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得来,虽然因为朱树人的蝴蝶效应,崇祯死后的大明北方局面,已经被搅合得混乱了不少,各方都被抽血走了相当一部分力量。 但李自成、吴三桂、多尔衮各自的存在状态,注定了他们终有那么一场大决战。 跟历史同期相比之下,无非是决战的经过和态势会有所变化——从原本一片石那场仅仅一天的短促决战,变成了一场前后至少会绵延十几日的半持久战。 李自成一方的总实力,比历史同期削弱了一些。兵力本就少了三万多,还在山海关坚城之下头破血流消耗多日。 攻城战的交换比,显然会比野战惨重得多。李自成作为攻方,在十天的血战中,几乎是五换一的战损比,吴三桂那边只死伤了几千人,李自成这边却至少死伤两三万了,士气也为之低落,还有很多原明军归降部队重新陷入不稳。 不过,时间的拉长,也让历史上李自成最初的轻敌毛病,得到了弥补—— 历史上的一片石大战,李自成的投入实在是不足,明明有几十万大军,却觉得吴三桂不足虑,考虑到后勤补给困难,不肯把全部主力压上、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现在,跟吴三桂初战不利后,李自成好歹陆续添兵,让他在山海关一线的战力,比历史同期又增长了至少数成。 当然,这种增兵也不是毫无代价的。如前所述,闯军的后勤实在是稀烂,往前线增兵一多,难免会超出后勤负荷,出现更多混乱。 一些二线部队、新拉的壮丁,就免不了饥一顿饱一顿,饭都未必能按时吃上,实在是苦不堪言。 另一方面,山海关前线增兵多了之后,闯军一旦再遭遇全面性的惨败,那么他们后续在河北平原上,也会更加难以站住脚跟,说不定会被清军或吴三桂愈发“势如破竹”地反推。 聚集到山海关的这些闯军,就是那最坚硬的“竹节”,等这些竹节砍掉了,自然“数节之后,迎刃而解”。 最后,这些蝴蝶效应还会带来一个额外效果:这一次,多尔衮至少不可能出乎李自成意料地实现战场偷袭了。李自成对于绕路而来的多尔衮,有充分的准备,就算打起来,也是堂堂正正的应对,不会是猝不及防。 …… 历史的车轮滚滚碾过,血腥的山海关攻坚战,终于拖到了二月初九,多尔衮的清军前军五万骑兵,也终于赶到了战场。 已经血战多日不得破关的李自成,不得不提前半天放弃攻坚,转入迎击状态。他手头还剩下十四万战兵,其中嫡系老兵五万,归降明军五万,还有四万是炮灰壮丁。 河北、山西、山东的闯军战力,从人数来算,至少有六成被抽调到了这一战场上。 而如果从战力角度来算,比例只会更高,因为八成以上的老营精锐都在这儿了。 除了十四万可战之兵,李自成营中还有一万伤兵,都是过去十天攻关中损失的,加起来一共剩十五万人。 他对面则是自西北侧翼夹击而来的五万多尔衮骑兵,其中满八旗三万,蒙古骑兵两万。 吴三桂的将近五万人马,到了此刻也已经折损了大几千人,剩下的勉强刚好四万左右。 九万打十四万,这便是最终大决战打响前的兵力对比。 “多尔衮终究是来了,为今之计,如之奈何,是速战还是守营等多尔衮来攻?”多尔衮抵达前夕,李自成也是匆忙召集了全部心腹将领和谋士,紧急讨论了一番。 被他视为宰相之才的牛金星留在了北京城,所以眼前他能调动的,也就是刘宗敏、刘芳亮和宋献策。袁宗第也被他留在后方负责防守了。 三人之中,脾气最莽的刘宗敏,这些日子也是打得颇为憋屈,于是一上来就建议李自成速战: “大王,不如我军先掉头集中力量打垮多尔衮,也好对龟缩的吴三桂敲山震虎。若是迁延日久,我怕我军士气会更加低落,而且粮道容易被多尔衮的骑兵威胁!” 