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君士坦丁堡真的是个好地方,最起码朱瞻壑是这么认为的,甚至他一度想过要不要在这边养老的问题。 对于朱瞻壑来说,相较于中原,欧洲这边给他的自由感更高一些,因为在这边他不需要顾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他早就不在乎名声了,但那也只是在大部分的地方不在乎,有些汉人传承至今的禁区仍旧是碰不得的。 比如说,在中原他不能无故对百姓出手,不能苛税暴政,不能随意的发泄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 但在欧洲,这些都不受限制。 他可以恣意地屠杀由肽人,可以随随便便的就屠个城,甚至是灭个族,明军说过之处,男丁基本被杀,女人按照外貌条件筛选一下,差的要么被拿去和欧洲交易,要么被杀。 外貌条件好的要么是被朱瞻壑留着自己用了,要么就是被拿去卖了,或者是给将士们分了。 因为在这个打仗的时候,女人……其实属于是消耗品。 总之一句话,在欧洲这边,朱瞻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无论是超出政治边缘还是道德底线,朱瞻壑都没有半点儿心理负担。 但是在中原就不行。 有时候,你的所作所为并非只是和你自己有关,当然了,这仅限于某些事情。 比如说,朱瞻壑要是苛政暴税之类的,后人就不会直说朱瞻壑了,多多少少的会带上朱瞻壑的父亲,甚至是爷爷和太爷爷。 所以说,有些时候你的为人处世并不只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自己的长辈甚至是祖辈,也是为了自己的子孙。 但在欧洲,朱瞻壑就没必要考虑这么多了。 随他们谈论不谈论的,反正朱瞻壑早就想清楚了,如果想要让中原不再受人欺晦,那就把中原之外的所有人灭掉就好了。 到时候,就算是有乱子,那也是中原自己的乱子,就算是有朝代更迭,那也是中原自己的事情。 或许,这个目标太大,朱瞻壑仅凭自己的话可能完不成,因为他已经三十岁了,而立之年,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正儿八经的中年人了。 但是最起码,他要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把那些已经证明会强于中原、发展快于中原的敌人灭掉。 …… “世子殿下……” 就在朱瞻壑坐在城墙上,看着博斯普鲁斯海峡发呆,神游天外的时候,一道声音自他的背后响起,让他那不知道飞到哪里的思绪强行收了回来。 “不冷吗?”朱瞻壑撇过头,看了一眼郑和,开口说道。 倒不是说歧视,太监这个群体……有好人也有坏人,比如说陪崇祯皇帝吊死煤山的太监王承恩,朱瞻壑就十分的敬佩。 在某种程度上,朱瞻壑的歧视并不针对某个群体,因为他很清楚每个群体都是好人和坏人的。 当然了,黑鬼除外,他对于黑鬼是不分人群和民族,一视同仁的歧视。 而太监这个群体,因为缺少了某个重要器官,身体倍儿棒的没多少,绝大多数的太监都给人一种阴气很重且体弱多病的感觉。 郑和尤其。 倒不是说郑和这个人有啥问题,而是说他的经历。 本身就阳气不足,又常年奔走在下西洋和返回的路上,湿气入体,他的身体很早之前就有问题了。 “还好。”对于朱瞻壑那算不上是关心的关心,郑和还是低头谢恩。 “有什么事儿吗?”朱瞻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同时从旁边又拎了一个酒坛子出来,往后放了放。 很明显是给郑和的。 “臣……”郑和看着面前的酒坛,语气有些犹豫。 “臣想问……世子殿下您……” 朱瞻壑微微侧了侧头,虽然郑和说话磕磕绊绊的,但他也没有介意,也没有开口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他说完。 “臣……”郑和原本是想等朱瞻壑开口,但看朱瞻壑并没有那个意思,索性咬了咬牙,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您让臣远航,去新的大陆,是不是想要……占……和这里一样?” “呵呵……”朱瞻壑闻言微微一笑。 他就知道郑和早晚会问,只不过没想到,郑和能够一直憋到现在,在出发的前夕才开这个口。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像在倭国、在大越国以及现在这样,只要不是大明的子民,就会以屠城、灭族等行为对待?”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初德里苏丹的国民,现在却能够成为我远征欧洲的主力军之一?” “是!我承认!” “我对那些德里苏丹的遗民并不是特别好,但纵观历朝历代,对于他国遗民总是要有一段的防备时期吧?我好像不记得有哪个朝代是无条件接纳他国遗民的。” “别跟我说纵横六国一统天下的秦国,我记得当时秦国修建长城、秦直道以及阿房宫,抽调了大量的六国百姓吧?