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院墙,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隐约间发出簌簌的响声,只是黑灯瞎火的,又相隔了一段距离,所以肉眼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卫大公子的脾气变得格外躁,直接快速踏步而去,对着那人施展了一通方才胡乱挥霍的无敌铁王八拳。 那人被殴得苦汁都吐出来了,哭丧着脸,一个劲儿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卫公子,是我是我啊……” 卫央拽着那人的衣襟,收拳停下动作,“哦?你认得我?” “我是……” 那人刚要说明身份。 然后,就被借着酒劲的卫央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怒道:“老子管你是谁,你他娘的吓到我了,打搅我们的雅兴了,知道不?” “……” 那人疼得龇牙咧嘴,心中暗恨,若不是这个家伙与他们六王爷达成了合作同盟,他非得……鼓足勇气骂声几句不可。 他揉了揉伤痛部位,一脸苦涩地说道:“卫公子,我是六王爷手底下的。” 卫央盯看着他,也并没有上前搀扶,只是点头道:“我知道。” “……” 你知道还打我? 他娘的! 故意的啊! 这名高大暗探只感觉欲哭无泪,憋屈的同时又有些忐忑地道,“卫公子,那你为何还打我?” “纯粹不爽罢了。” 卫央语气淡然,也懒得再多说无用的废话,直言道,“说吧,何事?” 其实他之所以对对方暴打一通,倒不是喝了酒纯粹不爽的缘故,实则是因为文心远七人的死! 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拓跋孤勇出面了。 可文心远七人处于危险的时候呢?连个人影都未见到! 说到底,仅仅只是利益上的合作,根本达不到为各自卖命的程度。 或许在南蛮六王爷那边看来,文心远这些无关紧要的喽啰死了,根本无关大局……因为他们合作的对象是卫央,他才是能制造火药的正主。 另一方面,这里是大梁境内的东州,他们南蛮不好几次三番的冒然出手。 这些,其实卫央都可以理解,但心头的怨气却难以消除,就像是在他心底埋下了一颗怀有芥蒂的种子。 利益合作,仅仅只是表面的利益合作罢了。 但如此一来,卫央也就不会真心实意的拿出诚意,因为这样的合作盟友并不完全值得信任,保不准在得到火药之后,就撕毁盟约,背信弃义对自己背后捅上一刀子。 当然,这些也都无所谓了,这所谓的合作盟友,自己就权当是还先前的救命恩人了。 高大暗探强忍着疼痛,从地面爬起身,如实说道:“九公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应该明日午时之前便可赶到,所以六王爷让我问卫公子你,明日可否一聚,商谈下一步合作事宜?” 卫央直截了当道:“没空。” 高大暗探突然觉得这位卫公子变得不那么好说话了,但还是本着职责本分,试探性道:“可是卫公子您的那位朋友……” 卫央淡淡地说道:“哦,他已经没事儿了,不劳烦你们操心了。” “……” 高大暗探有些恼火。 他虽不知道卫央的那个朋友怎么就突然间没事儿了,但是拒绝的这么干脆,那是全然没将他们六王爷放在眼里啊。 于是,他双目死死地盯看着卫央,厉色道:“卫公子,既然你如此固执,那属下就不得不斗胆提醒你一句了!可别忘了,你与我家王爷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耽误了我家王爷的大计,你可担待不起!” “这样啊。” 卫央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抚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旋即微微眯起眼睛,轻笑道,“那不如,你现在杀了我,或是让你们的大帅亲自前来杀我?” “你……” 高大暗探被气得面颊憋红。 他心中很是纳闷,这个卫央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就他娘的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面色阴晴不定,一双怒目依然定格在卫央身上,但却是沉闷的一言不发。 卫央微微侧过身子,斜视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不敢?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妨明确告诉你,我与你家王爷是暂时的合作关系,是平等的存在,并非下属,你有何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别给我整什么狗屁的道理,或是威胁于我,说到底还不是想要从我手中获利,得到那火药?” “再说了,这里可是大梁境内的东州,你家王爷权势再大,难道还能为所欲为不成?若是真的无所顾忌,那大可一试,实在不行,顶多也就闹个鱼死网破嘛!” 说到这里,卫央停顿下来。 而那高大暗探整张脸已是一片铁青,唇齿打颤,一番权衡利弊,终究还是退了一步:“那卫公子想要如何?” 若是真将卫央惹恼了,人家撒手不干了,那他找谁哭去? 恐怕回去之后,都百死莫赎了。 当然,这里若是南蛮地界的话,就冲卫央这番话,保不准就得对他实施强制手段了,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卫央想了想,说道:“等我养好伤,心情好些了再说吧。” 等养好伤,心情好了再说?这得多久?几天几月还是几年?到时不得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如今的形势,可等不起啊。 高大暗探站在原地,脚步微挪动分毫,放低姿态,扬手抱拳道:“还望卫公子给我准确时间,属下也好回去禀明交差。” 卫央瞪了瞪眼,冰冷地吐字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