李自成没有立刻表态,他觉得刘宗敏说的“速战速决,趁着士气尚未低落”这一点倒是对的,但“打败多尔衮就能对吴三桂敲山震虎、震慑住对方”,李自成是完全不信的。 要是多尔衮败了,只怕吴三桂会更加自大,觉得强敌两败俱伤、他愈发好坐收渔利了吧! 另一旁的刘芳亮看大王沉吟不语,也估摸出李自成并不完全赞同,他也就壮着胆子指出了另外几点风险: “大王不可鲁莽啊!清军来去如风,我们要求战,未必能得战,说不定反而我进敌退、被调度疲惫。 我军有坚固营垒可守,何不攻守易势,也好趁机观察清军与吴三桂的关系? 比如我军要是让出多尔衮进关的道路,吴三桂若是敢开城门放多尔衮进关,多尔衮进关后必然徐徐削夺吴三桂权柄,二贼必然不睦,渐渐生出嫌隙。 若是不敢,二贼也一样会生出嫌隙,清军依然不得好生休整,还得另外在关外施工扎营,则我军可趁其营垒将成未成之机,以趁其敝! 毕竟清军全是骑兵,若是尚未扎营,我们主动出击,他们还能逃跑。要是营地已稍具规模,我们冲杀上前,他们就只能选择一战,或是放弃未完的营地。我军纵杀不得多尔衮多少人马,若能夺其半成的营地,也能重创清军士气,鼓舞我军士气!” 刘芳亮这番话,着实听得李自成都有点被忽悠了。他没想到这种老粗武将也有略懂谋略的时候,不由暗暗点头:“此言听着倒也颇有道理……” 清军的机动性是很强的,这一点李自成虽未跟清军交过手,但他也俘虏迫降了那么多原明朝边军将领,从和这些人的沟通中,多少也能了解到清军的厉害之处。 清军最强便是骑射和机动拉扯,要是营垒未立,自己追击求战未必追得上。可如果把营垒的木桩、帐篷稍稍施工一番,将成未成、防御工事还没影的时候,在这节骨眼杀过去,清军要是再跑,就会损失很多来不及带走的帐篷,甚至一些车杖牛羊补给,那清军选择跑的概率就会降低一大截。 这个先暂时示弱的打法,果有妙用! 但李自成殊不知,这些见识如此高明,自然不是刘芳亮自己想到的,而是大军在这儿攻关、等待多尔衮期间,刘芳亮跟宋献策闲聊之际,宋献策已经潜移默化跟他分析了不少。 事到临头,刘芳亮再结合自己的见识兵机,添油加醋二次加工说出来。 宋献策这么干,其实也是不想多树敌——自从刘宗敏杀害了崇祯以后,宋献策因为此前一些方略上跟刘宗敏不对付,双方关系越来越差。宋献策估计到刘宗敏那么莽肯定会选择最激进的打法,而他力劝持重,又不想当出头鸟,便把刘芳亮顶出去。 刘芳亮谋略不足,原本也没多少这方面出头露脸的机会,便甘当了棋子。 李自成又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行,这才最后查漏补缺,问起宋献策:“军师以为如何?” 宋献策假装一碗水端平地公允思索了许久,就好像刘芳亮这些话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并未提前准备,许久后才说: “刘将军所言,深得兵法。不如我军便先暂时守营示弱,让出道路,以观清军动向,诱导其立营,而后趁其营垒不稳出击! 不过,还有一点需要注意:我军虽可示弱观变,却不可观望过久。臣素问自黄台吉以来,清军一改老奴(奴儿哈赤)当政时多用满人为兵的传统,多喜用附逆汉人为炮灰。 如今遇到这等攻坚血战,多尔衮岂会真的只用满兵为主厮杀?定然还有汉八旗的人马打硬仗苦仗,而满八旗骑兵只负责游斗捡漏! 眼下鞑子的步军未到,想来只是从蓟门迂回路远,汉军旗行军缓慢。若是再拖延三四日,鞑子全军集齐,这一战就难打了。所以,纵然观望示弱,最多也就在一两日间。” 李自成听了,愈发觉得有理,就吩咐下去,先相持观变一日,好好龟缩示弱以骄敌。 