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推着楯车往西山来的大批建奴,张贵的心开始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他第二次亲临战阵,但他却比第一次时还紧张。 因为第一次只是袭击商队,而这一次是跟正儿八经的军队作战。 关于建奴,张贵在前世看过不少关于他们的记载。 总的来说,张贵知道建奴的八旗兵在这个时期的确算是精锐强军,但也不是不可战胜。 张贵相信自己这边这些人在针对性的训练这么久后,不至于连五个牛录的建奴都战胜不了。 张贵瞅了天启一眼。 他发现天启倒是没有他那么紧张,而是很镇定的看着前方。 当然,不排除他是稳定军心而强作镇定。 张贵接着又看向了孙传庭,低声嘱咐道:“你们是进士出身的训导官,待会儿要首先表现出不畏死不贪生的忠勇来,要敢于冲在前面突击,明白吗?” 孙传庭点头:“明白!” 张贵微微一笑,这才同天启一眼抽开西山出品的单筒望远镜,瞅着前方的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则眯眼看着明军这边,且对自己的副手德格类道:“这支明军训练有素,士气高昂,似乎有些战力。” 德格类也点点头:“强军才好,不然我们也算白进关了。” “报!贝勒爷,我们的斥候在我们后面发现了一支兵马,他们打着熊字旗,挂着兵部尚书督师的王命旗牌。” 鳌拜这时走来向莽古尔泰说道。 莽古尔泰听后大惊:“熊蛮子?” 建奴人最恨熊廷弼,因为熊廷弼任辽东经略期间,让他们吃亏最多,故而建奴也都称呼熊廷弼为熊蛮子。 德格类也道:“应该是他,据张存仁说,他熊廷弼现在在西山武备学堂任总教习!” 莽古尔泰听后:“可算是遇到了他,传令下去,全军掉头,去打他熊廷弼。” “部堂,您还是进怀柔城中指挥吧,打着王命旗牌在野外,卑职担心您的安全。” 孙应元这里正劝着熊廷弼。 熊廷弼摆手道:“不!本堂必须跟将军一起待在这里,还得把本堂的王命旗牌都打出来,让建奴看见,这样的话,建奴会主动先来攻击本堂,陛下那边就会没事。” “传旨!把朕的大纛举起来,让建奴看见!” 天启则在这时也命了一句。 “陛下这是?” 张贵问道。 天启道:“对面建奴推进缓慢,可能是对方主将用兵谨慎,也可能是因为熊卿在故意以自己的督师身份诱敌,只有立起朕的大纛,这些建奴才能像蚊子见了血一样,向朕这边杀来!” “陛下说的是。” 张贵不得不承认天启也是很勇的人,和正德很像。 没多久,鳌拜就发现了对面明军立起了天子才有的大纛,且因此兴奋地来向莽古尔泰禀报了这事。 “天子大纛?” “明国皇帝天启在这里?” 莽古尔泰很兴奋地问道。 鳌拜道:“奴才不敢瞒贝勒爷,前面明军的确立起了大纛!” 莽古尔泰听后亲自纵马到了前面,一看见大纛,两眼放光。 德格类因此问着他:“还掉头吗?” “不掉了!传令,继续前进,务必要生擒明国皇帝!熊蛮子哪里能跟明国皇帝比。” 莽古尔泰说道。 于是,建奴这边继续向天启和张贵这边前进着。 建奴虽说是以步兵为主,但也不全是步兵,也有骁勇善战的骑兵。 此刻,鳌拜等骁勇善战的巴牙喇就善骑,且在这时纵马先朝明军奔来,企图逼明军这边因为骑兵冲锋时产生的紧张情绪而提前发射铅弹。 但明军这边没有这样做,尽管夏允彝已经满手心都是汗,呼吸声重的像打雷,但也因为孙传庭这些训导官在旁边按惯例喊不要提前开枪要听从命令而忍住了想赶紧把斑鸠铳铳机扣动的冲动。 鳌拜等巴牙喇继续前进着,且在离明军百步之内时,就突然搭弓向明军这边射连珠箭,所谓连珠箭就是不间断的射箭,进而给对方造成连续性的杀伤。 明军这边因此有多名入伍生总队的学员倒下,而惨呼不已。 “陛下就在我们身后,我们是天子门生,不能让陛下失望,再痛都要忍住!也不要害怕,上阵杀敌无有不牺牲者,战死沙场乃男儿光荣之死法!” 孙传庭这样的训导官在这时打着气,而黄得功这样的镇抚官则比较粗暴,直接拔出刀,准备谁怯战就砍谁。 正面迎敌的武备学堂入伍生总队学员们大多忠君思想重,因为不少都是进士出身,或都有过行伍经验,所以倒也没有因此崩溃,而是继续保持着阵型。 鳌拜等建奴巴牙喇见此也不由得眸露惧色,开始慌忙掉转马头奔回。 “放!” 这时,负责指挥入伍生总队的老将马世龙才下达了明军这边发射火器的命令。 嘭! 嘭! 嘭! 顿时,白烟弥漫,铅弹在这些建奴巴牙喇掉转马头时那一刻横扫而来,许多巴牙喇麾下战马倒地,其本人也被甩飞了出去玩,也有巴牙喇本人中弹倒在地上。 比鸟铳铅弹大五倍的铅弹一旦破肉而入,在这个时代,对于没有抗生素的建奴而言,只有等死的份,哪怕不是致命伤。 莽古尔泰开始捏紧了拳头,眼前这支明军的战斗素养超出了他的想象。 因为在他的经验里,自己八旗兵在排除巴牙喇向明军冲锋时,战局就定了,明军一般都会在这个时候乱放火器,随即就一窝蜂逃跑,再精锐一点的,会逼着自己这些满洲巴牙喇在放连珠箭时,才阵营大乱,而能扛到连珠箭射完都没崩的明军很少。 “这样的明军,上一次还是在浑河遇到的,对吧?” 莽古尔泰不由得问着德格类。 德格类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没错,那是戚家军的后代。三贝勒,我们似乎遇到了劲敌!” “本贝勒要杀了那姓张的!他并没有告诉我们,这里的明军与别的明军不同!” 莽古尔泰咬牙说后,就道:“接下来只能鏖战了,让回来的各牛录巴牙喇和红甲兵皆下马,督促本牛录的披甲兵步战!虽说被这姓张的骗了,但明显这支明军是明国皇帝的看家精锐,若能击败,明廷将彻底无人敢再对抗我大金!” “喳!” 德格类答应着就下达起命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