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苟道朝着程思敏一指,十多名持刀卫士便马上捕了过去,不由分说就要把程思敏绑起带走。 程思敏没有放弃最后的挣扎,在卫士强按之下,口里还不服的高喊道:“姓肖的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影龙卫立过功,我过去救过指挥使大人的命,你这么对待卫里的老人,大家会心寒的!各位兄弟...你们就干看着这个毛头小子,欺负我们这些老兄弟吗?我老程的今天就是......”没等程思敏再喊下去,吴苟道随手从一名卫士身上抽下刀鞘,狠狠拍在程思敏嘴上,他早就受够了这个以老卖老的家伙。 随着刀鞘不偏不倚的拍在程思敏嘴上,霎时间血花四溅。议事厅内的叫喊声戛然而止,程思敏被几名卫士七手八脚的拖了出去,只留下几颗带血的门牙散落在地上。 肖华飞轻轻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灰尘,气定神闲的坐回椅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本官为人最是和善,这点跟过我的人全知道。眼下这间屋子里没有外人,本官拿各位全当成自家人看,各位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继续。不过咱们说好,谈事可以,但骂街不行!”,肖华飞玩味的看着眼前众人,心平气和的把前面那页掀了过去。 可议室厅内至少还剩下了十名持刀侍卫,这几人的眼神可不像肖华飞说得那样和善,好像只要肖华飞一个眼神,他们就去扑上去砍人一般。 影龙卫的这些百户,虽然强于普通的衙门差役,但大家官做久了,难免就见血少了些。 而且以前全是他们让人见血,今天出血这事如果放到自己身上,就另当别论了。 没人再关心程思敏的死活,反而纷纷揣测起这位新指挥使的心思来。反省自己是不是刚才哪里有什么不恭敬,跪得是不是谦卑,千万不要惹得面前这位小爷心生芥蒂。 众人全低着头不说话,肖华飞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现在巴不得所有反对他的人,一股脑全跳出来,省着以后再揣度人心,慢慢清理了。 议室厅内十分安静,除了邹通等,剩下的百户全部屏息凝神,低头不语,生怕肖华飞挑出他们的错处。 肖华飞静静环视了一周,喝了口吴苟道重新端过来的新茶,见众人再无不恭,才开口说道:“影龙卫既然叫卫,那便是大晋军队的一部分。各位虽然不用时常上阵杀敌,但军人就是军人,少拿市井无赖那套对付本官。各位以后说话做事,自然要有别于其他衙门。直白点说,各位既然是影龙卫的一员,本官自然就要在卫里行军法。如果各位做不到令行禁止,那就回家抱孩子去......”肖华飞当着众人的面不断强调军法,至于什么是军法,在场无人不知。 军法中抗命是要杀头的,程思敏的结局已不难猜测。有几位原先还藏着小心思的百户,此时后背已渗出冷汗。 谁能想到面前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在影龙卫第一次升堂议事时,就用血淋淋的人头给大家上了一课。 所有人经此教训,心态瞬间端正,哪怕心中再有不满,也不敢对肖华飞再有半分不敬之意。 肖华飞本不想采用这种手段压服卫里的老人,但明天就是重熙皇帝归陵的大日子,他实在不敢有半点大意。 收服影龙卫的人心,是当务之急。要是在京中百官前往先帝陵寝的路上,出了什么事,就算辛焯心里再向着肖华飞,估计肖华飞也吃不到好果子。 肖华飞当下面对的是一个相对陌生的团队,在短时间内想要将团队快速整合,与其用怀柔手段慢慢感化,不如先让他们生出敬畏之心。 不管怎么样,先把团队的话语权统一了,然后才能分派给各人任务。至于这些人会不会阳奉阴违,肖华飞知道,那简直是一定的。 不过总比任务还没开始,就先内乱起来要好得多。有一颗人头摆在前面,相信这些人明天办起差事来,多少要掂量下自家的脖子够不够硬。 肖华将手中茶盏用力放在桌面上,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响声,他注意到下面一些人的身子明显紧了一下。 “明天......”,肖华飞故意拉了个长音,见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后,才满意的说道:“明天是先帝归陵的大日子,从京城到先帝山陵至少有五十多里距离。