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 有一支队伍浩浩荡荡。 一拨穿着甲胄的士兵骑在马背上,分别左右两行并排而行,为中间一辆华丽的辇车保驾护航。 大梁法度,除去天子外,皇孙贵族也皆可以车辇出行。 而这支队伍的领队之人,正是祁王府的统领,高奕。 辇车车厢内,坐着一对父女。 祁王,夏离。 紫衣郡主,夏青禾。 夏离双手搁在膝盖上,看了一眼那一副神采奕奕的少女,有些无奈地提醒道:“此去东州,吉凶难测,青禾,你谨记,切不可再胡乱瞎跑了!” “这一次,咱们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而是去办正事的!” 祁王这番话说得格外的郑重其事。 “知道啦,知道啦,父王你这都说了无数遍啦,我早就记下了!” 一袭紫衣装扮的少女双手托着腮帮,随口敷衍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对于父王的这些提醒,她听得耳根子都快起茧了。 夏离看着女儿这般样子,就知道压根没听进去。 其实他也有想过将夏青禾留在江南郡,可留在江南郡难道就安全了吗? 未必会安全。 与其如此,他索性就选择带在自己身边了。 呆在自己身边,能亲自照看着。 至少在面前危险之时,有自己这个父亲站出来保护。 夏离眼神柔和地看着顾盼生辉的少女。 眼睛像她娘亲,是真得好看。 这位向来颇具威严的祁王大概也只有在独自面对女儿时,才有那么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伸手按着少女的脑袋,正视着问道:“当真记下了?” 夏青禾微微一怔,然后鼓着腮帮,皱着两条细眉,极其认真地点头道:“嗯嗯嗯,父王,我真记下了!这一次,绝对绝对绝对……不骗你!” “我发誓!” 说完,这位紫衣郡主还是竖起了三根手指。 少女的眼神显得格外的真挚。 夏离有那么刹那间的失神,然后微微点点头。 算是相信自己这位女儿了。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让义子梁青舟带领那支清河卫随时随地保护好夏青禾的。 原本由于东州所患,致使一大批无家可归的流民涌入江南郡,他夏离作为当地郡王,可谓是殚精竭虑,亲力亲为。 这不,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理,流民的情况明显有所改善。 甚至如今,都已经治理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好不容易想要停下歇息一下,却被传召去往东州,而且还是不得不去! 若是说之前是三皇子来东州赈灾的话,那么如今就是一众驻守的将士前往东州平乱了。 平什么乱? 南蛮贼人、前朝余孽之乱! 他祁王夏离,作为一方郡王,责无旁贷。 他虽然与当今那位皇兄心生芥蒂,但在这大是大非面前他还不至于心胸狭隘到这种程度。 至于所谓的祁王妃,于婉容,那个女人想必早已经在东州了吧? 夏离自然十分清楚,这个女人是梁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夏青禾见着父王神色呆滞,伸手在其面前晃了晃,疑惑地问道:“父王,你在想什么呢?” 夏离回过神来,轻轻摇头道:“没什么。” 停顿了一下,他嗓音沙哑地说道:“父王是在想一些旧账。” 说到这,他的双眸变得犀利起来,“有些旧账,迟早是要连本带利讨要回来的。” 夏青禾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其意。 夏离微微一笑,说道:“没事,你不用多想。” 夏青禾哦了一声,不再多问什么,她伸手掀开珠帘,一双明亮的眼眸望向外边缓缓驶过的风景,突然有了一丝急切的神往,轻声问道:“父王,咱们快到东州了吧?” “嗯,快了。” 夏离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地锁紧眉头,沉声问道,“青禾,老实说,你这么极力的跟父王一起去往东州,是不是有其他的事儿?” 其他的事? 夏青禾回转过头,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慌乱,攥紧着衣角,神色有些羞赧,似乎又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她很快就佯装一副淡定的表情,伸手过去拉住父王的手,轻轻晃了晃,嗓音娇滴滴如撒娇一般道:“父王,长这么大我还没出过江南郡哩,我这不是想着跟父王你一起来这东州看看嘛!” “看看这东州与咱们江南郡有什么不同!” 少女天真烂漫地笑着。 长这么大没出过江南郡? 虽说没出过东州,但先前可是不止一次去过镐京了的。 夏离一挑眉头,自然不信她的鬼话,但也懒得去揭穿了。 只要不是去找那个贼小子就行! 一想到那个叫卫央的家伙,夏离就来气,就好像自家的白菜被野猪拱了似得。 小王八蛋,连我夏离女儿都敢打?! 活腻歪了啊! 前些时候,他得到一些东州的消息,得知那小子,似乎当真是前朝余孽! 若真如此,更加不让青禾与他有所接触了! 夏离沉声道:“青禾,答应父王,别去找那小子!” “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知女莫若父。 夏青禾这一次,表情没有任何的凝滞,故作茫然道:“父王,你在说什么呢?” 夏离盯看着自己女儿真挚的眼睛,压根看不出一丝端倪,只得闷闷地说道:“当我没说。” 夏青禾哦了一声,神色有些黯然。 他明明那么好,父王为何不许自己见他呢? 或许,父王还没有发现他的好,只是暂时不同意而已。 如此想着,少女心中的积郁消除了几分。 一想到去到了东州,就可以见到他,就分外开心了几分。 少女掰弄着葱指,心中暗暗想着。 也不知小央子怎么样了? 他有没有想本郡主啊? 虽然才过去俩月,但好像总感觉……与他好久好久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