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了,这罗士信的事迹他在他时空于一本叫《奇事录》的书中看过,虽然是编的,但说得煞有介事,也就当闲书一样看,今日见到李士信的样貌跟书中描述几乎一样,所以才出言试探。 现在不知道他为何会把自己撞晕过去,难道是三娘的事迹跟书中有所不同?《奇事录》中所载的三娘是历城叶屠户的女儿,生得有几分姿色,与罗士信家是世交,两人早早定下婚约,只待罗士信学成归来便拜堂成亲。 却不成想,一日下山采买之时,于闹市听闻三娘要嫁与齐州别驾之子,他一时气上心头,不管不顾要前往历城问清楚,走到半路,遇着从历城过来的邻居,遂问及三娘之事。 这邻居早被有心之人收买,是特意过来找罗士信的,把叶三娘如何绝情拒亲加油添醋跟罗士信说了,罗家老太爷被活活气死,他正是来通知罗士信回家奔丧。 罗士信闻听,直气得七窍生烟,不等邻居再说,就直接夺马赶往历城,又行至半路,打尖时碰着去齐州办事回来的师弟。 师弟见他杀气腾腾,印堂发黑,便问他所为何事?罗士信本不想告知师傅弟,可师弟却拦住他不让他走, 罗士信忽想起师弟自齐州府回来,要经过历城,于是问他历城有什么特别消息。 师弟道:“师兄,齐州别架之子带着十车彩礼来叶员外宅子求亲算不算得是特别消息?” 罗士信大怒道:“这个朝三暮四的贱人,老子要回去杀了她!”说完不顾师弟阻拦,一脚踹翻他,飞身上马,往历城急驰。 师弟不知发生何事,但他总感觉要出大事,于是在旁边马市买了匹马,扬鞭追赶罗士信。 刚到历城就听闻罗士信被抓进府衙,罗家老太爷听说罗士信杀了人,一口气上不来,与世长辞了。师弟经多方打听才知道罗士信到驿馆不由分说打了齐州别架之子的随从,被人家用网网住送到了官府地牢。 罗家只得先将老太爷入殓,停棺于别院。罗父急急来到历城府衙,求见县尊,平日里跟县尊常有走动,应该能向他求情见上儿子一面,可没想到却被衙役驱赶出来,于门口见到前来寻找罗士信的师弟。 当罗父从师弟嘴里得知儿子是听闻别驾之子前来向叶员外求亲而硬闯驿馆伤人后,才对师弟说道:“这逆子都不清楚叶员外是谁就胡乱发怒打人,三娘昨日跟她父亲去了外地,老朽又见不到他,这可如何是好?” 师弟道:“您先别急,小子想法见上师哥一面,将事情原委说与他听,解除误会就好,何况他又没伤人性命,不会有事的。”说罢将罗父扶到一旁的茶馆歇息,让罗父在此等候,他转身往府衙后面走去。 罗士信被铁链绑在木桩上,身上衣服已被皮鞭抽烂,精壮我胸肌处,一条条鞭印教人看了都心惊,他却依旧一声不吭。 旁边站着一个别骂府的奴才,正在往皮鞭上洒盐水,这样抽起来才痛。师弟从后衙越墙入内,找晕了看守进到地牢,除罗士信外没看到其他犯人,连牢头都不在。 于是他趁那奴才不备,一掌将他击昏,对罗士信说:“师哥,你错怪叶家了……”罗士信根本不听,刚刚这奴才说叶家娘子已经同意跟别驾之子成亲,明日便拜堂了,直气得罗士信破口大骂,又被奴才抽了十几鞭。 师弟帮罗士信松开铁链,还想解释,却没想到罗士信忽然狂性大发,一拳就打在师弟胸口,师弟无防备,被打得倒飞出去三四尺,背撞在牢栏之上,吐出几口鲜血,眼见不活了。 罗士信看都不看他一眼,像被人控制了一般直接走出地牢,往县衙走去。 别驾之子见目的已达到,也不阻拦,任由罗士信出了府衙,自此再无音迅。 半月后,浑浑噩噩的罗士信回到山门,被告知师父已于三日前羽化,他已被逐出师门,不再是秦山宗弟子,以后一切跟山门无关。 在牢里被喂了一颗黑色的丸子,此时药性发作,又被毒蛇咬伤,罗士信眼一黑,就倒在了路边,幸而被上山的朱元璋所救,为报恩,就一直跟着朱元璋到现在。 直到朱元璋遍寻名医为罗士信诊病、解毒一段时间后,他才有所好转,脑海里不时浮现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懊悔不已,无处倾诉,只得深埋心底。 朱元璋见他骑射俱佳,武艺不凡,谋略也很有见地,就带着他来到窦建德军中,直到禹王攻击秦琼兵马时,朱元璋才让他独自带兵追击秦琼兵马,杀敌数百。而后就是朱元璋占领晋城,安排他守泽州。 故事的最后也没交待他跟三娘怎么样了,只是说三娘倚窗而望,不知那负心汉何日能再得见? 两名队员听完罗禹讲述完罗士信的故事,心下很不舒服,既觉得这汉子可恨又可怜,不搞清楚情况就乱来一通,气死爷爷,结果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被喂毒药,在无意识之下了又杀了师弟,气死师父,还被逐出师门,现如今又成了叛军偏将,落了个不忠不孝、不明是非的罪名,有家不敢回,有爱不敢娶,属实也是可怜到家了。 