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回到马车旁边的时候,脸色沉肃,“先找客栈。” 见状,许七和武田不敢多问,寻了一间客栈住下。 掌柜的看见他们,已经快要热泪盈眶了,“三位客官想住什么房间?我们这里,房间又好!价格又实惠!” 赵晋一走进客栈,就发现整间客栈空荡荡的。 侧头看向热情的掌柜,对方巾帽下露出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脸上也布满风霜的痕迹。 一瞬间,赵晋耳边回响起老伯的话。 “现在留在城里的,都是我们这些糟老头子或者老婆子!” 赵晋深吸一口气,直接挑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许七与掌柜的交涉,“要三间连着的,最好的房间,然后再将上一些你们这里的招牌。” “好嘞!” 掌柜面色欣喜,连忙将许七迎到赵晋的位置上坐下,给他们倒了茶水,然后道:“我先去给几位做菜,若是有事,大声喊我就成,我在后面能够听见!” 赵晋闻言,侧头扫了一眼掌柜,“好,没事。” “这,这间客栈,只有掌柜一个人?” 原先他们以为这客栈只是没有小二,谁知道,连个厨子都没有! “大人,我们,要不要换间客栈?” 赵晋低头饮了一口清茶。 这客栈的清茶,当真是不愧是清茶。 入口又淡又清,如果不是杯子里沉着些茶渣,甚至会以为这是清水。 “不必,都是一样的。” 以正定城的情况,这些客栈与商铺,根本没什么人光顾。 掌柜哪里有能力可以请得起店小二? “待会你们用完饭后,去查探一下城里面的情况。” 赵晋的指尖点了点桌面,“重点查一下县衙,以及,为什么正定城的地,种不出粮食。” 字字句句充满寒意,显露出赵晋胸腔勃然的怒火。 一座城池,要环境恶劣到何种程度,才会致使只剩下老人? 古人安土重迁,若非被逼到绝路,大多数人是不愿意离开故土的。 安定,是刻在古代汉人,骨子里的。 “是!” 三人都是军伍出身,用饭的速度很快。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三人都已经用完饭了。 赵晋在下面坐了一会,就回了房间。 客栈的房间不在楼上,而是在后面建了几个房间。 他开门走进去,入目的房间简陋不已,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 再也没有多半个家具。 不过倒算得上整洁。 赵晋揉了揉眉心,正定城的情况太过异常了。 按照老伯的说法,已经好几年,那怎么会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出? 他刚刚上任时,查看过云州郡的所有卷宗,里面提及正定城,只是称地方偏僻,较为穷困。 赵晋长长呼出一口气,现在就等许七他们查探回来的情况了。 约莫两个时辰后,武田与许七一同回来了。 “大人!” 两人脸色铁青,武田更是满脸愤慨。 “说说。” “是因为盐碱地。”许七抿着唇。 赵晋神情微顿,“盐碱地。” 盐碱地,难怪老伯会道这地里种不出粮食。 在盐碱地上耕种,作物要么最终枯萎死去,要么打出的粮食极少。 “正定城的田地,都是盐碱地?” “差不多,只有……” 许七的话未说完,就被满腔愤怒的武田抢过话头。 “不是盐碱地的只有八十多亩,全部被县令占了去!” 赵晋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全部占了?” “那耕种出来的那些粮食,也悉数被县令占据了?” 武田狠狠一拍桌子,“正是!” “这县令不为民分忧,反而还将百姓的最后一丝活路都给占据!” 赵晋站起身,面色沉冷得可怕,星眸更是凝聚了厚厚的一层寒霜。 “荒唐!” 他在任这些日子,从未收到过正定城告知此种情况的折子。 既不上报,也不解决盐碱地,还悉数占据了所有不是盐碱地的田地。 许七沉声道:“其实一开始,正定城的盐碱地没有这么严重,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 许七的声音顿了一下,半响后道:“现在,便成了这副模样。” “盐碱地没有处理,自然会蔓延至其余地方。” 赵晋冷声道:“现在去县衙!本官倒要看看,正定城的县令,究竟是,何方神圣!” 言罢,赵晋快步朝外走,眉间沉冷一片。 掌柜的看见赵晋气势汹汹的模样,一时不敢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 他连忙拉住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许七,低声问道:“客官,这,这是发生了何事?” 许七扫了一眼赵晋背影,“给你们出气去。” 话音落下,许七快步追上赵晋和武田。 “啊?”掌柜摸了摸头上的巾帽,茫然地重复道:“出气?” 因为街道上没有人,三人的马车赶得极快,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县衙门口。 赵晋冷着脸,从车辕上下来。 他方才甚至没有坐进马车内。 县衙的衙卫忽然看见一辆雅致的马车在门口停下,微微怔愣。 这,正定城,还有哪家人用得起这样的马车吗? 待他们回神时,赵晋已经走到门口,抬脚就要进去。 “站住!”衙卫喝止住赵晋三人,“你们是什么人?” 赵晋眼皮一掀,冷声道:“滚开!” “衙门重地,尔等岂敢擅闯!”一个衙卫厉声喝道,牢牢拦在赵晋的面前。 其余衙卫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警惕地看着赵晋三人,只是没有人敢贸然动手。 这三人身上所穿衣物并非凡品,尤其是为首的青年,衣袍上的暗纹,需要极高的绣功才能做到。 赵晋却懒得理会他们,长腿抬起,直接将面前拦着的踹开。 一个衙卫机灵地进去通报,其余人则纷纷与赵晋三人交起手来。 只是,这些衙卫都是些酒囊饭袋,哪里会是赵晋他们的对手。 赵晋只出了两招,就将拦在面前的衙卫悉数逼退,大步迈入了县衙。 闻风而来的县令骂骂咧咧地走出来,“哪里来的刁民,胆敢擅闯衙门!” 赵晋闻声抬头,眸光森冷,“这正定城的县衙,本官进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