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城门尉接到命令放贺全进来的时候城内的搜捕已经结束,死了三个抓了一个,活口已经在押往京中的路上。 贺全到现在都有些后怕,靖人细作居然已经潜入进了明州境内,要知道明州和辉州之间还有一整个梁洲东西千里有余,这一路上的卫所官兵,城防军士,各地村保居然没有一点消息,而且靖人细作有多少潜入也无从得知。 如果,贺全想的是如果,如果曹柯出点事儿自己别说这肖州军都指挥使位子,小命能不能留住还是两说,自己的姐姐三年前病故还有谁能罩着自己保得住自己? 曹柯和贺全的心情都很沉重,贺全是因为刺杀事件,曹柯是因为桌子上的紫羽军报。 白天因为赶路和逼税的事情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靖军突然四面出击,辉州一十六郡已失三郡,兵不能挡,民逃不及。青州城已经接纳数十万难民,而且还在不断涌入,辉州刺史还说辉州卫都指挥使贺定已经在三日前战死,尸骨无存。” “战死?”贺全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是战报。” 贺全一把接过,果然! “舅老爷,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贺定是你的远方表亲对吧。” 贺全点点头说道:“比末将小四岁,不过也过了知天命了,是远房表弟。” 曹柯站起来走到贺全身边说道:“舅老爷,孤欲轻兵急进,早日赶往辉州。” 贺全抬起来看着曹柯,定了定神说道:“此去辉州尚有一千二百余里,到青州城有需四百里,肖州军三马换乘,骑马加步行虽可日行百三十里,可是马怕是受不了了。” “殿下,不若十二日为期,士卒步行五十里骑马五十里,到达青州略略修整甚至可以不休整直接进攻。” “可是辉州全境不稳,虽然还有十三个郡可这是三天前的消息,都指挥使战死辉州卫还能有多少战力不确定,城防营的将士大多是皮甲,军甲器械皆远不如州卫四营,因此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靖人出动的大军百余万还有韩济协从,这些都是实数!” 贺全抚须沉思,曹柯也不打扰。 最近这十几年郑国的国际环境显然不如人意,郑军的战力依旧强悍但明显不像之前不服就横推。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贺全才再次说道:“请殿下见谅,末将还是以为此计太过冒险,现在能最快支援到辉州只有我们。” “怎么说?” “首先敌情不明,敌军兵力几何配置如何分布如何皆不知,知己不知彼胜负五五。而且肖州军具为重甲铁骑,机动不如轻骑,十日内急进千二百里对战马消耗很大即便是肖州军也只能发起一次进攻否则战马容易大批量死亡。” “这一点孤想过,但是以肖州军的战力足以给靖人雷霆之击,首战得胜也可镇其兵势,届时可为大军争取时间。” “那战马怎么办?” “战马没了再补,孤亲自去给你要!” “有重甲铁骑才有的肖州军,肖州军出现的场合应该是决定性的。” “现在还不是吗?辉州卫都指挥使战死,辉州卫现在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你就算把辉州卫马夫伙夫打更的掏粪的都算上才有多少人?” “舅老爷,四万一千八百六十五员,也就四万出头,这里面披甲战兵两万七千多人,而靖国多少人?” 贺全还是犹豫不决。 这是要以不足五千之数对多少?对十万?百万? 曹柯接着说道:“辉州西部原野适合骑兵纵横离合,可东部多山多岭,骑兵限制非常大,孤想的可不是把靖人挡在青州城一线,凭借几千人也根本挡不住。” “孤的意思先把靖人打懵,然后化整为零,小队出击,有机会就打,没机会就找机会打。靖人总不会为了几十个人出动几百人几千人吧,就算出动了,孤可不信他们能追的上舅老爷的肖州军。” 见贺全还是不说话曹柯又追问道:“舅姥爷难道以为肖州军之强可正面对抗百万靖人?” 贺全面色有些不悦的说道:“并不能,肖州军只有四千多人。” “所以敌人肯定想不到我们敢用不到五千人冲阵,此番出其不意必有奇效,然后趁其迟疑迅速化整为零,游击纵横。这样敌明我暗,灵活运动,我就不信靖人敢放着几千甲士不管。” 贺全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殿下所言是自己所思么?” 曹柯愣了一愣说道:“也不全是吧,孤的护卫队正,就是故张将军之子,张西阳,昨夜闲聊的时候他先提出来个大概,孤觉得很有道理。” 