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环顾了一圈四周,房屋倒塌,四处都是残垣,能够看到一些临时搭建的茅草屋,不知多少灾民挤在那里。 赵晋在外面,从门口看进去,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衣衫褴褛的灾民。 还有不少灾民正在清理残垣,旁边还放着一堆茅草。 “他们搭建茅草屋,是自发的还是府衙安排的?”赵晋问道。 士兵瞥了一眼,“自发的,府衙现在都忙得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空管这个。” “不过,”士兵脸上露出笑意,“这些茅草,是郡守大人买回来的!” 若是放在以往,茅草这种东西,自然是不需要买的。 可偏生现在,整座城池,能够找到干的茅草,可不容易。 提起郡守,士兵赞不绝口道:“郡守大人可真是一个好官,他在任这么多年,我们河东郡的老百姓就没有一个不敬佩他的!” 听闻此言,赵晋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道:“哦?想来河东郡的郡守应当是做了许多利民之事才让你们这般敬佩他。” “那当然!”士兵带着些自豪地道:“洪灾爆发后,朝廷的赈灾银两被盗匪劫去后,郡守大人变卖了自己的家产,买了粮食每日施粥给灾民。” “如若不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变卖家产…… 就目前看来,这位郡守大人的确是位好官,可他依然是嫌疑最大的。 “本侯想问一下,现下灾银被劫一案,你们可有查到什么消息了?” 士兵挠了一下头,“这小人就不清楚,但是有胆子与官府对着干,劫掠那么大一批官银,也就只有那两伙匪盗了。” “他们在这里盘踞了很久?”赵晋笑了笑,“灾银被劫一事,事关重大,本侯实在忧心,所以就问得多了一些。” “应该的,应该的,不过这个还是郡守大人会清楚一些。” 赵晋微微颔首,又试探了几句,确定对方的确不知道这些事情后才作罢。 陈枭在旁边环着手臂,冷眼看着赵晋试探士兵,而赵行之则仔细听着寻找其中的漏洞之处。 三人抵达府衙时,方正山不在。 郡丞热切地迎了上来,“殿下,侯爷,陈校尉,里面请里面请!” 赵行之走在最前面,微拧了一下眉问道:“方大人呢?” “呃,”郡丞神情有些为难,“方大人这会正在给百姓施粥,所以没有前来迎接几位,还请殿下恕罪。” 赵晋弯唇笑道:“郡丞言重了,方大人是在为民办事,我等岂会怪罪。” “诶!”郡丞看起来很是高兴。 赵晋等人跟着郡丞到了花厅处,很快就有侍女前来奉茶。 赵行之正欲要询问一番现在河东郡的情况如何,却见一个衙卫走了进来,在郡丞耳旁小声说了几句话。 郡丞面露难色,见状,赵行之握着茶杯,淡声道:“郡丞大人若是有事,只管去忙即可。” “这……”郡丞犹豫片刻,朝赵行之等人拱手道:“那,下官就失陪了。” 待郡丞离开后,赵行之望向赵晋,“宣平侯,你有何看法?” “就目前来看,瞧不出端倪。”赵晋摇了摇头,视线打量着府衙的花厅。 单看府衙,那位士兵的话,倒是不假。 整个府衙,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外,几乎没有其余的东西。 墙上连一副字画都没有,也没有任何花瓶等珍贵摆件。 唯一一个花瓶,赵晋看了一眼,是外面一两银子都不用的廉价花瓶。 陈枭语气有些尖锐地道:“现在,宣平侯可还怀疑方正山?” “陈校尉。”赵晋侧头与陈枭对视,“只要劫掠灾银的幕后之人一日没有找到,方正山就有嫌疑。” “不仅仅方正山,河东郡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逃不掉嫌疑。” 陈枭沉默片刻,扯了一下嘴角,“嫌疑归嫌疑,可如果宣平侯搞屈打成招那一套,下官也不会善罢甘休。” 听见此言,赵晋终于知晓为何陈枭一直这么反感他怀疑方正山,但是直到现在为止,却也没有太大的实际行动阻挠他继续怀疑方正山。 陈枭虽然相信方正山,却也明白,方正山身上的确暂时洗不清嫌疑,他只是顾虑赵晋最后会屈打成招。 赵晋轻笑了一声,“陈校尉,有话就好好说,本侯也并非没有办过案件,除非已经确定,何曾试过屈打成招?” 知晓与自己同行之人是谁后,特意前去了解过赵晋与赵行之。 他回想了一下,的确没有相关传言。 “最好如此。”陈枭梗着脖子道。 言罢,他直接起身朝外走去。 “陈枭。” 这是赵晋第一回直呼陈枭的名字,语气里带着警告。 “本侯明白,河东郡是你家乡,方正山又颇得民心,你偏向方正山,也是人之常情,但是……” 赵晋屈指敲了一下桌案,声音有些沉闷,“如果你将消息透漏给方正山,陈枭,本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优柔寡断之人。” 陈枭嗤笑了一声,“下官又不是傻子。” 丢下一句话后,陈枭直接抬脚离开。 赵行之有些郁闷地嘀咕,“这陈枭,也太过嚣张了一些。” “被打得少了。”赵晋神情平静,甚至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当初均澈刚来云州的时候,可不也是这个样子。” 想起戚筠澈那个性子,再与陈枭比对一番,赵行之点头赞同道:“两人都是一样。” “欠打。” “欠打。” 赵晋与赵行之异口同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 “宣平侯,你打算如何?”赵行之先将自己的想法道了出来,“方正山在民间的声望太高了,我们不能贸然动他。” “再者,河东郡内大大小小官员太多,一个个查也不实际。” “不如我们先按兵不动,暗中调查目前的情况,然后再看看能不能发现端倪。” “只要做过,就不会没有痕迹。”赵晋微微眯起眼睛,“我们可以观察几日,然后再进行排查。” 赵晋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案上,也没有了喝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