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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章:剑指于谦

皇兄何故造反? 月麒麟 23703 2024-09-09 21:35
   殿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几个小辈的藩王怏怏的站到一旁,不再吭气儿,为首的尹王犹豫了一下,最终也到底是拱了拱手道。33kanshu.com   “臣一时激动,殿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应该说,周王的话还是有分量的,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是在演双黄,在知道他们事前曾经在十王府聚谈商议过后,俞士悦很难相信,这不是在演戏。   尹王等人撒泼打滚,哭诉委屈,周王等人则是杵在一旁,待得合适的时机,再出来拉偏架,和稀泥。   其目的,无非就是想让天子为他们“做主”!   这一招很聪明。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在天子面前撒泼打滚用处不大,反而还有可能让天子厌烦,落个君前失仪的罪名。   就算是天子当时不发火,可等到安抚下来之后,再反过头来算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现在,这些藩王并不是全部联合起来撒泼打滚,而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情况就不一样了。   甭管岷王,周王,鲁王这几个是不是装的,但是至少在这殿上,他们并没有跟着尹王等人胡闹,只是坐在一旁听着。   如此一来,天子辗转的空间就小了很多,别看刚刚周王等人一言不发,可一旦天子摆起架子,斥责尹王等人殿前胡闹,失了藩王体统,那么,周王等人必定会出言干预。   宗室之间,讲究的是亲亲之道,在这个场合下,天子身兼双重身份,即朱家的族长和大明的天子。   尹王等人固然胡闹,但是,毕竟是受了‘委屈’,前来找天子这个‘族长’哭诉的,这个时候,天子如果不为他们‘主持公道’,反而指责他们闹事。   那么,周王这些‘族老’必然就会立刻开口,说天子不护着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自家人受了委屈过来哭诉,天子身为族长,不仅不安慰维护,反而还计较他们的态度,未免让人寒心。   事实上,这也是天子刚刚放低姿态的最大原因。   如果说仅仅是尹王等人过来,或者是这些藩王一起施压,那么,天子骂就骂了,毕竟,他们闹事在先,自己本身就理亏。   但是,周王等人在旁看着,他们本身是长辈,而且又没有加入进去,天子如果态度强硬,那么他们肯定会出来拉偏架。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没有加入进去,所以,天子就没有立场跟对待尹王等人一样去斥责他们,可要好好的讲道理的话,周王等人揪着亲亲之道不放,天子的立场就会变得很尴尬。   所以,这种情况下,天子其实只能让周王等人出面阻止,但是,他们出面,其态度,又必然是偏向于尹王等人的。   果不其然,待场面渐渐被控制下来,周王又继续道。   “陛下明鉴,尹王等人刚才虽然言辞失当,但是,究其根底,还是因为受了委屈,陛下为宗室之长,万民君父,我等见到陛下,便是见到了血脉相连的亲族,情绪失控也在所难免,还望陛下恕罪。”   这话看似说的谦卑,但是实际上,所起到的作用,和尹王等人刚刚的哭诉是一样的,话里话外,都是在强调一点,那就是这殿中的宗室藩王们,是受了‘委屈’,并不是无故胡闹。   俞士悦在旁看着,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棘手。   尽管在过来之前,他已经对可能面临的状况有所预料,但是,真正到了这殿中,他还是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这些藩王们。   在很多朝廷大臣的严重,这些藩王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行事莽撞,肆无忌惮,平日里只会靠着皇明祖训给的庇护作威作福,仗势欺人。   最为典型的,就是这殿中闹得最欢的尹王,简直是恶行累累,罄竹难书,其他诸王没有这么过分,但也好不了多少。   