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不断升级打怪的过程。任何人都无法免俗。 前世当社畜之前,李钦载也是个有理想有野心的精神小伙儿,幻想进入职场后干几件漂亮的案子,然后升职加薪,出任总裁,走上人生巅峰。 当然,理想终归会被现实打败。 职场各种黑暗,各种残酷反复抽了他无数记耳光后,李钦载终于选择躺平。 当了社畜,从此不再指望升职加薪,只求公司不景气的时候不要裁员,裁也别裁自己。还有就是,发工资尽量准时。 鸬野赞良也一样,她的人生也需要升级。 这个年代的种族歧视是真的无法避免的,大唐就是宗族上国,大唐的普通百姓都能高傲地用鼻孔瞪那些域外猢狲,再穷苦的百姓,生在大唐就是比化外蛮夷高贵。 一国长公主又如何?在李钦载眼里,她仍是一只猢狲。 真正令他的印象改变的,是鸬野赞良不顾安危救了他一命。 李钦载当然不会自作多情以为,这只小八嘎是因为爱上自己才舍身救他。 事实上李钦载比谁都清楚,小八嘎纯粹是害怕连累倭国旳王室族人,毕竟李钦载若真被刺杀了,倭国王室那些族人可就倒了血霉。 大唐天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鸬野赞良已渐渐知道李钦载在天子心中的分量,也知道他的爷爷是大唐一位了不起的大将军。 李钦载若死了,倭国的王室和普通子民绝对会被大唐报复,唐军再次血洗倭国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报仇没有下限,承担后果的是整个倭国。 这才是小八嘎奋不顾身救李钦载的唯一原因。 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倭国永远是她的软肋。 李钦载突然觉得小八嘎确实挺可怜的,可是当一个人的命运跟整个国家捆绑在一起,她的命运已经很难改变,除非她的国家能够振兴。 “以后不必做这些丫鬟下人的粗活了,李家的后院都交给你管理,你便是后院管事,后院的下人每天干啥活,由你安排分配。”李钦载缓缓道。 鸬野赞良一怔,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李钦载微笑道:“对了,以后你每个月还有月钱,你看,升职加薪不是梦想,老板一高兴,你就升级了。前程无量,可喜可贺。” 鸬野赞良小心地道:“丫鬟的前程……还是丫鬟吧?” “你聋了?以后你是管事,管丫鬟的。” 鸬野赞良不放心地道:“奴婢……想问问,丫鬟的前程最高能升到哪里?” 这个问题问得好,李钦载也不大清楚,想了半天,不确定地道:“丫鬟的前程最高……应该是被收为妾室吧,这个前程顶天了,总不能让你中状元吧?” 鸬野赞良吓了一跳,飞快将自己的衣带系了个死结,身子不停往后缩:“奴婢,奴婢……还是干粗活吧,奴婢愿意服侍五少郎起居,一点都不累的。” 李钦载目光不善地盯着她腰上的死结,冷冷道:“啥意思?被我收为妾室还委屈你了?不想被我糟蹋?” 鸬野赞良没吱声,垂头目光躲闪不敢看他。 李钦载也没吱声,仰头无语地望着房梁。 特么的,竟被一只母猢狲嫌弃了……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今日就不揍你了,好好养伤,待你伤好,给你来一记狠的。”李钦载扔下一句威胁的话,起身就走。 ………… 第二天,青州崔家来了一位下人。 下人马不停蹄从青州赶来,见到李钦载后转达了崔婕的话。 “她回崔家了?为何招呼都不打?”李钦载不满地道。 下人垂头恭敬地道:“事出突然,回到崔家后,小姐召集庄户,将王家陪嫁的下人全都打断了腿,扔出了崔家祖宅……” 李钦载吓了一跳:“你家小姐如此暴躁的吗?” “小姐也是为了给少郎君出气,听说少郎君被刺是王氏指使,小姐便忍不住了,不仅如此,家主续弦的新夫人王氏,也在当日被家主休了,送回了太原祁县。” 李钦载闻言怔忪许久,心中涌起一股感动。 有一个不问缘由,不分是非,义无反顾无条件帮亲不帮理的女人,真的挺暖心的。 为了帮他出气,竟千里迢迢回到青州,召集道上的兄弟打断了王氏奴仆的腿,还活生生拆散了她爹和新夫人这对苦命鸳鸯……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直到今日,李钦载才充分见识了何谓世家小姐的威风。 想当初她落难甘井庄时,他曾那样欺负她,李钦载不由感到一阵心虚,深深后悔自己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但愿这婆娘不记仇,成亲后能恢复温柔人设,千万不要再崩了。 “你家小姐可有说过何时回来?”李钦载问道。 下人恭谨地道:“家主说了,小姐暂时不会回来,家主已与英国公商量了黄道吉日,小姐留在崔家待嫁,少郎君与小姐成亲之日方可再见。” 李钦载嘴角一勾,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赏给下人,笑道:“回去转告你家小姐,马上成亲了,不要到处乱跑,这次若还敢逃婚,我把崔家的房子也点了……” 下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恭敬地答应一字不差地把少郎君的话带到。 ………… 端午刚过,午后已能感到夏日的炎热。 李钦载正在后院教训不争气的弟子们,小考结果出来,不出意外的,上官琨儿又垫底了,倒数第二是契苾贞,倒数第三是一位开国侯的儿子。 说好的一人十鞭,李钦载说到做到,大早上便挨個儿抽了他们一遍,当然,轮到上官琨儿时,李钦载还是稍微放了点水,并认真叮嘱上官琨儿多多督促他爹娘辛勤耕耘,早日生下妹妹。 如果他爹娘需要助兴的药,去找河东县男的犬子薛讷,那货啥都有。 抽完了弟子,李钦载刚准备回房睡个午觉,一道人影突然窜进了前院。 李钦载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便被摁住了肩膀,然后脖子一紧,被人使了一招十字架锁喉,勒得他两眼翻白,手脚不停刨动。 奋力挣扎时,李钦载眼角余光瞥到院子廊柱下静立的刘阿四。 这货眼睁睁见自己被锁喉,居然站在原地毫无所动,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被最信任的人背刺了?不会这么狗血吧? 正在犹豫要不要装死过去,然后来一记反杀,锁住自己喉咙的胳膊突然松开了,最后李钦载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 “老五还是不行啊,身子一如既往的弱,我若再使点劲儿,你该投胎了。” 李钦载勃然大怒,迅速转身,然后看到一张同样年轻的脸庞。 仔细打量一番,确定自己不认识。 那就不客气了。 李钦载朝他露出一丝微笑,然后……一记撩阴腿狠狠踹去。 一声惨叫后,眼前的年轻人双腿内八字夹紧,睚眦欲裂双膝跪倒在地。 年轻人脸色涨得通红,颤巍巍指着李钦载,嘴唇不停蠕动,李钦载估摸他应该在骂脏话。 不远处看热闹的刘阿四脸色也变了,急忙冲上前,吩咐部曲将他扶进房。 一炷香时辰后,李钦载坐在年轻人床榻前,一脸愧疚地看着他。 经过刘阿四的热情介绍后,李钦载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 英国公府的长房长孙,李钦载的堂兄,大唐隐藏版的反贼,李敬业。 这特么误会大了,差点让李家大房绝后…… “兄长恕罪,愚弟错了……”李钦载愧疚地道歉。 李敬业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李钦载那一脚踹中了他的要害,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过来。 良久,李敬业幽幽地叹了口气,复杂地看着他。 “年余未见,五弟的脚法愈发精湛了……这一脚,约莫有二十年功力吧?”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