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创大惊,忽地站起来:“人在哪?” “新新百货公司。” 林创拔腿就走,都没来得及跟三浦三郎道别。 小跑着下了楼,钻进车里:“二猛,快开车,新新百货公司,小冰遇刺了!” “啊?”李洪林和刘二猛也是一惊,刘二猛启动车子,一踩油门,汽车猛地窜了出去。 田中因和追出来,只看到林创的车尾。 “快,集合!”田中因和喊道。 …… 刘二猛把车开得飞快,警备司令部与新新百货公司相距差不多五里路,只用了三分钟就到了。 新新百货公司门外围了很多人,有的指着圈里小声说着什么。 林创下车,李洪林已经快步上前推开一条人缝,林创挤进圈子,见圈子内圈站着很多宪兵,已经划出了警戒线,犬养健、中野云子和李士群、吴四宝、艾等人站在圈子里。 林创没搭理这些人,一眼就看到了曲茹冰的座驾,他慌忙冲过去,见车门敞开,曲茹冰在后座仰面朝上,胸口血肉模糊,在他的左手边,放着两只包装非常精致小盒。 驾驶座上是高阳,他头部中弹,一看中弹部位,林创就知道人已经死了。高阳的上身趴在方向盘上,右手里握着枪。 林创伸手去摸曲茹冰的颈动脉,手刚一触及她的皮肤,感觉冰凉,就知不妙,再一摸,哪里还有半点跳动。 人死了! 死了? 田中因和说的是“遇刺”,没说“遇害”,在车上时林创还心存侥幸,以为顶多就是受伤,哪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最坏的结果? 林创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身子晃了晃,感觉一阵眩晕,身子往后歪去。 李洪林离他最近,赶紧一把扶住。 “不是说好了要造小人的吗?你怎么就死了?啊你怎么就死了?!”林创定了定神,在心里默念几句,随后怒吼道:“你怎么就死了?说啊!” 李洪林紧紧抱着他的腰,防止他有不理智举动。 曲茹冰就静静地躺在车座上,再也听不到他的怒吼了。 林创想到她那张灿烂的笑脸,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人没了就是没了,没了才懂得珍惜。 林创任眼泪肆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心里却是那么后悔:“小冰,对不起,自从跟了我,你的心愿一直没有达成,每次见我,都是一脸的幽怨,怪我,怪我,怪我顾忌太多,怪我混蛋!要知有今日,我一定抛弃那么多混蛋的想法,一定让你每天都有灿烂的笑容!” “林桑,请节哀!” 犬养健见林创悲痛不能自持,连忙过来,冲林创微一鞠躬,表示慰问。 被犬养健这一打岔,林创反应过来,此时不是悲痛的时候,必须把悲痛的时间尽快缩短,抓住凶手,给小冰和高阳报仇才是最主要的。 “谢谢顾问阁下,凶手是谁?抓到了吗?”林创擦擦眼泪,没有回礼,颤声问道。 “林桑,是这样的。”中野云子听林创问案子,连忙过来,替犬养健回答:“你太太遇袭后,凶手就趁乱跑了,最先发现的是巡逻的宪兵队,宪兵随后打电话报告,我们赶过来,才知道遇害的是你太太。” “你做了哪些布置?”林创的脑子现在清醒多了,连忙问道。 “我已经命令四个桥头检查站立即关闭,另外,把李副主任也请了来,他是破案专家,让他来协助破案。”中野云子说道。 林创看向李士群。 李士群和吴四宝走过来,吴四宝眼圈是红的,可见刚才也哭过了。 “小明……。”吴四宝叫了一声,抚着林创的背就说不出话来了。 林创没理吴四宝,他现在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时间跟他抱头痛哭。 他直接看向李士群,毫不礼貌地说道:“李副主任,请你谈谈你勘查的情况。” 这话带有命令的味道,很不合林创的身份。 不过,李士群一点都不计较,毕竟人家还在丧妻之痛中。 “林先生,刚才已经询问过见证人和最先赶到案发现场的宪兵,我现在掌握的情况是,林太太是一个人下车去对面吉祥珠宝行买东西,买完东西之后,刚一上车,有四个人同时围上来,一枪打死了司机,另外林太太胸部连开三枪,随后,四名凶手迅速逃离,沿乍浦路往西逃了。”李士群介绍道。 “中间隔了多长时间?”林创问中野云子。 中野云子愣了几秒钟,才明白林创问的是啥。 “我接到电话时是十点零五分,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了检查站。宪兵赶到时,是九点五十六分,也就是说,从案发到关闭检查站,中间有十分钟的间隔。”中野云子答道。 “用的什么枪?”林创又问李士群。 “是勃朗宁。你看,这是现场找到的弹壳,弹壳外径7.85毫米,弹壳长度17.25毫米,只有勃朗宁手枪才会有这么小的子弹。”李士群答道。 “柯尔特?”林创心里暗惊:“这种手枪军统有,专门用于近距离刺杀的。是军统干的?不可能啊,上海的军统都是我的手下,他们会刺杀自己人?有行动我会不知道?这又是个阴谋吗?” “是军统干的?”林创问道。 “不一定,这种枪市面上最为流行。不过,从四个人全部是这种枪来看,第一应该排除地下党,他们的用枪很杂;第二,可以肯定的是,杀手是有组织的。军统或者青帮都有可能。”李士群答道。 林创一听就明白了。 自己一个月前刚“杀”了军统特务常路,前几天又跟青帮结了梁子,这两路人马当然会报复,报复到自己太太身上,再合乎情理不过了。 不过,他可以肯定不是军统所为,那么,凶手就只有可能是青帮了。 毕竟孙天新、龙四海等三十多个青帮弟子尸骨未寒嘛。 瞬间,林创心里充满了怒火:“好啊,潘寿,你面上装孙子,暗地里下毒手啊。好,老子不把你连根拔掉,就跟了你姓!” 当然,这个念头他只能在心里转,恨也只能在心里发,这个判断不能宣之于口,面上还必须按程序来,一步一步找到线索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