正因如此,朝中很多的大臣,虽然对诸王的地位权势有所忌惮,但是如果剥离这些,其实对于诸王是没有多少害怕的。   可是眼前的场面,却明明白白的让俞士悦意识到,他们过往的时候,都太过小看这些藩王了。   这些人之所以在地方上作威作福,仗势欺人,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地位尊贵,压根不需要讲什么道理,耍什么手段,就算是他们嚣张跋扈,随心所欲,也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们,所以,他们压根没有必要费这个心思。   但是,没有必要,不代表他们不懂。   就如现在,在面对天子的时候,这些人的配合默契,火候分寸把握之到位,就算是俞士悦这种久在朝堂的大臣,也要刮目相看。   和一旁的王翱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忌惮,显然,这种时候,这些藩王越是难缠,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来说,越是麻烦。   话都已经说到这了,天子自然也只能顺着周王的话往下说。   “叔祖这是说的什么话,诸王与朕皆是血脉之亲,不过一时情绪失了分寸,朕岂会怪罪?叔祖放心,今日之事,朕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俞士悦的心顿时往下一沉。   虽然说,天子这明显是在安抚诸王,但是,这种场合下,即便是为了安抚所给出了承诺,也毕竟是金口玉言。   看来,今天注定是难以善了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内侍进来禀报,道。   “陛下,丰国公李贤,靖安伯范广,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尚书于谦奉旨在殿外侯见。”   于是,殿中顿时变得安静的很,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殿门处。   见此状况,天子也只得道。   “召进来吧!”   内侍领旨退下,不多时,便引着几个绯袍大臣走了进来。   “臣等叩见陛下!”顶着殿中所有人的注视,于谦等人来到殿中,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   “免礼平身吧!”   天子平静的声音传下,于是,诸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侍立一旁,和俞士悦等人一样,这几个人进到殿内之后,第一时间,也是打量了一下殿中的状况。   此刻的殿内,诸王在殿下各自落座,岷王,周王,鲁王这几个人,又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神色,只是澹漠的望着在场的诸臣,诸王当中,只有坐在角落的代王轻轻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至于其他的尹王,襄王,宁王,郑王等人,别说打招呼了,压根就没有把眼神放到其他人身上,打从于谦一进殿,他们的目光就紧紧的钉在了于谦的身上,神色之间透出的敌意,丝毫不加掩饰。   再往后看,就是同样侍立在旁的俞士悦和王翱。   诸王坐,群臣立。   地位上下,情势如何,一眼分明。   人都到齐了,自然也该说正事了,待得诸臣起身侍立站定后,岷王等人的目光便投向了天子。   见此状况,天子稍一犹豫,从手边拿起一份奏疏,道。   “这是刚刚,宗人令岷王联名诸王写的自陈疏,内容为弹劾兵部尚书于谦及各地方官员,科道御史,以整饬军屯为名,巧取豪夺宗室田土,纵容胥吏衙役打伤王府官员,肆意欺凌宗室藩王,犯上无状。”   “于谦,这里头写,你带人亲自抢夺郑王府赐田,无旨强闯宁王府,命官军围堵封锁尹王府,在诸王封地,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并打伤郑王府,宁王府,尹王府等处王府官员,护卫。”   “你且看看这份奏疏,然后告诉朕,这些弹劾,可否属实?”   这话说的古井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越是如此,越说明事情的严峻性。   内侍将奏疏递到于谦的面前,于谦双手接下,躬身一礼,便翻开奏疏读了起来。   