而旁边的刘芳亮,也没意识到自己被宋献策利用了,还以为宋军师最后能补充这几个要点,完全是宋军师智谋超卓,临时又想到了那么多。 殊不知,宋献策这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让示弱观望待变的,又不是他宋献策,相反宋献策只是劝李自成别观望太久,以免敌军合流。 到时候这个策略奏效,那是宋献策附议拍板有功。 要是真拖沓害得清军合流了,他宋献策也已经把风险先提醒到了。是刘芳亮的原始版本底子太差,他宋献策“在屎山代码上改bug,修修补补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只能说做了多年算命先生的人,说话就是这么喜欢模棱两可处处留退路。忽悠人时一愣一愣的,事情不成,也咬不到他责任。 …… 清军在关外离了二十余里下寨,吴三桂也提供了足够的物资,多尔衮见李自成那么怂,也是难得生出更多轻敌之心。 但随后,仅仅一天之内,情况就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李自成果然按照宋献策谋划的那样,选择了让清军歇息一个白天,然后当晚立营未稳发动了攻击。 】 多尔衮的清军戒备还算严密,有大量骑兵分批巡夜,所以被偷袭是不可能的,李自成的夜袭部队还在半路,就被清军发现了。 但突如其来的攻击,也让多尔衮非常郁闷:时值深夜,吴三桂肯定是不敢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打开山海关关门、出来接应的。 而多尔衮这次来,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利用清军的骑兵机动优势,敌进我退,敌疲我打,岂肯在李自成军势尚锐时,就由清军扮演抗伤害的主力、打个两败俱伤最后让吴三桂捡便宜? 多尔衮要是真决心死战,他这五万满蒙骑兵还是很有机会反推李自成的,但他没这个动机,不愿意扛这个伤害。 一番惨烈而短促的攻防厮杀后,多尔衮果断选择了暂时放弃吴三桂刚刚补贴资助他建了一半的营垒,带着骑兵主力往西北方向后撤,进一步拉开距离,以图再战。 一夜血腥厮杀,清军也伤亡了一两千人,攻营的闯军死伤更多,怕是接近了四五千人。 从交换比来说,闯军偷袭劫营还多付出了两倍多的伤亡,实在不能算打得好。但夺取了多尔衮立了一半的营垒,获得了不少物资,还有吴三桂今早刚刚拨给多尔衮的一些粮食酒肉,让李自成军上下士气大振。 多尔衮和吴三桂,谁都不愿意当那个顶在前面抗伤害的角色! 这个心态,算是被宋献策洞若观火地拿捏了。李自成理论上唯一的机会,就是利用多、吴都想以邻为壑的自私自利! …… 不过多尔衮毕竟是家大业大,暂时夜战失利一场,丢掉一批营寨和补给物资,也完全不会伤筋动骨。 事实上,他也完全是因为舍不得多死嫡系部队,这才选择退却的,第二天天色放亮,清军就重新稳住了阵脚,清点人马,损失并不多。 这般来去如风,退而不死太多人,也足见清军的军纪之可怕,远比打一场顺风胜仗还难得。 稳住阵脚后,多尔衮也火线召集了帐下随军谋士,以及主要部将,商讨下一步的战法。 随军的汉人文官范文程,也及时给他出了点中规中矩的主意: “王爷,不如我军还是徐徐图之,等待后军步军、炮兵抵达,合力再战。另外,闯贼远来,粮道不济,纵然暂时劫了我军一营,多得几日口粮,想必也无法持久。 我军骑兵军势壮盛,沿着辽西走廊断抚宁卫、昌黎县等处粮道,不过半月,李自成必然要退兵。