罗禹本来想让让他帮忙进晋阳送信给朱元璋,看来现在是不可能了,进攻马上就要发起了,也许等他醒过来后,晋城已破了。 五月十七,杨林没有见到赵匡胤带队跟上来,以为他们已经被蒙古骑兵歼灭了,心中难过。从德州往南到聊阳后,就停了下来,这支疲惫之师需要休整一下了。 山东、河北两地的府兵已全部遣散,河南靠山东这边的也已走了三四万人,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关中府兵和洛阳都尉府的兵马了,差不多十七万人马,后勤压力小了很多。 这些府兵回去后的去向他不想管了,既然不能全部杀掉,就只能让他们回家,三十多万人现在养不起。 山东叛军已被剿灭,除了流民偶尔来抢些粮食以外,还算太平,河北之地就已成乱局,他也不想管了,虽然关中府兵还有十万人,但投入到河北乱局中,会被搅成一团,脱不开身。 早已下旨,让张须陀北上开封,在黄河上架设浮桥,现在是丰水季,水流量大,幸好这里水流平缓,浮桥应该能架好。 赵匡胤带着三千骑来到沧州城边,里面的百姓见是官军,早已开门迎接,这半年,刘黑闼、宋金刚在这里很不得人心,尤其是看到他们勾结外族,更是气愤,于是百姓自发的组织起小队,打埋伏、摸岗哨之类的事情时有发生,让刘、宋二人头痛不已,不得已之下,只得放弃沧州,到无主之地衡水去打出一片天,现在倒便宜赵匡胤了,白捡一座城池,给军队提供了暂住之所,又能以城池对抗不善攻城的蒙古骑兵。 粮草可以到运河里去拉过来,从涿郡正源源不断的往南输送大批的粮草,应该是运往江南各地的?前线已经不用那么多了。 稳定下来后再做打算吧,这沧州也不能久待,城墙低矮,护城河才一丈多宽,城门也不是很牢固,真要碰上会攻城的将军,一鼓就可攻入,但蒙古骑兵好像不太会。 罗禹来到李秀宁军帐,见她正在跟牛进达商议进城后的各种注意事项,就笑道:“还没开始进攻就在考虑进城后的事了,你们是不是太急了点?” 牛进达道:“火药威力之下,要破门易如反掌,我倒担心进城后会遇上麻烦,晋城之内,有十二竖街六横街,就像一个长方形,每条街相距有大有小,还有许多的粮仓、府库和平房,朱元璋要是想和我军打巷战,可没那么快结束战役,到时候火药不敢乱放,城中百姓还有那么多,误伤就不好了。” 李秀宁道:“是的,我跟牛叔想的是把西门让与他们,看们从三面进攻,让他们有路撤退,不必以死相拼。” 罗禹道:“朱元璋现在应该不在晋城,他不会弄险把自己陷入绝地,所以他大概率是在城北带伏兵,城内所留应该都是些敢死队之类的小分队,跟我军打巷战也好,偷袭也罢,是不会撤出去的,当然这是我的推断没错的情况下所得出的结论,倘若朱元璋在城内,留西门与他还有点作用,这就要看我们的推断是否正确了。” 李秀宁道:“我比较偏向于他在城北,理由一是晋城是孤城,粮草有限,被围困不能长久相持,理由二是他不会让他的家底拼完,保存实力才是第一选择,理由三是窦建德那边的排兵布阵有点奇怪,北面衡水被刘黑闼、宋金刚占领,他却只派出少量兵马抵抗,而大部分南下,做出准备南渡黄河之势,我想他现在还在观望晋城战局,相机而动。” 牛进达道:“不错,你们俩越来越有默契了,老夫可以放心了,刚刚收到你父亲来信,北方朔州方向突厥增兵,要老夫立即北上领军救援,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了。” 顿了顿又道:“罗小子,你记住,这是战场,收起你那点可怜的博爱之心,用计用谋,首在消灭敌人的力量,只有消灭了他们,才是保存实力最简单的办法,计毒谋狠之类的话,都是失败者说出来的,你要当帅,首先要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李秀宁伤感道:“牛叔,我舍不得您…” 这句话替罗禹争取了一点时间消化牛进达刚才的说教,她永远这么善解人意。 牛进达玩笑道:“秀宁啊,你就宠他吧,我还不知道你,巴不得老夫走呢,好让你们多点时间相处……” 罗禹道:“小子谨记牛叔教诲,以后定会奉为圭臬,不让牛叔失望。” 牛进达满意的点点头,看着眼前这对金童玉女,老怀大慰,起身就走,罗禹和李秀宁送出帐外,躬身行礼。 牛进达飞身上马,回首道:“老夫等着喝你们的喜酒,走了!”双腿一磕马肚,在三十多名亲卫骑兵的护卫下往西门而去,他们应该选择绕过晋城背上临汾,然后换马再到太原。 也不知道李渊怎么想的,牛进达这一路北上差不多一千里才到太原,然后再从太原赶到朔州又得六百多里,就算他们能日行两百里,到达朔州前线也已是八九天后了,难道太原没有能领兵的将领? 