贺全笑道:“果真虎父无犬子,张将军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殿下何不宣来,说不定还有其他妙计。” “唔,也好,便叫进来吧。” 很快张西阳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贺都指挥使。” 贺全看着这个后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将来前途差不了多少,可惜自己没有孙女,不然结个亲也是不错的。 曹柯说道:“西阳,关于方略孤和贺都指挥使都觉得你的想法挺好的,你再详细说说。” “遵命!” “短期内靖人势大这个无法改变,我军各方援军最快的便是梁州卫那也得半个月,但是梁州卫即便全员集结也不过三万余人,杯水车薪,所以这个时间内能起到决定作用的必然是我肖州军。肖州军马多兵快,辉州东部平野正适合骑兵离合之击,若靖人已攻至青州我军完全可以分主力袭扰决不能正面硬拼失了优势。” “另遣奇兵,不用太多,三五百人足以,分散出击,或袭扰或抓单,时时奋击又时时不察,疲其兵,坠其志。待得东北东南并京畿兵马齐聚便可施以雷霆,以竟全功。” 曹柯听后问道:“贺将军以为如何。” 贺全问道:“三五百人如何在敌军纵深之内保全?” 张西阳抱拳回道:“回贺大人,靖军虽众掠我三郡之地,但三郡终是郑土三郡之民终是郑人,靖军禽兽难比所过之处烧杀淫掠罄竹难书,若有兵至必有百姓相助,虽三五百人亦有三五万人之力。” “其二,我军装备靖军无法相比,人人精甲,靖弓三十步外难以穿透,靖刀锋利但韧性不足,对付布甲皮甲轻甲利不可挡,若重甲很可能断成两半。相比起来靖军多为竹甲,这玩意儿穿在身上就是个笑话,少数精锐着铁甲铜甲其坚固也远不如我军,有直刀连弩足矣。” “其三,靖军虽多却分属多个诸侯,相互之间貌合神离,人多反而臃肿,相反我军小队出击灵活多变,打了就跑,再加上地利靖军想抓我等要派出多少兵力?” “靖军若采取守势我等会比较困难,但是三郡地方数百里,青州城以东山岭连绵,我等借势或出或入,想要搜捕又何其容易。” “有此等利末将认为可行。” 曹柯不由的点点头问道:“贺将军以为如何,靖人百余万远征,韩济本就元气大伤还出兵数十万相随,这其中是否有机可趁?” 贺全笑道:“殿下所言甚是,但需善舟楫者,肖州军中恐怕凑不齐多少。” “辉州临海想必不少,届时重金招募晓以家国大义定不缺报国勇士。”曹柯又接着问道:“如此贺将军以为可行?” 贺全再次沉思。 “大人,人皆言不可为之事者不为乎?” 贺全一听愣了一下。 张西阳继续追诉道:“末将曾闻将军当年以一什人马夜袭虞人大营,获首级二十有余,当日以十对五千尚能决死一战,今日之难可难过当时?况且三郡百姓近乎千万,靖人屠刀在侧我等岂能安稳?” 这一番大论说的贺全一愣一愣的,张西阳心中也非常紧张,贺全成名已久,是郑国出了名的疯子,如今让自己一个后生如此指点岂能不怒? 贺全没有发话曹柯却是急了:“放肆,张西阳,你真的是好胆!” “末将情急失言请殿下恕罪,请贺大人恕罪!” 口嗨归口嗨,认怂必须及时。反正有赵王保着,还是自己故去父亲的部下,有这么层关系在说几句话能有啥事儿。 贺全轻轻的笑了:“殿下莫要怪罪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了,跟他爹一个样儿。” “贺将军大度,你还不快谢过贺将军!”曹柯说白了对张西阳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年轻军官总是不忍心的去宽容,这才短短几日? 张西阳这个时候表现的异常听话,走过去直接便拜却被贺全抬手拦住。 “无妨,社会是你们年轻人的了!”贺全自嘲着:“你这个计划本将觉得可以,不过具体方略本将还需再合计完善。” “这是自然。”曹柯见这事儿也有自己的一点建议也是有不小的满足感连忙应道:“一切还得贺将军多多谋划。” “没想到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来把这么大的,以后得胜回京本将也可以多个和孙儿后生们吹嘘的事儿了。” “五千,不,不到五千,对阵最少百万人,小子,你比你爹胆子还大,哈哈哈哈,不错,不错。” 张西阳尴尬的陪着笑,想挠挠头却挠在了铁盔上划起几道声响。 “殿下,若无其他事末将便先告退了。明日一早送上策划方略。” 曹柯急忙起身:“有劳老将军了。” “殿下留步。” 贺全说别送曹柯可不敢真的不送,还是跟了出去,留下张西阳一个人望着二人的背影躬身相送。 又是好多的军功,张西阳的眼睛闪着浓浓的斗志,好一个向上的小伙子好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