工部虽然已整修过沿途道路,并搭建了不少歇脚的临时行营,但送葬队伍,难免还要经过不少险峻之地。当然这些地方有御林军守着,不用我们过于操心,但随行队伍的护卫差事,可就全落到了我们头上。下面由吴千户代本官宣布一下,各位的差事。本官提醒各位,务必牢记于心,各司其职,要是哪个百户出了问题,本官定严惩不贷!我姓肖的是只有一脑袋,想必各位也只有一个脑袋可砍吧。”肖华飞话语中明显有威胁警告之意,让众百户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全都重视起明天的各人的差事来。 脑袋这东西,当然还是长在自家脖子上最好。吴苟道从怀中拿出早已拟定的任务名单,当着众人的面展开,清了下嗓子,想要为众人分派明天的任务。 还没等吴苟道张嘴,议事厅外便跑来一名门卫,半跪禀报道:“启禀大人,宫里派人来了,说是朝廷有人事任命要在影龙卫宣布。”吴苟道手一顿,收起了任务书,转头望了肖华飞一眼,却见肖华飞也是一脸茫然。 肖华飞心中感到奇怪,他不久前刚从皇宫出来,当时辛焯并未对他提过此事。 为何此时又有关于影龙卫的人事任命,还特意派了宫里人来传达,这不是费二遍事吗? 吴苟道对门卫问道:“来的是什么人,可是皇太孙殿下给大人的谕旨,需不需要大人亲自去迎请。”门卫摇头道:“属下已经问过,这个好像不用,外面来的是个头上有伤的小公公,说是只是殿下要给咱卫里的某人升官,并不需要大人跪迎接旨,就是到议事厅当着大家的面宣读一下便可。”吴苟道转头对肖华飞道:“应该不是给大人升官的旨意,可能是卫里要进新人,或是某人要升官了,所以让个小公公来传达一下。”米富贵想了想,怕肖华飞不懂大晋的官场规矩,帮着解释道:“以前冯指挥在时,常有这类的事发生。可能是有哪家勋贵的子弟,托家里长辈到陛下那求了差,想来咱们这里挂个闲职,谋个出身。陛下碍于面子,十之八九会同意,然后宫便派个人当着大家的面说一下,这个不需要大人当成圣旨来恭迎。”肖华飞点头对吴苟道吩咐道:“既然不是圣旨,或是殿下的谕旨,那便不开中门了。你代本官去把那位小公公请到这吧,要是宫里还有什么别的差事,也让大家跟着听听。等这事完了,你再分派各部任务,让大家为了明天早做准备。”吴苟道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引着三个人向着议事厅这面走来。 在几人来到议事厅门外,吴苟道不太客气的让三人站下,回身说道:“指挥使方才正在议事,事关先帝送葬队伍的安全护卫事宜,不可不秘,着实不方便让几位直接进去。小公公请稍等一下,先让我进去禀报一下可好?”头上有伤的小太监倒是个好说话的,完全没拿自己内侍的身份摆谱,对着吴苟道笑道:“大人不用一口一个小公公的,奴婢贱名二喜,是肖大人的老相识,您了先进去禀报,就算奴婢再等会也不要紧,千万不敢误了肖大人的事。”吴苟道深得肖华飞真传,不见手下有什么多余动作,热络的拉着小太监的手,往里面塞了一个二两重的金元宝,然后才转身进入议事厅。 等吴苟道进了议事厅,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对肖华飞拱手道:“属下已代大人先行问过,外面来的是一个叫麻二喜的小公公,说是有两名殿下钦点的人才,要我们影龙卫留着大用。”肖华飞神色不动,语气平静的说道:“本官一向重人才,惜人才,只要是人才,就一定会在影龙里发光发热。你去把小公公和二位人才请进来吧,本官也想见见,能让殿下如此看重的高才,会是怎什么样的精采人物。”肖华飞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可心里却十分腻歪,这才正式坐堂的第一天,宫里就往他这里掺沙子,换成谁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可是大晋朝就是有这样的传统,无论换了谁作皇帝,行事方式还是如出一辙的换汤不换药。 辛焯就算心里如何信任肖华飞,但让他把影龙卫毫无保留的全部交到肖华手中,心里也会觉得没底。 不往影龙卫这边,或明或暗的插几双眼睛,估计辛焯睡觉都睡不安稳。 盲探草丛,为帝大忌!吴苟道抱拳称是,随后转身出去,将三人引了进来。 肖华飞看到面前三人,本想起身,但想了想继续端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 原因很简单,进到议事厅里的人,其中有两个是熟人。而且三人当中有一位,肖华飞压根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