到时候再随后掩杀,可获全胜! 我们还可派出信使,责问吴三桂,跟他商定,由我军断闯贼粮道,待其疲敝时,勒令吴三桂必须派兵出关、正面追击闯贼!吴三桂若是再怯战,那便是背盟!到时候,就别怪我大清从东北后方另派一军来夹击取山海关了!” 多尔衮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也就立刻吩咐各军招办。 被范文程这么一提醒,他也意识到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拿捏吴三桂的筹码又比当初多了一些—— 吴三桂最初跟他谈判时,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坚持不移镇,那是因为李自成随时会顶着山海关攻打,李自成距离山海关比多尔衮距离山海关更近。一旦多尔衮背信弃义惹怒了吴三桂,吴三桂能直接海路逃跑、把险关献给李自成。 但现在,多尔衮已经亲自带兵从蓟门入关迂回、迫近救援山海关了。后续如果能断李自成粮道,逼得李自成后退,解除李自成对山海关的威胁,那吴三桂所倚仗的骑墙筹码也就一并消失了。 到时候李自成军离山海关好几百里远,吴三桂就是想献关给李自成,都献不了了!关墙东西两个方向都是清军,吴三桂便是瓮中之鳖!只能听他多尔衮的! 所以,吴三桂想投机取巧保存实力,也就让他再猖狂最多半个月,等李自成转入退却,便是吴三桂筹码耗尽之时! 多尔衮根本打心眼里没准备长期坚守他跟吴三桂的和约,只想等对方利用价值被榨干后,就直接得寸进尺。 只能说,崇祯十七年二月的东北战场,各方势力都是不打算恪守信用的无耻小人!人人都准备随时对签订了停战条约的对手捅一刀! …… 李自成夺营小胜之后,一时沉浸在喜悦之中,也为夺取了营垒和部分物资而骄傲。 但他身边也有清醒人,宋献策很快就意识到,清军能败而不损、只是有序撤退拉开距离,对闯军的威胁就太大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面见李自成,指出要提防清军以骑兵迂回断粮道。 辽西走廊自山海关以内,还有百十里的狭长贫瘠地带,沿海处处容易被掐断,不得不防。 李自成听后,这才神思转为凝重,不得不认真对待。他并没有什么好办法,眼下多尔衮已到,成掎角之势,他再要强攻破关,希望已经不大,越相持只会越不利。 权衡之后,李自成选择了再次虚晃一枪,派出前军逼近到多尔衮暂退后新立的营寨,耀武扬威约多尔衮决战。 多尔衮想让吴三桂先消耗,自然不会出战,倒也被闯军又提振了一把士气。 谁知,李自成当天白天还耀武扬威约战,到了晚上,忽然就全军分批逐步拔营后撤,多尔衮一时不察,倒也被李自成打了个时间差,安全退到了抚宁卫。 多尔衮又气又急,次日连忙让骑兵四处哨探截杀,阻挡李自成后撤的前锋部队。李自成则只能如李陵退匈奴那般,缓缓结阵而走,每日只能行二三十里,保持戒备退却。 双方打了好几场激烈而规模不大的斥候战。清军骑兵每每逮到闯军松懈的机会,就冲上去一番骑射冲杀。等闯军左右部围裹上来,清军再丢下数十具尸体退却。如是十几次,弄得闯军上上下下疲惫不堪。 而到了这一步,多尔衮也拿足了筹码,派人逼着吴三桂必须以精兵追击!否则就要视为背盟!由清军夺取山海关了! 吴三桂也赫然发现,随着李自成退过抚宁卫,退往昌黎县,自己各个方向都被多尔衮包围了,除了直接弃关渡海逃跑,他实在没有任何筹码可用了。 他也不得不慎重地派出了一万五千精锐,包括一万关宁军老兵,还有五千唐通、白广恩的旧部,从山海关出发,尾随李自成追击。 