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热烈的欢呼声,很快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赵桓好奇的问道:“发生了何事?难道河间府今日还有什么庆祝活动?” 他以为是球队比赛结束,河间府安排了庆典。 但杨员外也是一脸惊奇,对此并无所知。 热闹持续片刻后,杨宅大门被打开,一个中年男子带着笑容大步走了进来,见到府中有人讶异了一瞬间,还是喜庆的拜见行礼,说道:“三哥安好,某今日到河间府看球,看完就来探望你了。” 杨员外笑着说道:“五哥儿快来坐。正好家里来了位贵客,你也跟哥哥一起做个陪,我让你嫂嫂多上一副碗快。” 说完他介绍道:“这位赵大官人,来自东京,唤作公明,乃是皇家子弟。” 然后他又向赵桓介绍道:“这是某家五哥儿,单名一个清,字高瑜。” 大宋跟皇室沾亲带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比如历史上大才女唐琬的第二个夫君赵士程,就是老赵家偏房中的一支。 所以听说眼前这位赵公明是皇室子弟,杨清也没有特别拘谨。 毕竟当今天子下了令,皇室子弟不享特权,与百姓一同可以参与学文、经商。 他拱手见礼,说道:“原来是贵客临门,我说呢,早上就见到各种异象,先是彩虹出现在我家工坊上空,接着是三五只喜鹊在我家里盘旋不去,甚至飞到屋子里面叽叽喳喳。” 听他说的玄之又玄,赵桓颇感兴趣,说道:“我来了老哥家中,喜鹊去了你家。看来你们兄弟二人感情极深啊。” 杨员外得意的大笑,说道:“这一点老夫可以夸海口,这天下间感情如我们兄弟这般的确是不多。” “哦?这般有信心?” 杨员外点头,说道:“老夫总共兄弟六人,除了老二早夭,剩下的三人都死于金人之手。我跟五哥儿侥幸逃过一劫。” “后来又遇上洪水,是五哥背着我爬上了一座堤坝。当时雨大如瓢泼,救援的军队根本进不来。” 杨清点头,说道:“是的。当时我们身上一块饼也没有,又饿又冷,我饿晕过去,是三哥把腿上的肉割给我吃了,才熬到苏相公带着船进来。” 赵桓顿时钦佩不已,说道:“灾难之中,夫妻相食。我只闻把别人当食物者,还未闻有人割下自己肉给别人。” 杨员外摆了摆手,说道:“都是自家骨肉,应该的。可我这五弟是个轴性子,灾后认领财产土地,他死活不肯要族中财产,把所有财产都给了我。自己去闯荡,开起了工坊和商铺。” “哦,对了,小巧就是五哥儿的四名孙女中的一个。” 杨清惊讶的问道:“贵客还认识族中小女?” 赵桓赞赏的点头,说道:“见小巧聪慧乖巧,我便猜其家中家教必然高洁。没想到竟有如此贤良之风。” “我曾无数次见,为一头牛,为一间祖宅,而兄弟阋于墙。像你们这般兄友弟恭者,实乃风教之善,真爱滂流,臣民均仰。” 杨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这就谬赞了。总共不过几百亩田,何至于兄弟反目?况且我投身工坊,盈利颇多,未必就弱于躬耕田亩。” 还是要有一身本事啊,就像鸿鹄不会与燕雀争食。真豪杰不争蝇头小利。 寒暄过后,杨员外好奇的问道:“五哥,街上发生了何事?怎么忽然如此热闹?” 提起这个,杨清神情振奋,重重拍掌,说道:“三哥,今日当浮一大白啊。是东京传来的捷报。我还在街上买了份报纸,你瞧瞧。” “我老眼昏花,哪看的清这报纸文字啊。你给我念念。”杨员外摆了摆手。 “那行,我给三哥念念。这是今日的时报,是从东京传来的最新消息。圣朝在西大食海大胜拂菻国。国家废右屯卫将军、上柱国、金城郡开国公界碑。重新在楼兰堡以西设立界碑。” 杨员外还没来得及回答,屋外又传来清脆欢快的声音:“呀,大官人,你怎么也在这儿?” 赵桓转头看去,正是抱着一堆杂卖的小巧,旁边还跟着一名身穿球服的壮年男子,应该就是杨员外提过的,他的父亲。 赵桓笑着跟她和她父亲拱手致意了一下,小巧就进门乖巧的跟两位祖父拜礼问好。 杨清立即把手中的报纸递给了小巧,说道:“你来的正好,你给你三大爹爹读读这报纸。” “好嘞。”小巧立即把东西放下,她手里还提着礼品,显然是跟着她祖父一起来拜见杨员外的。 杨员外说道:“你就念念哪个甚么右屯卫将军界碑是怎么回事?老头子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小巧立即把报纸展开,她虽然文盲了点,不求甚解,但绝对是读过书的,识字念报根本不在话下。 少女的声音清柔软糯:“哦,三大爹爹,我找到了。这段标题叫,捷报——国家已灭拂菻国,废大唐故波斯国大酋长右屯卫将军上柱国金城郡开国公波斯君丘界碑。” “并拂菻诸藩于秦国,西界立碑,峨峨尚在……” “界碑者,故显庆年间高宗所立,立碑者阿罗憾,曾与大唐名将苏定方克灭突厥,授右屯卫将军,显庆年间诏令其为弗林国诸藩招慰大使,与拂菻国立界碑于雷翥海……” 洋洋洒洒一大段,小巧念完还是懵懵懂懂,问道:“好奇怪啊,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为什么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他们说的究竟是甚么。大官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赵桓对这份报纸的速度也是非常惊奇,要知道魏胜通过飞哥传书把捷报告诉赵桓时,他就已经靠近河间府了。 没想到他刚到河间府,后面的报纸就已经紧随而至,把捷报的消息传了出来。 这新闻可是够及时够迅速的。 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赵桓笑着给几人解释道:“就是国家把大唐跟拂菻国划分疆域的界碑给废除了,我朝界碑向西平移上千里重新划定疆界。” “这个阿罗憾你们不认识,苏定方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