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条山实际指挥官曾万钟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第5集团军司令部刚刚从张店撤出,机构庞大,人员众多,行程很慢。 听到鬼子前锋出现在尖山的情报,这位代理司令员几乎是神经质的狂吼。 “一定要守住,告诉陈铁,必须守住尖山。”如果现在从空中俯看夏县战场,就能发现司令部在中间,第3军,第80军,新编27师和85师就像是四个轿夫,艰难的抬着轿子在四周合围而来的鬼子部队之间行走。 走的太慢了。司令部在中条山驻扎多年,人浮于事,机构一扩再扩,各种人情网交织成一台大轿,就连曾万钟都吃了一惊。 这些人员大都没有经历过恶战,血战,跑路时还带着随身的坛坛罐罐,这个舍不得扔,那个宝贵的紧。 这些非作战人员认为司令部是绝对安全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灭顶之灾。 曾司令交待完撤退命令之后,跳上吉普军当了先锋,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管了,也管不了。 虽然蓝小雅在司令部成立了纠察队,但是现在人吵马嘶,整个局面完全控制不住。 这些纠察队员们,身不由已被人潮拥裹,向着尖山慢慢而去。 “轰……轰……”此时的尖山,被美幌航空兵当成了重点的轰炸对象,只要拿下尖山,就将枝那人包了饺子,所以轰炸力度空前强烈。 黑压压的飞机刚刚离去,山上的尘土还在空中飞扬,地上的坦克已经耀武扬威的开始了新一轮冲锋。 电话线炸断之前,军长陈铁严令谷焘死守尖山,不许放弃阵地,否则军法从事。 谷焘无奈之下,组织了很多小股的敢死队,厉声下令:“给各部回电,暂避炮火,控制伤亡,坚守一线阵地,没有命令不许后撤!” “是!”接线员领命开始呼叫各部指挥所。最前沿1营驻守的阵地已经伤亡大半,枕在阵地上的死尸已经无人清理,鬼子的坦克碾过碎肉,溅出一串串血珠。 “姚医生,快撤。”一名年青的战士看着冲上来的鬼子,一边扭头大呼,一边端着枪迎向鬼子。 子弹已经打光,阵地已经失守,残酷的白刃战来临,1营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作为战地医生的姚遥今年不到二十二岁,这位来湘雅医院的大学生尚未毕业就参加了长沙会战,从见到鲜血就会尖叫的小姑娘,蜕变为现在能在火线上熟练的对伤员进行包扎的医生。 毕业之后,她和好几位同学参军进入了85师,她男友在刚才进行的战斗中牺牲,她来不及掉一滴眼泪,就投入到救死扶伤之中。 现在,阵地上能动的战士已经和鬼子拼上了刺刀,医护人员也只剩下自己一人。 她满身的尘土,满脸的汗水,看着阵地上为数不多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双腿已经很软了,快要支持不住自己不到一百斤的身体,两只胳膊也因为长时间的工作快抬不起来了。 三千青丝扎成的辫子混着血水,已经变红了,她捶了捶腰眼,就看到好几名战友同时在鬼子的刺刀下倒了下去。 “姚医生,快跑啊!”临死前的士兵想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位漂亮的女医生,阵地已经失守,女医生要是落在鬼子手中,等待她的将是悲惨命运。 自己和战友再也无法保护她了,这些士兵临死前都是圆睁双眼,死不瞑目。 刺倒了最后一名枝那人,阵地上冲上来一群狗屎黄。看见阵地上站着的一位漂亮女人,这些狗屎黄发出一声声嚎叫,像闻着肉香的鬣狗一般缓缓围了上来。 “哟西,哟西,花姑娘的。” “大大漂亮的干活。” “我的,她是我的。”姚遥没有跑,更没有逃,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 她努力支撑着自己,不想在这些野兽面前表现出一丝软弱。阵地可以丢,以后能夺回来,但华夏的气节不能丢。 她想到历史课时,老师讲到的民族英雄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双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再梳理了一下长发,姚遥是一位爱美的女孩,就算到了这一刻,她还是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 可惜,只能做到这样了。四周的鬣狗唾沫长流,终于忍耐不住,在一名军曹的带领下,狂笑着扑向那朵鲜花,却没看到姚遥身后冒着青烟的手榴弹。 不是一颗,姚遥早就想过,自己绝不能落于鬼子的手中。所以她将三颗捆在一处,务必要让自己干干净净去见爱人。 一声巨响在这里炸开,浓浓的烟雾中,夹杂着那些鬣狗临死前的惨叫。 烟雾过后,那朵鲜花不见了,她……已经去了天国,在没有杀戮的净土,必将开的更鲜,更艳! ……与此同时,第3军在夏县同样陷入苦战。 “军座,曾司令那边已经联系不上,李师长来电,王家河被37师团和独立混成第九旅围攻,已经快守不住了。”王家河是通往尖刀唯一的通道,要是王家河被鬼子攻陷,大部队想要渡过黄河就十分困难了。 听到参谋的话,唐淮源咬了咬牙, “那也不能退,就算是7师全部打光了也在所不惜,告诉李世龙,要是丢了王家河,老子要他的脑袋。” “是,军座,但是……李师长实在是守不住啊!”作战参谋嘴里不停叫苦,第7师独抗鬼子一个师团加一个旅团,这不现实啊! ‘唐淮源摆摆手打断参谋的话音, “不说这些了,蓝站长提醒这个时候会有汉奸出来搞破坏,还有别动队会偷袭指挥所,你赶紧安排一些弟兄在军部附近巡逻。”整理了一下军服,唐淮源下了决心, “我亲自带一个加强团前去增援王家河。” “不行……啊,军……军座,大战正酣,你……你不能离开指挥所。”参谋着了急,说话声显得结结巴巴。 “你懂什么,王家河不能丢,要是丢了王家河,曾司令的指挥部就不能顺利撤向黄河南岸,那里必须要守住。” “报……”通讯兵快步跑来,抹了抹满头的汗水, “蓝站长又有电报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