奏疏内容很多,但是,于谦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便将奏疏合了起来,交回了内侍的手中,重新送回了御桉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于谦的身上。   于谦也没有让在场众人等候太久,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   “陛下容禀,尹王府之事,臣属奉旨而行,四月初,朝廷接到洛阳县令奏本,称尹王府仆役蓄意阻挠朝廷清丈,打死县衙吏员三名,打伤衙役七人,其后,巡查御史章冯亲自主持清丈,在田间遭地痞袭击,据百姓及县衙追捕之人称,暴徒躲入尹王府中。”   “随后,章冯应邀前往尹王府赴宴,席间也见到了与袭击之人样貌相似害人,尹王更在席间威胁章冯十日内必须离开洛阳,否则性命不保。”   “臣奉陛下旨意,前往各地主持整饬军屯一事,并清查此桉,为了抓捕袭击章冯的暴徒,才调遣官军,围住了尹王府,其后果真查实,这些暴徒隐匿于尹王府中,如今此桉已经审结,桉卷证据都已经移送刑部,尹王爷若觉得有何疑问,可以调刑部桉卷来查。”   即便是面对着诸王的压迫,于谦还是镇定的很,言辞清晰的将事情一一解释清楚。   “至于郑王府赐田一事,先皇赐田臣自不敢动,但是,郑王爷所说的赐田数量,位置,皆和朝廷所存鱼鳞图册相悖,根据巡查御史及当地官员核查,郑王爷名下大量的赐田,实际上是在就藩之后,役使当地官军私垦所得,并非真正的赐田,按照朝廷章程,这种私垦田,理当充作军屯。”   “郑王爷如若对此有所异议,可调历年圣旨,户部存档的鱼鳞图册以及兵部清丈后的最新图册前来对比,一证便知。”   “还有便是强闯宁王府一事,臣到宁王封地之后,宁王爷几次三番邀请臣过府一叙,但是,等臣到达宁王府之后,宁王爷却闭门不出,拒臣在外,臣多次在外等候许久,皆无功而返。”   “后来,地方官员在清丈中和宁王府护卫发生械斗,宁王爷遣王府长史传话请臣过府,臣仅带两名随从前往,但是到了王府之后,却发现有王府护卫持短棍将臣驱赶而出,并宣称是臣强闯王府,此事臣在发生之事,已然具本奏报陛下。”   “另外,所谓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的说法,实属臆测,臣所言所行,皆依朝廷制度章程,或有官员衙役,在清丈及整饬军屯过程中,同各王府中人有所冲突,但皆事出有因,并非故意而为,每次冲突,臣皆曾向陛下呈报细节,并未向朝廷隐瞒分毫,如果诸位藩王觉得有所不妥,可请陛下下旨彻查,臣愿意配合。”   不算空荡的殿中,回荡着于谦平静的声音,条理清晰,口气缓和,奏疏当中每一处弹劾,他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见此状况,天子沉吟片刻,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周王等人,问道。   “岷王叔祖,周王叔祖,鲁王叔祖,你们觉得如何?”   事情其实是很清楚的,于谦不傻,他虽然是抱着绝大的决心,到各处封地整饬军屯的,但是,这不代表他行事就会横冲直撞,没有章法。   就算是不提他自己会不会受罚,就算是单纯为了整饬军屯的大政,他行事时也要小心谨慎。   不然的话,前脚他强硬的收了回去,后脚诸王告到朝廷,再讨要回去,那他就白耽误工夫了。   所以,虽然说在诸王封地上,于谦动用的手段都很强硬,但是,他从来不会无故为之,所有的强硬手段,都是在遍尝各种手段无效,且自身已经掌握了证据的前提下,才会动用的。   这番解释不可谓不仔细,就连尹王,郑王,宁王等人自己,眼光中都带上了几分闪烁,虽然仍旧带着浓浓的敌意,却已然透着几分外强中干的味道。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几个只是打头阵的,于谦真正要应对的人,是周王等人。   面对着于谦的‘辩解’,周王沉吟片刻,对着天子道。   “陛下,于少保说,他和地方的各个官员,每次和各王府中人产生冲突,都曾向陛下呈报细节,这一点,臣相信于少保不会虚言,也没有必要虚言,但是,臣只有一个疑问,想请陛下为臣解惑。”   说着话,周王的口气变得冷峭起来,眼角余光扫向旁边的一干大臣,莫名多了几分寒意,随后,周王道。   “敢问陛下,抓捕王府中人,闯入王府,围堵王府,这些事情,于少保是事先呈报,还是事后禀告。”   “若是事先呈报,他指使底下衙役,官军所做的这些事情,可有陛下圣旨?”   “若有的话,圣旨在何处?宫中可有留存的副本,能让臣等瞧一瞧?”顶着殿中所有人的注视,于谦等人来到殿中,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   “免礼平身吧!”   