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泉返回自己在应天府的住处,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 一身裁剪熨帖的蜀绣白衣,腰间挂着火红的珊瑚配饰,头戴白玉束发乌木簪。俊美的脸颊带着红晕,口吐酒气,一脸的慵懒。 “小姨娘回来了,不知道找我来有何事?”青年脸上挂着无赖相,眼睛毫不掩饰的赤果果的盯着苏明泉的娇躯。 口中称着小姨娘,但是一点尊敬的意思没有,反而肆无忌惮的打量苏明泉的脸和胸。 如果目光有实质,他已经把苏明泉剥光了摸上千百遍。 “恩设榷场的事情,你找了汉王府的关系?”苏明泉压抑着她心中的厌恶,冷着脸问道。 苏明泉平日见人都是温婉羞涩,此时冷着脸别有一番寒梅凌雪的味道。 但是青年反而就欣赏她这一番模样,恨不得站起来鼓掌,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是又怎样?小姨娘,代家还是男人说了算。在家你要伺候好老爷子,在外面你伺候好徐妙锦就行了。这些事轮不到你操心。不如我们聊聊风月?” 男人不耐烦的摆摆手,最后戏谑的说道。 “为了这件事徐钦已经找我发火,弄不好就错过这次出海的机会,以后代家想出海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本来懒得问,但是不想看着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苏明月压抑着怒火,讲述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小姨娘,只有无能的人才发火。有本事叫他来啊?汉王面前他就是一条没骨头的狗,骂他祖宗都不敢还嘴。汉王府的面子他敢不给? 你为何如此着急?你答应他三成收益,是不是其中有你的一份?小姨娘好手段啊,我是不是猜对了?” 男子以为自己想到了真相,不由得张狂起来。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靠近了苏明泉淫亵的眼神再也不掩饰了。 竟然伸手去摸她的圆润光洁的下巴。 苏明泉一皱眉,后退两步躲开他的手。 “代德清,放尊重点,不要以己度人。既然你如此笃定我自然写信跟老爷说清楚。将来有了事情你自己解释。” 苏明泉脸色更冷,怒斥眼前的男子。 “尊重?什么尊重?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爹老的不能硬了,你这宅子里面难道没养着别的男人?便宜外人不如便宜我,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说是吧小姨娘……” 代德清淫笑着,朝着苏明泉扑了过来。 苏明泉听到的一阵恶心。这次没有后退,一撩起裙子,飞踢两脚正中代德清的大腿。 代德清大腿被踹的往外一翻,整个人站不住直接翻倒在地。 苏明泉竟然是个练家子,两脚用的是裙里腿,出脚如风力道凶狠。 “你最好醒醒酒,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苏明泉柳眉倒竖,怒斥代德清,俏脸含煞。 代德清摇晃了一下脑袋。 “臭婊子,敢对我下手,今天就办了你又如何。”代德清怒了,站起来就朝着苏明泉扑了过去。 苏明泉眉毛一挑,也不见她上身如何动弹。裙下出脚极快,三五下就又把代德清给踢翻在地。 而且这一次还重点招呼他两腿之间的位置。疼的代德清一下子醒酒了。 “你,竟敢下手如此狠,我记住了。你等着,别忘了你妹妹还在家里,我十倍找他奉还。” 代德清英俊的脸完全扭曲,阴狠的看着苏明泉说道。 “你敢动我妹妹,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以为你那些肮脏交易没人知道?勾结倭寇够不够你死的?” 苏明泉一听这个人提到她妹妹,也立即气急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立即抖出一点。 代德清一惊,不由得浑身冒冷汗。急速的冷静下来,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小姨娘,我喝多了,今日喝多了太过孟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代德清赶紧道歉,他不确定苏明泉知道多少,到底有没有证据。但是他不敢赌。 “今天只说一遍,你既然觉得汉王可靠,这件事我不再问。以后也不要来找我。” 苏明泉轻蔑的说道。 “好,就依小姨娘。小姨娘早些休息。”代德清强忍着屈辱赶紧说道。 等到代德清离开苏明泉瘫软在椅子上,她也是外强中干而已。今天泄露了太多的秘密。 以后要防的人又多了一个代德清,可是事情还没有完。这件事她必须先写信回家里。 否则代德清恶人先告状自己也麻烦,家里那个老东西疑心太重。 她强打精神连夜给代家的老太爷写了一封信,详细的说明了情况,然后连夜快马送了回去。 徐钦走进眠月楼发现竟然有人在闹事。 不是冤家不聚首,正在闹事的正是汉王的小舅子韦醇。