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仗人势! 此刻的曹猛,将这句话诠释的淋漓尽致。 仅凭借一个鱼袋,就要直接封掉炭行,当真是显透了权贵的嘴脸。 “曹捕快,别说只是一个鱼袋,就算是章大公子本人来了,也不敢如此蛮横吧?” 华美书说着,直接站到了王婆的前面。 “怎么,华小姐要强出头吗?”曹猛依旧是冷笑。 “我与王婆情分深厚,看不得她受此委屈,今天的事情你做不了主,去叫章公子吧。” “如果我非要做主呢?” 曹猛话落收起鱼袋,取出了捕快的令牌。 “现在我怀疑王婆子有罪,将其缉拿回县衙问话,华小姐还要执意阻拦吗?” “你个青阳镇的捕快,在县城逞什么能?” 华美书可不是好欺负的,俏脸顿时挂上了寒霜。 “今天有我在,你就别想得逞。” “我确实外派在青阳镇,但吃的还是县衙的饭,若是华小姐再不让开的话,休怪我不客气。妨碍本捕快执行公务,那就可以视为同罪,华小姐可要考虑清楚。” “你动我一下试试?”华美书冷眸回视。 “美书,冷静点。”王婆子赶忙劝道,“这件事情我能解决,你千万不要牵扯进来。” 王婆子之前干的是牙行买卖,最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 像曹猛这样的有后台的鹰犬,狗皮膏药一旦贴在身上,撕下来的时候必定见血。 就拿县衙来说,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最关键的是,衙门归属县尉主管,而章成文又是县尉的儿子,到时稍微使点坏,都得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华家是白河县的名门,即便是县尉家公子,轻易也不敢乱来。 问题是,名声呢? 一旦进去了,出来后还怎么嫁人? 华美书跟王婆情同母女,很清楚对方话中的深意,可要是不管的话,曹猛真发起疯来怎么办? 以王婆子的年岁,进去以后还能站着出来吗? 就在王婆子打算硬抗下来,就在华美书左右为难之际,高岳意气风大的站了出来。 “兄弟贵姓?” “免贵姓曹,你是……高公子?”曹猛认了出来。 “没错,在下高岳。” 高岳得意的瞟过华美书跟王婆子,再开口时云淡风轻。 “曹捕快,我跟章公子是朋友,今天的事情卖我个面子,就不要为难他们了好不好?” “不好。”曹猛冷笑着反问,“高公子知不知道,我那成文兄弟为何没露面?” “你说。”高岳脸色难看了一些。 “就是担心像高公子这样的人来说情,总之一句话,今天谁来都没有用。”曹猛冷哼。 “我的面子也不给吗?”高岳愈发难堪起来。 “高公子如果肯认领这份儿合同,我不仅会给您面子,回去后还会多多美言几句。” 话落,曹猛打算把合同递过去。 “合同就不必看了,美书,咱们还是另想办法吧。”高岳顿时缩了脖子。 别说这是王婆子的事情,换做是华美书本人的,如果涉及到这些东西,他不会轻易接下来。 “王婆,我……”华美书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担心我,不就是去县衙吗,又不是没去过。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暂时帮我照应着炭行点。” 王婆子说完,冷冷的看向了曹猛。 “去了以后,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就看王婆怎么配合了。”曹猛阴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去收拾收拾吧,至少带上两件御寒的衣服,不过分吧?” “王婆要是喜欢,带上被褥都行。”曹猛讥讽。 “王婆,我现在就去找父亲,他一定有办法的。” 华美书说完,不顾王婆的阻拦,急匆匆的出了门。 “你找谁?” 这时候,许立冬也站在了王家大宅的门前,守门的家丁看到不认识,就盘问了起来。 “我找胡管家。”许立冬客气的说道,“麻烦小哥儿报个信,就说我家先生有东西要转交。” 先生? 听到这两个字,家丁的态度顿时发生了变化,能称之为先生的,不是名门便是大家。 “不用通报了,随我来吧。” 见到胡管家后,许立冬直接取出了陈墨写的东西。 “胡管家,先生说此物呈给县尊大人。若您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先告辞了。” “来人,送客。” 胡管家说完,急匆匆的朝着书房走去。 此刻是午后,由于入了冬的缘故,王安石也就取消了午睡,正在处理一些政务。 都是些琐碎的东西,所以王檀儿也在旁边帮忙。 “大人,小姐,陈墨差人送东西来了。” “你说谁?” 王檀儿的回应,比王安石还要快,一副以为听错的表情。 “小姐,陈墨。”胡管家再次说道。 “快呈上来。” 王安石催促着,不着痕迹的看了女儿一眼,原本舒展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送的就是这样东西?”接过折叠的纸,王安石苦笑了一声,“这个陈墨,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一边嘀咕着,王安石将纸展开。 看到潦草的字以后,脸上闪过一抹不悦。 然而当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顿时脸色大变的愣住了。 “父亲,怎么了?”王檀儿好奇的问道。 唉…… 回神长叹,王安石面色凝重的把纸递了过去。 “自从认识陈墨那天起,为父就一直惦记着那半首诗,现在总算是如愿了。” “爹爹说的,可是有关卖炭的那首?”王檀儿一惊,匆忙着眼看了起来。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前面这些,王檀儿不仅听过,还早已经背了下来。 但她知道陈墨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所以还是认真看了下来。 看到后面的,更是一句句的念出了声音。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王檀儿读完,王安石的手也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怪不得陈墨把字写得如此难看,这是在打本官的脸呢。” “胡管家,备轿。本官现在就去看看,是谁在胡作非为,是谁在作践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