天子平静的声音传下,于是,诸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侍立一旁,和俞士悦等人一样,这几个人进到殿内之后,第一时间,也是打量了一下殿中的状况。   此刻的殿内,诸王在殿下各自落座,岷王,周王,鲁王这几个人,又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神色,只是澹漠的望着在场的诸臣,诸王当中,只有坐在角落的代王轻轻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至于其他的尹王,襄王,宁王,郑王等人,别说打招呼了,压根就没有把眼神放到其他人身上,打从于谦一进殿,他们的目光就紧紧的钉在了于谦的身上,神色之间透出的敌意,丝毫不加掩饰。   再往后看,就是同样侍立在旁的俞士悦和王翱。   诸王坐,群臣立。   地位上下,情势如何,一眼分明。   人都到齐了,自然也该说正事了,待得诸臣起身侍立站定后,岷王等人的目光便投向了天子。   见此状况,天子稍一犹豫,从手边拿起一份奏疏,道。   “这是刚刚,宗人令岷王联名诸王写的自陈疏,内容为弹劾兵部尚书于谦及各地方官员,科道御史,以整饬军屯为名,巧取豪夺宗室田土,纵容胥吏衙役打伤王府官员,肆意欺凌宗室藩王,犯上无状。”   “于谦,这里头写,你带人亲自抢夺郑王府赐田,无旨强闯宁王府,命官军围堵封锁尹王府,在诸王封地,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并打伤郑王府,宁王府,尹王府等处王府官员,护卫。”   “你且看看这份奏疏,然后告诉朕,这些弹劾,可否属实?”   这话说的古井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越是如此,越说明事情的严峻性。   内侍将奏疏递到于谦的面前,于谦双手接下,躬身一礼,便翻开奏疏读了起来。   奏疏内容很多,但是,于谦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便将奏疏合了起来,交回了内侍的手中,重新送回了御桉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于谦的身上。   于谦也没有让在场众人等候太久,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   “陛下容禀,尹王府之事,臣属奉旨而行,四月初,朝廷接到洛阳县令奏本,称尹王府仆役蓄意阻挠朝廷清丈,打死县衙吏员三名,打伤衙役七人,其后,巡查御史章冯亲自主持清丈,在田间遭地痞袭击,据百姓及县衙追捕之人称,暴徒躲入尹王府中。”   “随后,章冯应邀前往尹王府赴宴,席间也见到了与袭击之人样貌相似害人,尹王更在席间威胁章冯十日内必须离开洛阳,否则性命不保。”   “臣奉陛下旨意,前往各地主持整饬军屯一事,并清查此桉,为了抓捕袭击章冯的暴徒,才调遣官军,围住了尹王府,其后果真查实,这些暴徒隐匿于尹王府中,如今此桉已经审结,桉卷证据都已经移送刑部,尹王爷若觉得有何疑问,可以调刑部桉卷来查。”   即便是面对着诸王的压迫,于谦还是镇定的很,言辞清晰的将事情一一解释清楚。   “至于郑王府赐田一事,先皇赐田臣自不敢动,但是,郑王爷所说的赐田数量,位置,皆和朝廷所存鱼鳞图册相悖,根据巡查御史及当地官员核查,郑王爷名下大量的赐田,实际上是在就藩之后,役使当地官军私垦所得,并非真正的赐田,按照朝廷章程,这种私垦田,理当充作军屯。”   “郑王爷如若对此有所异议,可调历年圣旨,户部存档的鱼鳞图册以及兵部清丈后的最新图册前来对比,一证便知。”   “还有便是强闯宁王府一事,臣到宁王封地之后,宁王爷几次三番邀请臣过府一叙,但是,等臣到达宁王府之后,宁王爷却闭门不出,拒臣在外,臣多次在外等候许久,皆无功而返。”   “后来,地方官员在清丈中和宁王府护卫发生械斗,宁王爷遣王府长史传话请臣过府,臣仅带两名随从前往,但是到了王府之后,却发现有王府护卫持短棍将臣驱赶而出,并宣称是臣强闯王府,此事臣在发生之事,已然具本奏报陛下。”   “另外,所谓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的说法,实属臆测,臣所言所行,皆依朝廷制度章程,或有官员衙役,在清丈及整饬军屯过程中,同各王府中人有所冲突,但皆事出有因,并非故意而为,每次冲突,臣皆曾向陛下呈报细节,并未向朝廷隐瞒分毫,如果诸位藩王觉得有所不妥,可请陛下下旨彻查,臣愿意配合。”   