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八年戊辰科会试终于开始了。 这一次前来赶考的考生比上次还多,足有一万两千多人。 而且,这次理科的考生也猛然间增加了许多,足足达到了五千多人。 这些都是好事,大明这会儿就需要人才,各方面的人才,特别是理科方面的人才。 京城贡院,明远楼上,泰昌看着坐得满满当当的考棚,不由微微笑道:“这前来参加会试的举人是越来越多了,下一次贡院估计都要装不下了。” 这个的确,如果人再来多一点,京城贡院就挤不下了。 而这会儿赶考是越来越方便了,举人的录取人数也是越来越多了,前来赶考的举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徐光启闻言,连连点头道:“是啊,皇上,我们都在考虑,是不是要再扩建几千个考棚。不过,这扩建考棚还有点麻烦,我们正在想办法。” 这么小家子气干什么。 泰昌不假思索道:“这次会试过后,直接把贡院拆了重建吧。” 啊! 为什么要拆了重建? 徐光启愣了一下,随即小心的提醒道:“皇上,京城贡院是万历年间首辅张居正张大人才拆了重建过的,还是新的啊! 而且,这贡院扩建的问题根本不是拆了重建能解决的。 因为当初万历年间重建京城贡院的时候,能建考棚的地方几乎都建了考棚,这会儿扩建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地方了。 而这些考棚就算拆了重建也腾不出什么地方来,因为考棚都已经小的不能再小了。” 这算什么问题? 泰昌毫不犹豫道:“直接把这半边街清空地方不就够大了吗?” 我的天,清空半边街? 这京城贡院才占了小半边街啊,如果把这半边街都清空了,京城贡院岂不是要扩大一倍都不止! 有这个必要吗? 再说了,这半边街也不是这么好清空的。 徐光启闻言,颇有些为难道:“皇上,这半边街也就有个户部的草场我们能想办法搬走,其他平民百姓的房舍我们不能说拆就拆了吧?我们如果把他们房舍拆了,他们住哪里呢?” 这个简直不要太简单。 泰昌还是不加思索道:“朝廷出钱啊,出市价双倍的价格把他们的房舍买下来,请他们搬走,不行吗?他们要实在找不到地方住,我们直接在外城建一批新房舍,低价卖给他们,这不就成了吗?” 呃,这么搞? 徐光启不由目瞪口呆道:“皇上,这会儿京城的房舍虽然不是很贵,但这里的老百姓却是不少啊,如果真出双倍的价格把他们房舍买下来,那最少的花几万两银子。” 几万两银子算什么? 泰昌还是毫不犹豫道:“这点银子花得值啊,毕竟,京城贡院是会试的地方,是大明最为重要的几处所在之一,我们花几万两银子算不得什么吧?是户部没有盈余了吗?户部如果挤不出这笔银子来,你直接去内库支取。” 好吧,徐光启只是精打细算惯了,一次让他花几万两银子,他着实感觉有点心疼。 其实,这会儿户部并不差钱,别说几万两了,几十万两甚至几百万两都能拿的出来。 他连忙摇头道:“皇上,不用从内库支取,户部盈余多着呢。这几年税赋收入是成倍增长,我们的支出却没有增长多少,毕竟内库都把粮饷这块包了,省了这笔最大的支出,户部一年盈余都有数百万两了。” 这么多的盈余,那还不赶紧想办法花! 泰昌不解道:“你们留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这不穷怕了吗? 要知道,以前朝廷可都是紧巴巴的,钱根本就不够花。 不说别的时候,万历一朝四十多年都是如此。 神宗万历皇帝那是使劲捂着内库,把户部的银子可劲的花,搞得朝廷每年都不够钱花。 最终,神宗万历皇帝还把内库抠出来的钱全赐给那几个分封出去的藩王了,一文钱都不给太子或者说当今的皇帝留。 唉,这先帝跟当今皇帝多大的仇啊? 当然,这是皇家的事,他没资格说,也不敢说。 谷藵 徐光启只能微微叹息道:“皇上,您应该知道万历朝的时候朝廷有多缺钱吧,当时打个仗赈个灾什么的都只能先扣着大部分官员的俸禄不发才能抠出钱来,后面搞的没办法了,还到处纳捐,找商户筹钱,皇上,我们是穷怕了啊!” 呃,你们穷怕了也不能一年省下这么多银子不花啊! 泰昌细细的解释道:“子先,这朝廷的钱跟个人的钱不一样,个人的钱省下来还能留给子孙后代,朝廷的钱省下来能干什么呢? 这钱又不能生钱,而且,这会儿大军的粮饷和赈灾都无需户部来出钱,你们留着钱干嘛? 你们应该想办法把钱花了,给老百姓创造更好的赚钱条件,这样税赋不就越来越多了吗? 比如,让工部把连通各州府县城的官道修好一点,多引进些马骡什么的,这样商户收购货物方便了,老百姓赚钱也方便了,这税赋不就越来越多了吗? 又比如,让农部投钱多开发点高产作物,推广种植,就好像红薯土豆乃至玉米什么的,产量可是比水稻小麦高多了,而且还可以根据季节轮番种植,根本就不影响原来的作物产量。 这样一来,农户不就等于平白增加了一倍甚至几倍的收入吗? 农户的收入高了,就能买更多的东西了,商户也能赚更多的钱了,朝廷的税赋不又多了吗? 这才是生财之道啊!” 呃,好吧,这些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问题,这会儿我们说的是贡院啊! 徐光启颇为不解道:“皇上,我们为什么要把贡院拆了重建呢,就算是把这半边街都买下来,我们也只需在外围添考棚就行了啊!” 这个当然是有原因的。 泰昌微微叹息道:“你没看这些考生都冻成什么样子了吗? 这用寒暑来考验考生,磨砺考生是没有问题。 问题是,不能冻得人鼻青脸肿,手脚生疮,甚至把人都冻死啊! 这就不是考验考生了,而是折磨考生。 你看看这些考生冷得,浑身都直打哆嗦,手不使劲搓都拿不稳笔。 何必呢? 我们不能把考棚建的稍微保暖一点吗?“ 呃,这个。 徐光启想了想,随即无奈的道:“皇上,这个怕是没有办法。 考棚和号房之所有建这么通透倒不是为了折磨考生,故意让考生吹寒风。 考棚和号房之所以这么建是为了防止考生舞弊啊! 如果把号房全部封闭起来,考官就看不到里面的考生了。 这样一来,考生要作弊就太简单了。“ 这个朕当然知道。 泰昌不假思索道:“子先,朕之所以要把这京城贡院拆了重建就是这个原因啊。 现在不是有玻璃了吗,你给号房装个玻璃门也能看到里面啊,考棚也可以用玻璃窗封起来啊。 这样不是既能保暖,又能防止考生作弊了? 我们有了好东西也得用给别人看才能让别人知道这东西的好啊。 这些考生知道了这玻璃的好处,是不是就会想着给家里也装上? 人家看到他们装了,是不是也会好奇去问问? 这一问原因,想装的玻璃门窗的人是不是就会越来越多? 这样我们的玻璃生意不就更好了?” 好吧。 看样子,这贡院还真得拆了重建才行。 因为现在的考棚和号房基本都是砖石结构,根本就没办法装合页,钉子也很难钉进去。 也就是说,以现在的考棚和号房结构,根本就没办法添加玻璃门窗。 徐光启闻言,不由拱手躬身道:“皇上英明,看样子这贡院还真得拆了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