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月十七日,距离土城被围不过短短三天,城中局势已彻底失控。 “渴死了,我真的渴死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不被围死,也会被活活渴死的!” “老天爷,求求你给口水吧!” “阿娘,我想喝水!” 由于城主思塔因的限水令,土城数万百姓很快就陷入缺水局面。 其实,从水道被截开始,这场战争的主动权基本就在汉军一方了,哪怕汉军不进攻,城中也必定会自乱。 毕竟人可以几天不吃饭,但绝不能一天不喝水,尤其是对处于沙漠热带的人而言。 渴的嗓子冒烟的百姓,开始陆续走上街头,寻找一切可以解渴的东西。 “站住,都给我站住,城主有令,不得擅自上街,立马回去,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一座偌大庄园前,几十名凶狠的土城守军,挥舞着手中矛杆,不停将逼上来的居民驱退,阻止他们靠近庄园大门一步。 人群中,为首一名头裹包巾的长者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们,给我们一口水喝吧?再没有水,我们就要渴死了,行行好吧……” “砰~” 结果,长者话未说完,就被一名守卫直接一杆甩翻在地,紧接着周围三四名守卫一拥而上,对着老者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老东西,你嚷个屁啊!”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惊动了大人担当的起么?” “踹死你个老东西!” 老者缩在地上死死抱着头,任凭守卫拳打脚踢,嘴里只发出阵阵呻吟。 周围的居民对此是敢怒不敢言,只是默默握紧拳头,却毫无作为。 在庄园内,一名衣着华丽,满脸浓密胡须,脖子上挂着一串粗重金项链的贵族姥爷,正抱着一名身材曼妙,姿色妩媚的西域胡姬,坐在二层院台上,惬意地看着门外乱哄哄的一切。 而摆放在他们面前的,是新鲜的水果,有葡萄,西瓜,哈密瓜,香瓜,还有各色糕点甚至葡萄酒,跟街上混乱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土城内的平民虽然缺水,但这些贵族姥爷们可不缺,城中几乎每一个贵族庄园中,都有一口冰凉的深井,即便城外绿洲水道被截断,短时间内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哈哈哈,这群卑贱的平民,敢跟老爷我做对,活该被打,小美人儿,你说是不是啊?” 贵族老爷说着,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老爷说的对,这些百姓真是不识好歹,早晚收拾了他们……” 而这胡姬也深表认同,自从跟了这庄园贵族后,她潜意识里也将自己当成了贵族一部分,对昔日一道的平民百姓也十分看不起。 庄园内,酒水佳肴,吃喝不愁,而庄园外,宛若一片人间炼狱。 “横竖都是死,跟这群吃人血的牲口拼了!” 忽然一声暴吼吓了贵族老爷和胡姬一跳。 庄园外的那群贱民,居然反了! 只见一名年轻力壮的平民,一个箭步,直接将一名守卫冲撞在地,然后抓起他手中的矛杆直接钉入他咽喉。 那守卫就是之前第一个出手揍老者的家伙,怎么也想不到只消片刻功夫,自己居然被这群软弱可欺的贱民直接洞穿了咽喉? 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但却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不等他细想,黑暗将他最后的意识彻底吞噬。 “杀啊!” “跟他们拼了!” “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在血腥味的刺激下,这些平日里受尽欺压,温顺如绵羊的贱民,终于化身为恐怖的狼群,疯狂扑向庄园前的守卫。 几十名护卫在面对数百已经失去理智的百姓面前,很快就被掀翻在地。 一名青壮借此一脚踹开庄园大门,直冲有水井的地方。 不等多时,身后数百人鱼贯而入,第一件事便是寻找一切可以缓解饥渴的东西。 “这,这群贱民胆敢冲我的庄园?” 贵族老爷呆呆地看着院落内满是肮脏的人群,心中是又气又怕。 就在这时,管家急忙来劝:“老爷不好了,城里的贱民和奴隶都造反了,赶紧去城主府避一避吧,再晚,这群贱民冲上来可就小命难保啊!” 贵族老爷这才回过神:“对对对,赶紧去城主府,找思塔因大人寻求庇护。” 说完,在管家搀扶下,向庄园后门走去。 “老爷,你也带上我吧,求求你了!” 他刚要离去,那胡姬死死抱住她的大腿,苦苦哀求能带上自己。 贵族老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一脚将她踹开:“你就自求多福吧。” 毕竟多带一人就越难跑路,虽然这胡姬姿色却是不错,但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 “老爷,你可不能抛下我一个人啊~~” 眼睁睁看着贵族老爷夺路而走,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胡姬发出绝望的哭喊声…… 土城秩序彻底崩溃,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暴民,他们成群结队,将街道的商铺尽数劫掠一空,更是直接砸开大户庄园的大门,将内中财帛物资搬离一空。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单单只是“为了一口水”这么简单了,城中到处充满罪恶,哭声震天,宛若末日来临。 而这些贵族眼中的贱民,第一次从精神到物质上,得到了双重满足。 当日午时,除了城主府外,土城内其余各地已经被平民占据。 得亏思塔因怕事情有变,提前又从城内招募了数千精壮编入守军,让城主府兵力达到了一万,这才顶住了暴民的攻势。 然而,思塔因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光挤在城主府内的贵族连同其家眷就有几百人,这物资消耗可不是一批小数目? 何况,城主府那上万守军一旦发现没有补给,就不会反么? 这时,他才想起几天前虚不坨为什么主动请缨离开土城了。 什么夜袭抵御白麒? 等于是直接跑了啊! 思塔因十分懊恼,更是十分后悔,亲切的将虚不坨祖宗十九代一一问候了遍,最后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