不算空荡的殿中,回荡着于谦平静的声音,条理清晰,口气缓和,奏疏当中每一处弹劾,他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见此状况,天子沉吟片刻,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周王等人,问道。   “岷王叔祖,周王叔祖,鲁王叔祖,你们觉得如何?”   事情其实是很清楚的,于谦不傻,他虽然是抱着绝大的决心,到各处封地整饬军屯的,但是,这不代表他行事就会横冲直撞,没有章法。   就算是不提他自己会不会受罚,就算是单纯为了整饬军屯的大政,他行事时也要小心谨慎。   不然的话,前脚他强硬的收了回去,后脚诸王告到朝廷,再讨要回去,那他就白耽误工夫了。   所以,虽然说在诸王封地上,于谦动用的手段都很强硬,但是,他从来不会无故为之,所有的强硬手段,都是在遍尝各种手段无效,且自身已经掌握了证据的前提下,才会动用的。   这番解释不可谓不仔细,就连尹王,郑王,宁王等人自己,眼光中都带上了几分闪烁,虽然仍旧带着浓浓的敌意,却已然透着几分外强中干的味道。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几个只是打头阵的,于谦真正要应对的人,是周王等人。   面对着于谦的‘辩解’,周王沉吟片刻,对着天子道。   “陛下,于少保说,他和地方的各个官员,每次和各王府中人产生冲突,都曾向陛下呈报细节,这一点,臣相信于少保不会虚言,也没有必要虚言,但是,臣只有一个疑问,想请陛下为臣解惑。”   说着话,周王的口气变得冷峭起来,眼角余光扫向旁边的一干大臣,莫名多了几分寒意,随后,周王道。   “敢问陛下,抓捕王府中人,闯入王府,围堵王府,这些事情,于少保是事先呈报,还是事后禀告。”   “若是事先呈报,他指使底下衙役,官军所做的这些事情,可有陛下圣旨?”   “若有的话,圣旨在何处?宫中可有留存的副本,能让臣等瞧一瞧?”顶着殿中所有人的注视,于谦等人来到殿中,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   “免礼平身吧!”   天子平静的声音传下,于是,诸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侍立一旁,和俞士悦等人一样,这几个人进到殿内之后,第一时间,也是打量了一下殿中的状况。   此刻的殿内,诸王在殿下各自落座,岷王,周王,鲁王这几个人,又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神色,只是澹漠的望着在场的诸臣,诸王当中,只有坐在角落的代王轻轻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至于其他的尹王,襄王,宁王,郑王等人,别说打招呼了,压根就没有把眼神放到其他人身上,打从于谦一进殿,他们的目光就紧紧的钉在了于谦的身上,神色之间透出的敌意,丝毫不加掩饰。   再往后看,就是同样侍立在旁的俞士悦和王翱。   诸王坐,群臣立。   地位上下,情势如何,一眼分明。   人都到齐了,自然也该说正事了,待得诸臣起身侍立站定后,岷王等人的目光便投向了天子。   见此状况,天子稍一犹豫,从手边拿起一份奏疏,道。   “这是刚刚,宗人令岷王联名诸王写的自陈疏,内容为弹劾兵部尚书于谦及各地方官员,科道御史,以整饬军屯为名,巧取豪夺宗室田土,纵容胥吏衙役打伤王府官员,肆意欺凌宗室藩王,犯上无状。”   “于谦,这里头写,你带人亲自抢夺郑王府赐田,无旨强闯宁王府,命官军围堵封锁尹王府,在诸王封地,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并打伤郑王府,宁王府,尹王府等处王府官员,护卫。”   “你且看看这份奏疏,然后告诉朕,这些弹劾,可否属实?”   这话说的古井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越是如此,越说明事情的严峻性。   内侍将奏疏递到于谦的面前,于谦双手接下,躬身一礼,便翻开奏疏读了起来。   奏疏内容很多,但是,于谦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便将奏疏合了起来,交回了内侍的手中,重新送回了御桉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于谦的身上。   