吴三桂如今还有四万兵马,但那两万多新募集不久的壮丁是不堪野战,只能守城的。所以吴三桂必须把所有新兵和数千老兵骨干留下守家,他能抽出的精锐野战部队,也只有一万五千人。 经过多日拉扯,双方最后终于在昌黎县附近,爆发了一场大决战。 多日的拉扯、断粮道,让闯军士气渐渐低落,状态不佳。 而自从进入北京城以来,闯军中那些由河北三边明军投降而来的新附部队,也多被北京城流行的鼠疫所滋扰,经过这些天的发酵,也是天意不助李自成,让这部分部队战斗力大减。 对面的清军,则因为游牧骑兵的特性,受鼠疫损害较小。至于闯军那些从山西河南来的部队,受鼠疫损害其实也不算太大,主要是在当地住了多年,已经有一定免疫力了。 崇祯末年这场大鼠疫,本就是崇祯十四年开始从山西流传出去的,崇祯十五年时蔓延到河南等地。 所以如今的山西、河南兵只要还活着,都已经扛过一波感染,有一定免疫力了,只有河北兵才是刚刚几个月前才放开被集中感染,战力低下。 但不管怎么说,哪怕只是河北兵被大量感染,对闯军的总体战力也是一个不小的削弱,这些天拉扯下来,闯军战斗力至少因此又下降了一成多。 各方因素此消彼长之下。二月十四日,闯军在从昌黎县继续往东回撤的途中,终于在一次吴三桂的追击骚扰下,忍无可忍,返身杀回,试图跟吴三桂追出关的部队血战一场。 吴三桂也是没料到李自成会突然放弃继续后撤,此前因为多日麻痹,跟得有点过近了,终于被缠住,不得不陷入血腥绞肉。 两军在昌黎县西南的葫芦河两岸,展开了杀声震天的肉搏。闯军之所以能返身缠斗得手,也是得益于他们此前已经摆出要渡过葫芦河的姿态, 而吴三桂见这是敌军缓缓撤退、吴军远远追尾期间,第一次逮住敌军半渡而击的机会,这才咬得紧了,原本是想在此吃掉李自成最后殿后渡河的后军的。 闯军背水一战,大部分士卒暂时都能鼓起勇气,少量怯战试图涉水逃跑的,不是被督战的自己人砍杀,便是被已经提前在葫芦河西南岸蹲点迂回的多尔衮骑兵斩杀。 血战持续了大半天,吴三桂的一万五千精兵,死伤竟达到了数千之多,关宁军精锐也扛不住六七倍数量的闯军勐攻。 但多尔衮显然不会让吴三桂倒下,到了午后,眼看着吴三桂已经扛住主要伤害、把闯军全体体力都消耗得极多,多尔衮抓住时机,让他的数万骑兵轮番侧翼冲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双方都是运动战,而这个时代的红夷大炮却因为移动困难、部署缓慢,在这种野战中都没有得到发挥, 只有少量快速机动的佛郎机,以及老掉牙的虎蹲炮,和各式鸟铳火铳,轰鸣纷飞,杀得天昏地暗。 一场双方加起来足足二十多万人的血战,就这样最终在葫芦河两岸持续了整整一日。 残阳如血时分,葫芦河河面都被尸体塞断了。 农历二月中,北方凌汛未至,辽西的河流也都没有完全解冻,有水流的河道宽深不足夏天丰水期的一小半。闯军残部渐渐不支,竟能直接踩着尸体过河后撤。 李自成本人亲率部队血战一整天,到入夜时,看着自己的十几万大军,在这种血拼中被切割成无数小块,生死不知,也是茫然绝望,最后被刘宗敏刘芳亮死命架上马背,如行尸走肉踩着尸体渡河摸黑突围逃走。 至于他的十四万人有多少能回到北京,就无人得知了。 —— ps:没有主角戏份的狗咬狗,就这样过掉了。下一章开始总算可以写南方朝廷的事儿了。 多尔衮怎么夺取山西河北,以及部分河南山东,我就不详写不水了,后续几句话推演,探马来报噩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