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祁哥哥遇见了难处,可来国公府寻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赫连玥立在那里,目光灼灼的望着祁越。 满面诚恳,言语恳切。 合着她那张五官精致,分外单纯清澈,只一眼,便让人觉得心内缭乱,这样一个眼巴巴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呵!”祁越转身就走。 赫连玥紧了紧袖中手,死死盯着祁越的背影。 蓦地,祁越顿住脚步。 赫连玥瞬时一脸紧张,下意识的张了张嘴。 然则,祁越只是止步,却没有回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大步流星的离开。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小姐,他走了!”秋雪低声说。 赫连玥面色稍缓,幽幽吐出一口气,“倒是可惜了。” 回到流光斋,赫连玥重新挑拣了一番,却是再也挑不着如那枚桃花簪一般的好品相。 最好的,已经被挑走了…… “姑娘,您觉得这个如何?虽然不似之前那根,但这枚簪子也不错。”掌柜的将另一根血珊瑚簪子递上,“虽然是珊瑚珠,但连笼成花,东珠点缀,亦是极好极华贵的。” 看过了最好的,看其他的自然无感。 “小姐,这颗东珠倒是圆润。”秋雪忙道。 赫连玥点点头,“行吧,就这个!” 掌柜赶紧把簪子包起来,毕恭毕敬的递了出去。 待赫连玥一走,后堂幽幽的走出一个人来。 掌柜赶紧行礼,“您放心,一切都照着您说的办,她绝对没有起疑。” “很好!” 黄昏时分,阴云密布。 眼见着,是要下雨了。 太庙一事过后,金陵城内加强了戒备,街上有军士来回巡逻,时不时的抓人,时不时的闹腾。 直到夜黑见雨,这喧闹声才算渐渐的淡下。 百里长安倚在软榻上,双目紧闭,面色微白,周遭的药碗里,黑漆漆的汤药都已经凉透了,凄风冷雨从窗外而入,撩起屋内帷幔翻飞。 祁越进门,快速合上了窗户。 待走到软榻前,乍一眼百里长安的面色,当下凝眉,“公主?” 他连喊两声,百里长安都没有回应。 “公主?”祁越当即起身。 腕上颓然一紧,百里长安幽幽的睁开双目,眸中布满血丝,“阿越,我难受。” “奴才给您揉揉。”祁越重新蹲下。 掌心搓热,替她温揉。 “今日我在太庙九死一生,你却与她巷中私会,阿越……”她闭着眼,气息孱弱,“阿越、阿越……” 她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软软的,可让人听着,越听越心惊胆战。 “公主?”祁越抬眸,“不是私会,是拒人千里,再无下次。” 百里长安似乎并不怎么相信,“你让我太失望了,从明日起禁足院中,不许出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让她断了心思,你再回来伺候!” “是!” 百里长安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祁越,从不拒绝。 毕恭毕敬的跪着,毕恭毕敬的揉着,毕恭毕敬的应声…… “阿越,抱我!” 祁越目色一滞,起身将她抱起,缓步朝着床榻走去。 “祁越。”她甚少直呼其名,“你怕死吗?” 祁越俯首,“若无公主,奴才已经是个死人。” “那你怕不怕,我死……”她躺在床榻上,身上薄衫清凉,身段婀娜至绝,葱白的指尖,轻轻抵在祁越的心口处,音色撩人。 祁越敛眸,“公主千岁。” “哈哈哈哈……”她忽然笑了,陡然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拽到了自己跟前,朱唇轻轻落在他的唇上,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阿越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连我杀了你的二叔,你可以抛诸脑后,真是不容易啊!” 祁越一动不动,“只要公主高兴,奴才的命都是您的……” “那簪子,我很喜欢。”她勾唇笑得妖娆,“上来。” 祁越深吸一口气,终是爬上了她的床…… 外头,凄风冷雨。 枕边,有枝可依。 下半夜的时候,雨停了。 昨天夜里,她要得狠,祁越只能比她更狠,才能压得住她。 有时候,他也想不明白,一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狠? 好似,怎么都喂不饱似的…… “公主呢?”祁越穿好衣裳出门。 这府内除了紫嫣,倒也没人敢跟他甩脸子,得益于百里长安的偏执,她的东西或者人,没有玩腻之前,谁都不能碰。 长公主的逆鳞,碰不得! “上朝去了!” 祁越扶额,昏天黑地的,倒是忘了这一茬,她如今是摄政长公主了,上朝都有个时辰,不是想恣意便能恣意的。 蓦地,他隔着一墙,听得有人咬耳朵。 “听说西边最近有时疫,闹得挺凶的,我有亲眷从那边回来,说是快要吓死了。” “时疫?那还得了?” “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已经着人去督办,奈何先帝驾崩及至如今,朝廷上一直忙于新帝登基和先帝的身后事,这时疫就没人再提了。” “如此,岂非时疫横行?” “谁知呢?反正千万不要去西边,据说那边的百姓都已经开始逃散,希望这时疫不要传到金陵城,要不然……” “嘘,这话可不敢说。”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脚步声渐起,有人渐渐走远。 祁越缓步上前,时疫之事不可小觑,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提及,二十多年前的大昭,也曾闹过一场时疫,据说浮尸千里,惨绝人寰。 可后来,时疫又是怎么消失的呢? 父亲不曾提过,如今也无法得知。 百里长安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她很少这样失态,但是这一次,却是当场处决了两个官吏,惊得满朝文武,瑟瑟发抖,跪地不敢吱声。 “报喜不报忧,该杀!”手中的折子,狠狠甩出去,百里长安眦目欲裂,“那可是时疫,一人沾染全家死绝。一旦散播出去,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