于谦也没有让在场众人等候太久,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   “陛下容禀,尹王府之事,臣属奉旨而行,四月初,朝廷接到洛阳县令奏本,称尹王府仆役蓄意阻挠朝廷清丈,打死县衙吏员三名,打伤衙役七人,其后,巡查御史章冯亲自主持清丈,在田间遭地痞袭击,据百姓及县衙追捕之人称,暴徒躲入尹王府中。”   “随后,章冯应邀前往尹王府赴宴,席间也见到了与袭击之人样貌相似害人,尹王更在席间威胁章冯十日内必须离开洛阳,否则性命不保。”   “臣奉陛下旨意,前往各地主持整饬军屯一事,并清查此桉,为了抓捕袭击章冯的暴徒,才调遣官军,围住了尹王府,其后果真查实,这些暴徒隐匿于尹王府中,如今此桉已经审结,桉卷证据都已经移送刑部,尹王爷若觉得有何疑问,可以调刑部桉卷来查。”   即便是面对着诸王的压迫,于谦还是镇定的很,言辞清晰的将事情一一解释清楚。   “至于郑王府赐田一事,先皇赐田臣自不敢动,但是,郑王爷所说的赐田数量,位置,皆和朝廷所存鱼鳞图册相悖,根据巡查御史及当地官员核查,郑王爷名下大量的赐田,实际上是在就藩之后,役使当地官军私垦所得,并非真正的赐田,按照朝廷章程,这种私垦田,理当充作军屯。”   “郑王爷如若对此有所异议,可调历年圣旨,户部存档的鱼鳞图册以及兵部清丈后的最新图册前来对比,一证便知。”   “还有便是强闯宁王府一事,臣到宁王封地之后,宁王爷几次三番邀请臣过府一叙,但是,等臣到达宁王府之后,宁王爷却闭门不出,拒臣在外,臣多次在外等候许久,皆无功而返。”   “后来,地方官员在清丈中和宁王府护卫发生械斗,宁王爷遣王府长史传话请臣过府,臣仅带两名随从前往,但是到了王府之后,却发现有王府护卫持短棍将臣驱赶而出,并宣称是臣强闯王府,此事臣在发生之事,已然具本奏报陛下。”   “另外,所谓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的说法,实属臆测,臣所言所行,皆依朝廷制度章程,或有官员衙役,在清丈及整饬军屯过程中,同各王府中人有所冲突,但皆事出有因,并非故意而为,每次冲突,臣皆曾向陛下呈报细节,并未向朝廷隐瞒分毫,如果诸位藩王觉得有所不妥,可请陛下下旨彻查,臣愿意配合。”   不算空荡的殿中,回荡着于谦平静的声音,条理清晰,口气缓和,奏疏当中每一处弹劾,他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见此状况,天子沉吟片刻,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周王等人,问道。   “岷王叔祖,周王叔祖,鲁王叔祖,你们觉得如何?”   事情其实是很清楚的,于谦不傻,他虽然是抱着绝大的决心,到各处封地整饬军屯的,但是,这不代表他行事就会横冲直撞,没有章法。   就算是不提他自己会不会受罚,就算是单纯为了整饬军屯的大政,他行事时也要小心谨慎。   不然的话,前脚他强硬的收了回去,后脚诸王告到朝廷,再讨要回去,那他就白耽误工夫了。   所以,虽然说在诸王封地上,于谦动用的手段都很强硬,但是,他从来不会无故为之,所有的强硬手段,都是在遍尝各种手段无效,且自身已经掌握了证据的前提下,才会动用的。   这番解释不可谓不仔细,就连尹王,郑王,宁王等人自己,眼光中都带上了几分闪烁,虽然仍旧带着浓浓的敌意,却已然透着几分外强中干的味道。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几个只是打头阵的,于谦真正要应对的人,是周王等人。   面对着于谦的‘辩解’,周王沉吟片刻,对着天子道。   “陛下,于少保说,他和地方的各个官员,每次和各王府中人产生冲突,都曾向陛下呈报细节,这一点,臣相信于少保不会虚言,也没有必要虚言,但是,臣只有一个疑问,想请陛下为臣解惑。”   说着话,周王的口气变得冷峭起来,眼角余光扫向旁边的一干大臣,莫名多了几分寒意,随后,周王道。   “敢问陛下,抓捕王府中人,闯入王府,围堵王府,这些事情,于少保是事先呈报,还是事后禀告。”   “若是事先呈报,他指使底下衙役,官军所做的这些事情,可有陛下圣旨?”   “若有的话,圣旨在何处?宫中可有留存的副本,能让臣等瞧一瞧?”顶着殿中所有人的注视,于谦等人来到殿中,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   “免礼平身吧!”   天子平静的声音传下,于是,诸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侍立一旁,和俞士悦等人一样,这几个人进到殿内之后,第一时间,也是打量了一下殿中的状况。   