为的是什么,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 说完,朱瞻壑洒然一笑,偏头看着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郑和,似乎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而郑和,虽然感受到了朱瞻壑的视线,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短短的几句话,郑和已经明白了朱瞻壑想要说什么。 的确,就以秦一统六国为例,谁都知道当年始皇帝收集天下之兵铸成十二铁人,后又修缮长城、秦直道,修建秦皇陵、阿房宫,动用了大量的六国百姓。 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乱世统一之后必须要做的事情罢了。 当时秦虽然一统六国,但六国百姓却并不是心服口服的,不说全部,最起码绝大多数的百姓还是心存反抗秦国统治的想法的。 收集天下之兵铸成十二铁人,为的是收尽天下铁器(青铜),杜绝反抗的可能,毕竟没有兵器你怎么反抗? 长城、秦直道、秦皇陵和阿房宫,为的是让六国百姓劳于徭役。 谁都知道,说是起义也好,叛军也罢,背后都是世家贵族在操作,百姓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棋子罢了,只要让世家贵族无棋子可用,六国的反抗也就等同于是被扼杀于萌芽之际了。 而现在,朱瞻壑的情况,其实和当初的始皇帝差不了太多。 在秦统一六国之前,中原还只是指的某个地方,而非后世人们所认为的中原,当时的六国在思想上和现如今的大明与德里苏丹与欧洲没什么区别。 想要如同当初中原这个概念的形成一样,想要统一并且统治,那就必然要经历肉体和思想上的双重统治,且要双重统一。 对于不愿意接受这种统治和统一的,只有两种办法。 第一,就是效仿当年的秦国,利用苏伊士运河这种大型工程让阿拉伯人也好,欧洲人也罢,投身于繁重的徭役之中,无暇反抗。 但是! 这对于现如今的大明,并不适用。 和当初的秦国并不一样,大明距离德里苏丹、苏伊士地区以及欧洲的距离都太远了,就好像朱瞻壑这次回顺天一样,速度可以说是最快最快的了,但往返一趟还是花了三个半月多,接近四个月。 这还是因为朱瞻壑在返回欧洲的时候赶上了顺向的洋流,若是没有赶上,所花费的时间绝对要超过四个月。 当年的秦国在面对六国的叛乱就已经做不到军队即发即达了,而现如今的大明疆域大过当年的秦国不知道多少倍,在路上所花费的时间也要超出不知道多少倍。 最终的结果,最好最好的,也就只能和当年的蒙古一样,最终分裂成四个汗国,甚至是更多。 最差的结果……自是不必多说。 所以,留给大明,也留给朱瞻壑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现如今朱瞻壑所采用的办法了。 让这个世界上只有大明的人存在,那就不存在外敌一说了,以后就算是有变故,那也是自己家里人的事情,就算是打的你死我活,但只要最终分出胜负了,胜方总是大明的人。 想到这里,郑和也猜到了自己此次航行,或者应该说未来航行的主要目的了。 那就是将朱瞻壑所给出的新大陆全部归纳到大明的治下,至于那些土地上的原住民…… 若是愿意接受交大明的教化,那就和当初的德里苏丹遗民一样,最起码暂时能成为大明的一份子,至于未来如何还要看他们表现。 但若是不愿意,那倭国人、暹罗等国、阿拉伯人和如今的欧洲白猪,就是他们的标准模板了。 想到这里郑和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怔怔地看着朱瞻壑。 其实这次的谈话,从一开始他们两人就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郑和不想按照朱瞻壑所说的那样去做,或者说的直接点,不愿意去做一个屠杀无辜平民的刽子手,但朱瞻壑却不管那么多。 现在的朱瞻壑,还是当初那个追求高效的朱瞻壑,对于他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他没有空去特意腾出本就为数不多的时间去慢慢教化一个不太可能服从大明统治的民族。 对于朱瞻壑来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挂在他名下的人命已经数不清了,他不介意再多个几万、几十万甚至是几百上千万,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 认同他的人,不会仅仅只因为这件事就诋毁他,而诋毁他的人…… 反正已经诋毁了,朱瞻壑也不在意了,反正我活着的时候没人敢乱嚼舌根子,等我死了你们爱咋嚼咋嚼,哪怕我再次带着记忆重生,你们也想不到那个你们诋毁的人会听着你们诋毁他。 当然了,如果愿意诚心归附,朱瞻壑还是愿意接受的,但前提是得让他看到诚意。 毕竟,劳动力这个东西,再怎么多也不嫌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