这不可能,李渊帐下那么多人才,何必要来折磨这个老将?想来想去,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李渊已经知道杨广大败的消息,想起兵反隋了,牛进达是他过命的兄弟,也是名将,叫他回去应该是商量起兵事宜吧。 想通了这层,也就不必为他担心了,过了晋城,往北都是自家地盘,没什么危险了。 李秀宁见他站在那里傻笑,忙拉着他进了军帐,笑道:“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笑得那么贼?” 罗禹道:“秘密,过些天你就知道了,不管其他事了,现在兵力已布置完成,可以发起进攻了,早点攻下晋城,免得夜长梦多。” 李秀宁道:“等下再来和你算账!”说完就出了军帐,向偏将下达了攻城命令。 五月二十五,阴,黄河北岸,对面就是开封城,杨林站在高出地面五尺的黄河护堤上张望,命令张须陀建好的浮桥就在脚下。这段河堤是为了防洪水而加高的,万里黄河经过山西黄土高原后携带了大量的泥沙就了下来,这里地势平坦,河面变宽,水流变缓,所以大部分泥沙就会在这沉淀下来,日复日,年复年,就把河底给抬高了,不得不在上面加填护堤。 浮机宽五尺,周十二根如鸡蛋粗细的铁链相连,上面是两层排列整齐的本板,可容双马并排而行。唯一的缺点就是两边泥土松软,一次不能通过太多人马。 河南北部的府兵也走了,现在还剩十万人和四万马匹,要想全部过去,时间不好估算,幸好现在也不是太急,张须陀留在这边的军士把承重数量告知杨林后就开始组织过河。 五月十七,李秀宁下达了进攻晋城的命令,每座城门各一万人,还有一万人留守泽州,防备着北面和东面的敌军。 又是一阵箭雨往城墙背落去,墙头上的红巾军被这阵仗吓一跳,有人没反过来,就被钉有地上,神到第二轮时,城墙已是手不到活着的人了。 罗禹想着,对李秀道:“晋城城门还是不要炸坏了,修城门又得等上好几天,倘若敌军正巧巧攻来,如何抵挡?” 李秀宁道:“那就按常规之法攻城,但要牺牲卵少兄弟啊……” 罗禹刚想说话,东门已被缓缓打开,吊桥被放下,正在想是怎么回事时,城门里面喊杀声大起,一骑黑甲冲过吊桥,朝罗禹这边挥挥手,又调转马头冲了进去。 是那名当小队长的特战队员,罗禹笑了,这小子真会挑时候,忙叫族手打出一队进攻的旗语,就对李秀宁道:“准备出榜安民吧!” 李秀宁疑惑道:“不打巷战了?现在还有点早吧?” 罗禹道:“巷战要打,榜也要出,不然他们怎么会集结?” 李秀宁想也想,忙叫来文书官,叫他写好榜文,等下张贴在四门。 东门已破,南门也已被打开,一万骑兵鱼贯而入,却没有多少的喊杀声,看来红巾军已知道不可挽回,进入静默了。 一个时辰,晋城宣告攻破,李秀宁、罗禹和几丈军头一齐来到朱元璋的府衙,也就是原晋城太守府。 很气派的红色大门,上挂金边牌匾,用隶书写着“应天将军”四个大字,门两边各立着一头石狮,栩栩如生,很是威风。 推开门后,里面是一个不大的露天院子,两边摆着朝仪,过了院子,就是府衙正堂了,光线有点暗,看不太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罗禹笑道:“几位军头,今晚就按上午说好的执行,记住了,别打草惊蛇。”几位军头都大声应诺,转身去安排军务了。 这一路走来,他始终躲在御帐里,没有发布任何军令,甚至没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在德州之时下车沐浴过一次,杨林在后督军,没见到他。 黄河北岸驻军之地是一个小镇子,两名供奉找到杨林,说陛下要进餐、沐浴,要他等候召见。 半个时辰后,杨林终于见到了比之前清瘦了的杨广,那又眼睛已经失去神采,没有了刚去高丽时的霸气和气势,脸颊下陷,如久病在身的状态。 见杨林进来,杨广扬扬手,示意杨林随便坐,然后道:“叔父,朕愧对杨家列祖列宗,愧对几十万牺牲的军士,愧对千万百姓啊!” 杨林见他这船状态,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得行礼道:“陛下,已接到右武军李将军来信,右武军三万众已于郑州北岸恭候陛下圣驾。” 杨广听完,这才慢慢回道:“朕知道了,下旨,让右武军随侍于驾前,征辽军回归京中八府兵制,由各级军自行带回长安,另,朕不回长安,让太子继续监国……” 杨林听得莫名其妙,拆分军权可以理解,不回长安又是搞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