要花多少银子?” 啊? 皇上这问题跳的可真快啊! 不过,还好,这个曹文诏还真知道,因为大明主要的牧马场就在山西和陕西,而他也算是个养马的屯卫出身,对骑兵,那可不是一般的熟。 他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便问道:“皇上,这个马价算不算呢?” 你既然问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泰昌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算上吧。” 曹文诏又细细想了想,这才郑重的道:“这会儿马可不便宜,一匹战马最少得上百两银子,而骑兵的装备也特别的费钱,什么马鞍、马镫、缰绳、骑枪、斩马刀、手盾、弓弩、盔甲、马甲等等,如果全算上,一个骑兵的装备比战马还要贵,也就是说,组建五万精骑最少需要花费一千万两银子。” 啊! 纵使泰昌这会儿有点财大气粗也被这费用吓了一跳。 一千万两! 开玩笑呢? 他略带尴尬道:“你为什么要算马价呢?毕竟,我们大明牧马场也不少不是。” 曹文诏无奈的叹息道:“皇上,您应该知道,萨尔浒一战,我们大明骑兵死伤殆尽,战马也全被建奴给抢去了。而牧马场一般不会养太多的马,因为一匹成年马所需的口粮算下来足可抵四五个边军的口粮,所以,我们的牧马场最多也就会饲养万余匹成年战马备用,而大量繁殖战马并养大到能参战的程度最少也需要五六年时间,所以,皇上如果现在想组建五万骑兵,差不多要买四万匹战马。” 卧槽,难怪历史上孙承宗是建立了关宁锦防线之后才开始组建关宁铁骑的,那不正好是在萨尔浒之战五六年之后吗! 搞半天,现在的大明是既没有骑兵也没多少战马啊! 朕能等五六年吗? 当然等不了! 泰昌想了想,随即又问道:“那战马又从哪里买呢?” 曹文诏面带难色道:“这个,其实就算有钱可能也买不到这么多马,因为我们大明的战马大多是从蒙元诸部、西域各国、乌思藏都司和朵干都司等地方买过来的,那些地方的牧民都喜欢茶叶和粮食,真拿银子去买,他们还不一定卖呢。而且,我们还不能深入这些地方去收购,因为不管带银子还是带茶叶和口粮进去,十有九都回不来了。我们只能在边关开设茶马互市,让他们自己拿马来换东西。” 好吧,又来了个茶马互市。 泰昌只能不耻下问道:“那如果开通所有的茶马互市,一年能换取多少匹战马呢?” 曹文诏略微算了算,随即估摸道:“如果开通所有茶马互市,一年换取一万五千余匹战马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我们恐怕没这么多茶砖和粮食去换。”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泰昌干脆追问道:“我们为什么没这么多茶砖和粮食,去买不就行了吗?” 曹文诏摇头叹息道:“粮食可能买的到,但是划不来,因为现在那些牧民都学精了,用粮食换的话,他们一开口就是上百石一匹,一万五千余匹战马那就得运送一百五十多万石粮食到边关啊!茶叶的话,原来是一两百斤的茶砖就能换一匹战马,现在,他们一开口就是上千斤的茶砖,一万五千匹就是一千五百万斤的茶叶啊,听说四川、山西、福建那边的茶农都被那些税使给整的不敢去采茶了,因为卖茶赚的钱还不够交税,所以,现在边关的茶砖那也是紧俏的很,根本就没多少。” 卧槽,一百五十万石粮食,那是多少斤啊? 那最少是上亿斤啊! 一千五百万斤茶砖倒是省了将近九成的运费,问题上哪儿找这么多茶砖去啊? 这些该死的矿监税使! 唉,没办法。 就算再难也得上啊,朕可等不了五六年了。 泰昌暗自咬了咬牙,随即果断道:“文诏,就由你来出任神武营总兵官,负责组建和操练五万精骑,朕给你三年时间,你有信心吗?” 神武营也就是亲军中的骑兵营,他是觉着三千营和神枢营都不怎么好听,就自己另取了一个名字。 他已经考校过了,这曹文诏的确是个难得的将才,尤其是骑兵方面的常识,这曹文诏简直是滚瓜烂熟。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曹文诏。 曹文诏闻言,却是惊的下巴又差点掉地上了。 他现在还只是个把总啊,也就相当于屯卫百户,论品级,勉强算个正六品,总兵那可是正二品的武将。 也就是说,他这一下足足连升了八级啊! 有这么升的吗? 就这,还不算什么呢。 泰昌紧接着又对曹变蛟道:“变蛟啊,你就勉强任个副总兵吧,好好跟你叔学,朕看好你哦。” 这! 曹变蛟闻言,差点幸福的晕倒在地。 他可是个没品级的杂兵,如果从正九品算起,他这是连升了十六级啊! 任人唯亲,莫过如此。 皇上这做法,简直,简直令人喜不自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