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冷雁脸上依旧是那么平静,但语气却如同尖刀一般锋利。 萧辰忍不住心头一颤,眼前这个如花一般漂亮的女子,总是能用她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说出最令人胆战心惊的话来。 望着陆冷雁的目光,萧辰猛地打了个哈哈道:“陆姑娘,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神色变得认真起来,陆冷雁死死的注视着萧辰道:“你看我的模样,像是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 哪怕萧辰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但真听到陆冷雁这句话的时候,萧辰也是猛地一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冷雁,萧辰沉声道:“现如今驿馆门口的那些人,那可都是魏国的大儒学士,其在魏国的影响力,丝毫不弱于黔国的孙岨,杀一个孙岨,已经让我如此被动了,你让我再去杀这些人,魏国恐怕就真的在没我萧辰半点容身之地了。” 陆冷雁有些玩味的看着萧辰道:“所以,王爷是下不了这个手?” 萧辰无比坚定地道:“是不能杀。” 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陆冷雁浑身都因为大笑而颤抖起来,片刻后,陆冷雁收起笑容望着萧辰道:“王爷,若是你的态度真和你说的一样,你今日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萧辰还想辩解什么,但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眼前的陆冷雁,就仿佛是他心里的一条虫子,自己心里所思所想,几乎都被她看了个一清二楚,此时再辩解什么,仿佛都显得是那么苍白且无力。 轻哼一声,陆冷雁继续道:“自从坠魂峡一事之后,我便将王爷的信息仔仔细细的调查了一番,据我所知,王爷自小就和太学中的老师极不对付,甚至许多事情都和他们对着来,在京都中,王爷十次打架,有三次是为了女人,但剩下的七次,对象都是士子。” 充满审视的目光看着萧辰,陆冷雁道:“王爷,你总不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吧?” 萧辰沉着脸道:“在京都的时候,我所能接触的对象都是士子,所以和他们有些矛盾,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吧?” 所说萧辰看似沉稳,但神色已经微微发生了改变。 陆冷雁点点头道:“王爷要这么说,那我自然也是无从辩驳的,但我要告诉王爷的一点是,既然王爷心里对这些所谓学士痛恨不已,那为何不趁此机会将他们赶尽杀绝?” “历朝历代,朝中之所以分出文武官职,其目的就是为了各取其长,互相制衡,互相弥补。将军勇武无双,奋勇杀敌,学士胸怀天下,为百姓为朝廷出谋献策。可王爷看看,现在的为魏国是什么样子?” “文人的事,文人要管,武将的事,文人也要管,他们哪里知道战场之上的残酷,战场之上的瞬息万变,有可能仅仅是因为他们一时间的临时起意,就会导致无数的士卒白白丢掉性命。” “不瞒王爷说,对于现在文人在魏国的地位,白将军也早就看不顺眼了,有重新整顿朝纲的想法,却苦于没有一个契机。” “而现在,魏国大部分腐儒,都已经汇聚在了这里,真正研究学问的,哪里有闲心管王爷您这档子事儿?” “现如今动手,正是最好的时机。” 听着陆冷雁的循循善诱,萧辰有那么一刻都产生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但仅仅是那么一刻,萧辰又飞快清醒过来,摇摇头道:“白祁要杀,或者是你要杀,我都管不着,但你们不应该带上我萧辰。” 到了这一刻,萧辰隐隐总有一种感觉,眼前的陆冷雁,似乎正在把自己往一条侩子手的道路上领。 两次见面,陆冷雁都在叫自己杀人,刚开始是杀一个人,现在却是杀一群人。萧辰不相信这两件事都是白祁授意,因为若是白祁参与其中,今日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位嚣张跋扈的大将军了。 可若是陆冷雁想让自己杀人,她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萧辰想不明白,越是想不明白,对陆冷雁就越发恐惧,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望着有些执拗的萧辰,陆冷雁微微一笑道:“照王爷的意思,王爷就是不想亲自动手了?” 迎着陆冷雁闪烁冷光的眼神,萧辰仔细咀嚼了一番这句话,诧异道:“你什么意思?” 陆冷雁耸耸肩道:“没什么意思,王爷,若是任由这件事情发展下去,其影响绝对是王爷所不能接受的,因此王爷才来这醉品楼找到了我。” “其实在王爷心中,解决这个问题,早已如鲠在喉,只是冷雁提出来的建议太过大胆,王爷害怕,或者说一时间难以接受,冷雁可以理解。” “当然,在王爷来之前,冷雁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所以,王爷您不好出手的话,冷雁或许可以代劳。” 听到这里,萧辰哪里还能不明白陆冷雁的意思? 或许在这些腐儒来驿馆之前,外面就早埋伏下了无数的杀手,其目的就是为了取他们的性命。 这种强硬的行事风格,一如白祁要杀孙岨一样,萧辰若是不动手,白祁就替萧辰动手。而自己就是那船只上的一只蝼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萧辰逼视陆冷雁,沉声道:“这件事,究竟是你,还是白祁的意思?你们又为什么非要让我背负这么多的骂名?” 陆冷雁淡淡一笑,道:“大将军毋庸置疑,早就想对这些穷酸书生动手了,而我,对他们那一套之乎者也没什么兴趣,所以王爷的第一个问题根本不重要,王爷觉得是谁的主意,那就是谁的主意。” “至于第二个问题,王爷也不必担忧,我的人杀完这些人后,大可以在这天下间造出点声势来,就说是一群悍匪乘着阳南大乱乘火打劫,误杀了这些学士,帮助王爷洗脱罪名,只是这些人毕竟是死在王爷的驿馆外,天下人信或者不信,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邪魅一笑,陆冷雁忽然道:“王爷,其实大将军有一点说得很有道理,这天下的一切,终究是掌握在有权有势的人手里。” “成王败寇,胜利者可以随意书写历史,而失败者或者执行者,则永远只能做一枚棋子,永远无法掌控自己落在什么地方,今日王爷的感受或许不太好,但或许王爷有那么一天,就可以完全挣脱这一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