这家伙脸上的伤还没完全好,竟然也出来喝花酒。 “眉笙那?老鸨子眉笙在哪里,把你家花魁叫出来,今天小爷要梳拢她。” 韦醇一如既往的嚣张。好像他有的是钱一样。 以前这眠月楼梳拢花魁还真是拼银子,现在不一样了,钱倒是其次了。 全都因为对面的满庭芳凭着徐钦的一首诗,一下子提高了格调,风雅着就把银子给赚了。 几个月过去了玉玲珑依然热度不减,据说还要顺势推出四大婵娟。 姑娘都不上街拉客人了,怕降低格调。跟读书人吟诗作对,喝几杯酒就把钱赚了。 轻松写意,毕竟读书人的身体都不擅长折腾。可花钱却一点也不含糊。尤其是那些休沐的官员。 眉笙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千方百计的要把徐钦弄来,怎么也给她新的花魁写一首诗。 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在叫嚷,心中虽然不喜,但是做的这行生意什么人没见过。 “韦公子,多谢您来给云鹤姑娘捧场,不过现在要梳拢云鹤姑娘,可不是钱就行了。” 老鸨子眉笙笑着说道。 最近她给云鹤造势可用了不少手段,倒是吸引了一些人,但是依然效果不佳。 都是一些有几个钱的蠢物,这样的人她已经看不上了。钱多少是个够,关键不能输给对面。 “钱不行,我头一次听说当婊子不爱钱的。五千两行不行?”韦醇嚣张的冲着眉笙吼到。 眉笙眉头都没皱一下,五千两是很多了。不过现在不行了。等小公爷梳拢过了,你还可以考虑。 “一万两,这个价够你三个花魁赚的了吧。”韦醇嚣张的一挥袖子。 青楼不缺看热闹的,现在云鹤的名气也不错了,可惜还不够。甚至连上一个花魁黛月的名气都不如,跟对面的玉玲珑根本没法比。 一万两梳拢价格,在应天府的青楼里面也算是数一数二了。但是老鸨子眉笙硬生生忍下了。 这不是钱的事儿,她感觉在心痛,可是依然忍住了贪婪的内心。 “这位公子欣赏奴家,自然是奴家的运气,只是奴家也想求一首诗傍身。像那‘人生若只如初见’,望公子垂怜。” 云鹤出来了,只不过隔着屏风,声音轻柔哀婉,一字一句落在人心里,听得众人仿佛心都碎了。 光是声音就如此的动人,本人又当如何? 本来嚣张的韦醇更是迷醉其中,感觉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两万两,云鹤我对你的心意你知道。”韦醇直接抛出天价。 看来真的是喜欢这个云鹤,两万两的梳拢价格。整个应天府也是独一份,很可能要领先很多年。 老鸨子眉笙的呼吸都沉重了,两万两啊。真是遇上大傻子了,这钱赎身都够了。 云鹤就是接客两年也赚不到这么多啊。看来真遇到一个呆子,只要云鹤再用用手段,他会出的更多。 但是她咬了咬舌头忍了,这不是钱的事儿,绝对不是。不争馒头争口气,决不能让满庭芳比下去。 而且就他这个色与魂授的样子,日后云鹤要是出了大名,他一样会把钱扔进来。 “韦公子,一掷万金奴家真心感谢。但,今日小公爷来此,奴家更想求小公爷一首诗。不知道小公爷可否怜悯奴奴。” 云鹤的声音在屏风后面,哀婉悲切让人听了不忍拒绝。 徐钦在看戏,他打算再看一会儿。韦醇这个蠢货愿意花几万两银子睡花魁,那是他的事。 以后这应天府的败家子,也不让自己专美于前,加他一个并驾齐驱也挺好。 他忘了,他的前身可比韦醇还傻。吃喝嫖赌干进去四十多万两。至今都是各大青楼的传说。 韦醇拍马一辈子都追不上。 可是被云鹤这一点名,韦醇一回头也发现了徐钦。 “是你,狗屁小公爷,徐钦你是给我送钱来了么?五万两给我,赶紧滚,敢说过不字让你死。” 韦醇指着徐钦嚣张的说道。 徐钦愣了一下,五万两,什么五万两?我欠他钱么? 然后他想起来了,那天汉王说过让自己给这小子送五万两银子,打他的事情就过去了。 卧槽,他嫖云鹤出那么高的价格,不会是说的是我这五万两吧? 这尼玛就过分了,你嫖娘们让我花钱。我是你爹么? 徐钦蒙了,一帮看热闹的也蒙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小霸王徐钦是来送钱给人嫖妓的? “我的天哪,小公爷又来了,赶紧出来看热闹。”有那好热闹的喊了一嗓子。 整个眠月楼一阵脚步声音,如同钱塘江潮水倒涌一样。 自从上次小国公眠月楼战败定国公扬长而去,在满庭芳一诗镇青楼之后,这青楼就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没了小公爷的青楼,果然少了些意思。今日小公爷终于又来了,又有大热闹看。 “两手空空,还敢梳拢花魁?而且还敢喊那么高的价,你真是应天第一人,甘拜下风。” 徐钦冷笑着先揭破韦醇的脸皮。 这尼玛的太过分了,嫖花魁要花我的钱,我说过要给么? 臭不要脸的,汉王跟我装13我就忍了,你算个小舅子,也跟我装13? 嗯,他还真是个小舅子,汉王的小舅子。 韦醇脸色一红,他兜里顶多几十两。原本打算今天把云鹤弄到手,五万两到手之后再给想来也一样。 想他徐钦也不敢不给。 “少废话,忘了我姐夫跟你说的话?五万两放下赶紧滚,否则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韦醇咬着牙根,狰狞着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