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悲
看到那一身刺目的红色,她受到惊吓猛地躲进了被窝里。然而丫鬟仍是不依不饶,坚持让她穿上。 “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什么世子,我死都不会嫁给他!要是再让我看到这身嫁衣,我就咬舌自尽。”她果决地说道。 “好好好,不愧是白家的女儿,有骨气!” “父亲!” 少女大喜过望,看着父亲的出现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没想到下一秒他说出的话,却让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地冰冷起来。 “不过我希望你拿这份骨气到郡王府,好好掌管后院。” “父亲不要啊,求求你了,我真的不喜欢宋世子,我的心只要张庆生一人。”少女苦苦的哀求着,殊不知这副模样在父亲眼里宛如蝼蚁,半点没有丞相府的威严。 他让所有的下人都退下,屋内仅剩他们二人,一脸厌恶的看着她:“嫁到那边你就是郡王妃,有多少人都羡慕不来,那张庆生到底有什么好的?区区一个庶子,就算立了功回来,再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郡王妃之位。” 声音铿锵有力,仿佛是什么天大的恩赐:“这样的机会你以为人人都有吗?!” “父亲在开玩笑吗?”少女一脸难以置信,眼里皆是嘲弄之意。 “他若是个缺胳膊少腿就罢了,偏偏他是个傻子,你猜他为何二十八还尚未娶妻,难不成是他不想吗?这样的福气,除非是卖女儿,否则谁敢要?” 皇城里有些地位的贵族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痴傻儿,没有点地位的寻常世家他们郡王府家又看不上。 不过这些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苦恼的事,毕竟,除了正妻之外还能有妾,宋世子府中妻妾无数,生出来的孩子但凡是痴傻一律溺毙,若是孩儿正常便留在府中成为子嗣。 在皇城中大家早已心照不宣,已经不是什么秘事。 若是嫁过去她也只不过是个生育工具罢了。 “当初外祖父答应过我让我嫁给张庆生,父亲不能言而无信。” “你也知道他生前一直在庇佑你,如今他已经死了,我们白家独木难支,在朝中的地位巍巍可及,倘若不联姻,在朝廷之上难以生存啊。” 他一气之下将实话说了出来,随后有些讪讪地转过身。 对少女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我们宋府的嫡长女,这二十几年来,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尽力满足你,如今也该到了你还债的时候。” “原来如此。”少女他嗤笑一声,眼里一片死寂,“就是因为外祖父去世,父亲在朝中无人仰仗,所以才牺牲女儿吗?” “你给我住口!” “啪!”地一声,脸上一片火辣辣的刺痛,看着第一次动手打人的父亲,少女愣了神。她眼神冷烈,巍然不动的说道:“我白芍,此生只嫁张庆生为妻!” “张庆生张庆生!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毒药让你对他如此的念念不忘!” 白相冷冷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大发雷霆一番后又把她关在了房间里。 第二天一大早,迎亲的队伍就来到了白府门前。 但无论如何,少女都不肯把嫁衣穿上。 最后白相带着人就这么闯进了她的屋内,把一张讣文甩在她面前,“你看看,你心心念念的人早已经死在了战场上,你还等着他有什么用?” “不可能,我不信!”嘴里一直喃喃着张庆生的少女神智近乎癫狂。 在听到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惊醒。 她将纸上的字都认真看了一遍,下一瞬把它撕得稀碎。 “我不信!我不信!!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嫁到张家,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 “一定是父亲在骗我,一定是的!”少女掩面痛哭,她只是一段时间没有收到他的家书罢了,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不管你相不相信,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抬到郡王府里。” “来人,给她穿嫁衣!” “我不要,我不要!”少女他奋力的挣脱,擒住她的四个婆子们平日里干的都是粗活,本以为能轻轻松松的拿下她,但没想到居然一下子挣脱了她们束缚。 少女猛地躲到了床底下,留下婆子们面面相觑,一脸为难的看着白相。 白相沉着一张脸吩咐道:“都给我退一下!” 屋内只剩下他还有三个壮年侍卫。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怪为父不客气。” 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旋即对身后的侍卫下了个指令。 门口吱呀一声关上。 少女在床底下等了好一会儿,眼看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人擒住,连拽带爬地拖了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 看着屋内的三个身强体壮的侍卫,脸上扬着淫猥的笑意,少女终于真的开始慌了起来。 “我是白家的大小姐,你们想要干什么?” 为首的一人说道:“是老爷让我们留下来的,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若是小姐好好配合。”三人对视一眼,龌龊至极,“我们一定会轻一点,让小姐欲仙欲死。” 说完,三人都猥琐地笑了起来。 “不要不要,我错了,我错了……快给我开门!”然而门外的丫鬟早已经都离开,任由她哭天喊地,都没有人能来救她。 三双粗粝的大手往她细皮嫩肉的雪肌上摸,一下子就红了一片。 这一下子让他们都红了眼,看她的眼神如同饿许久的狼看到肉,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 “不要,不要……求你们了,救我,庆生快救救我!” 她的哀嚎声非但没有引起一丝的怜悯,反而是让他们更加亢奋。 少女被他们甩到床上,衣服散落一地。 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单上满是她挣扎的痕迹。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真的……” 脏乱的床,一声一声绝望到至极的哭喊声,猥琐的笑。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当看到床褥上留下的血渍比那身嫁衣还要鲜红。 少女绝望至极嗤笑了一声,眼里只剩死寂。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屋内的房柱。侍卫明显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早早就擒住了她。 屋外有侍女走进来,颤抖着双手帮她把衣服穿好。 白相走了进来,看见她这副肝肠寸断的模样眼里毫无一丝的怜悯,甚至还带了几分厌恶,“如今你副身子,张庆生还会娶你吗?” “呵,哈哈哈哈。”少女仰天大笑,笑声里的哀痛欲绝让人不寒而栗。 旋即她缓缓的低下头,呆滞地望着地上被撕成碎片讣文,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嫁……嫁……” 丞相府女儿出嫁,十里红妆,表面看起来一切都风风光光。 皇城内万人空巷,就连世家子弟也一个个仰头张望,但他们只是想看看笑话罢了。 婚轿到郡王府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拜堂成亲,而是先被婆子摸摸验了身子。 得知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后,郡王大发雷霆。直接将她丢到了婚房里,连拜堂成亲的礼都省了。 看着这满地的红烛,她不由得笑得凄凉,“这样也好。” 京中只知郡王府家的世子是个是痴傻儿,但是嫁过来才知道,他不仅是个痴傻儿,就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 不仅仅是吃喝需要下人喂,就连解手都是直接在裤子里解决。 她曾无数次想过就这么了结自己的生命,但白相父亲的话在她耳边历历在目,“倘若你乖乖的在郡王府中不闹出什么幺蛾子,我能保证你母亲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倘若你不听话,就不要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白相生性多情,外边的莺莺燕燕不计其数。母亲因为有外祖父家做靠山,所以他才一直不敢乱来。 但如今外祖父已经逝世,母亲没有了依仗,所以他的话并不是单纯的恐吓,她知道,倘若她寻死母亲下一秒就会被休掉。 她已经没有了靠山,不能再失去丞相府。 白芍被折磨的不人不鬼,但郡王为了让外人看到她在王府过的好好的,一日三餐都吩咐下人守在她身边。 若是她不肯吃,便由下人强行塞进她的嘴里,若是吐出来又让她吃回去,直到吃够量才肯罢休。 在生如死灰的日子里,没想到张庆生居然回来了,而且仅仅是在她大婚后的一个月。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 她失声痛哭,命运是这般的捉弄他们。 如今已不是完璧之身,而且也已经嫁做人妇,她已经没有脸面对他了。但她真的好想他,想再见见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也好。 于是她央求着去见张庆生一面,然而付出的代价却是跟世子同房。 她的心在淌血,无声的应了一句:“好。” 终于见到他了,说的五年之约,如今已是过了八年。 但他似乎什么都没变,仍如当初那般意气风发气奋发少年郎的模样。 他愤怒的看着自己,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再等等他? 白芍也曾想气愤地质问他为何不早点回来?若是早点回来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然而她不能说,说出来他会愧疚一辈子。 受伤的人,只有她一个就够了。 两人最后分别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她仰望着墙头,仿佛又看到曾经那个穿着一身兔领袄子的女孩趴在墙头,墙的那边永远有个男孩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