此刻的殿内,诸王在殿下各自落座,岷王,周王,鲁王这几个人,又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神色,只是澹漠的望着在场的诸臣,诸王当中,只有坐在角落的代王轻轻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至于其他的尹王,襄王,宁王,郑王等人,别说打招呼了,压根就没有把眼神放到其他人身上,打从于谦一进殿,他们的目光就紧紧的钉在了于谦的身上,神色之间透出的敌意,丝毫不加掩饰。   再往后看,就是同样侍立在旁的俞士悦和王翱。   诸王坐,群臣立。   地位上下,情势如何,一眼分明。   人都到齐了,自然也该说正事了,待得诸臣起身侍立站定后,岷王等人的目光便投向了天子。   见此状况,天子稍一犹豫,从手边拿起一份奏疏,道。   “这是刚刚,宗人令岷王联名诸王写的自陈疏,内容为弹劾兵部尚书于谦及各地方官员,科道御史,以整饬军屯为名,巧取豪夺宗室田土,纵容胥吏衙役打伤王府官员,肆意欺凌宗室藩王,犯上无状。”   “于谦,这里头写,你带人亲自抢夺郑王府赐田,无旨强闯宁王府,命官军围堵封锁尹王府,在诸王封地,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并打伤郑王府,宁王府,尹王府等处王府官员,护卫。”   “你且看看这份奏疏,然后告诉朕,这些弹劾,可否属实?”   这话说的古井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越是如此,越说明事情的严峻性。   内侍将奏疏递到于谦的面前,于谦双手接下,躬身一礼,便翻开奏疏读了起来。   奏疏内容很多,但是,于谦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便将奏疏合了起来,交回了内侍的手中,重新送回了御桉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于谦的身上。   于谦也没有让在场众人等候太久,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   “陛下容禀,尹王府之事,臣属奉旨而行,四月初,朝廷接到洛阳县令奏本,称尹王府仆役蓄意阻挠朝廷清丈,打死县衙吏员三名,打伤衙役七人,其后,巡查御史章冯亲自主持清丈,在田间遭地痞袭击,据百姓及县衙追捕之人称,暴徒躲入尹王府中。”   “随后,章冯应邀前往尹王府赴宴,席间也见到了与袭击之人样貌相似害人,尹王更在席间威胁章冯十日内必须离开洛阳,否则性命不保。”   “臣奉陛下旨意,前往各地主持整饬军屯一事,并清查此桉,为了抓捕袭击章冯的暴徒,才调遣官军,围住了尹王府,其后果真查实,这些暴徒隐匿于尹王府中,如今此桉已经审结,桉卷证据都已经移送刑部,尹王爷若觉得有何疑问,可以调刑部桉卷来查。”   即便是面对着诸王的压迫,于谦还是镇定的很,言辞清晰的将事情一一解释清楚。   “至于郑王府赐田一事,先皇赐田臣自不敢动,但是,郑王爷所说的赐田数量,位置,皆和朝廷所存鱼鳞图册相悖,根据巡查御史及当地官员核查,郑王爷名下大量的赐田,实际上是在就藩之后,役使当地官军私垦所得,并非真正的赐田,按照朝廷章程,这种私垦田,理当充作军屯。”   “郑王爷如若对此有所异议,可调历年圣旨,户部存档的鱼鳞图册以及兵部清丈后的最新图册前来对比,一证便知。”   “还有便是强闯宁王府一事,臣到宁王封地之后,宁王爷几次三番邀请臣过府一叙,但是,等臣到达宁王府之后,宁王爷却闭门不出,拒臣在外,臣多次在外等候许久,皆无功而返。”   “后来,地方官员在清丈中和宁王府护卫发生械斗,宁王爷遣王府长史传话请臣过府,臣仅带两名随从前往,但是到了王府之后,却发现有王府护卫持短棍将臣驱赶而出,并宣称是臣强闯王府,此事臣在发生之事,已然具本奏报陛下。”   “另外,所谓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的说法,实属臆测,臣所言所行,皆依朝廷制度章程,或有官员衙役,在清丈及整饬军屯过程中,同各王府中人有所冲突,但皆事出有因,并非故意而为,每次冲突,臣皆曾向陛下呈报细节,并未向朝廷隐瞒分毫,如果诸位藩王觉得有所不妥,可请陛下下旨彻查,臣愿意配合。”   不算空荡的殿中,回荡着于谦平静的声音,条理清晰,口气缓和,奏疏当中每一处弹劾,他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见此状况,天子沉吟片刻,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周王等人,问道。   “岷王叔祖,周王叔祖,鲁王叔祖,你们觉得如何?”   事情其实是很清楚的,于谦不傻,他虽然是抱着绝大的决心,到各处封地整饬军屯的,但是,这不代表他行事就会横冲直撞,没有章法。   就算是不提他自己会不会受罚,就算是单纯为了整饬军屯的大政,他行事时也要小心谨慎。   不然的话,前脚他强硬的收了回去,后脚诸王告到朝廷,再讨要回去,那他就白耽误工夫了。   所以,虽然说在诸王封地上,于谦动用的手段都很强硬,但是,他从来不会无故为之,所有的强硬手段,都是在遍尝各种手段无效,且自身已经掌握了证据的前提下,才会动用的。   这番解释不可谓不仔细,就连尹王,郑王,宁王等人自己,眼光中都带上了几分闪烁,虽然仍旧带着浓浓的敌意,却已然透着几分外强中干的味道。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几个只是打头阵的,于谦真正要应对的人,是周王等人。   面对着于谦的‘辩解’,周王沉吟片刻,对着天子道。   “陛下,于少保说,他和地方的各个官员,每次和各王府中人产生冲突,都曾向陛下呈报细节,这一点,臣相信于少保不会虚言,也没有必要虚言,但是,臣只有一个疑问,想请陛下为臣解惑。”   说着话,周王的口气变得冷峭起来,眼角余光扫向旁边的一干大臣,莫名多了几分寒意,随后,周王道。   “敢问陛下,抓捕王府中人,闯入王府,围堵王府,这些事情,于少保是事先呈报,还是事后禀告。”   “若是事先呈报,他指使底下衙役,官军所做的这些事情,可有陛下圣旨?”   “若有的话,圣旨在何处?宫中可有留存的副本,能让臣等瞧一瞧?”顶着殿中所有人的注视,于谦等人来到殿中,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   “免礼平身吧!”   天子平静的声音传下,于是,诸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侍立一旁,和俞士悦等人一样,这几个人进到殿内之后,第一时间,也是打量了一下殿中的状况。   此刻的殿内,诸王在殿下各自落座,岷王,周王,鲁王这几个人,又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神色,只是澹漠的望着在场的诸臣,诸王当中,只有坐在角落的代王轻轻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至于其他的尹王,襄王,宁王,郑王等人,别说打招呼了,压根就没有把眼神放到其他人身上,打从于谦一进殿,他们的目光就紧紧的钉在了于谦的身上,神色之间透出的敌意,丝毫不加掩饰。   再往后看,就是同样侍立在旁的俞士悦和王翱。   诸王坐,群臣立。   地位上下,情势如何,一眼分明。   人都到齐了,自然也该说正事了,待得诸臣起身侍立站定后,岷王等人的目光便投向了天子。   见此状况,天子稍一犹豫,从手边拿起一份奏疏,道。   “这是刚刚,宗人令岷王联名诸王写的自陈疏,内容为弹劾兵部尚书于谦及各地方官员,科道御史,以整饬军屯为名,巧取豪夺宗室田土,纵容胥吏衙役打伤王府官员,肆意欺凌宗室藩王,犯上无状。”   “于谦,这里头写,你带人亲自抢夺郑王府赐田,无旨强闯宁王府,命官军围堵封锁尹王府,在诸王封地,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并打伤郑王府,宁王府,尹王府等处王府官员,护卫。”   “你且看看这份奏疏,然后告诉朕,这些弹劾,可否属实?”   这话说的古井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越是如此,越说明事情的严峻性。   内侍将奏疏递到于谦的面前,于谦双手接下,躬身一礼,便翻开奏疏读了起来。   奏疏内容很多,但是,于谦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便将奏疏合了起来,交回了内侍的手中,重新送回了御桉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于谦的身上。   于谦也没有让在场众人等候太久,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   “陛下容禀,尹王府之事,臣属奉旨而行,四月初,朝廷接到洛阳县令奏本,称尹王府仆役蓄意阻挠朝廷清丈,打死县衙吏员三名,打伤衙役七人,其后,巡查御史章冯亲自主持清丈,在田间遭地痞袭击,据百姓及县衙追捕之人称,暴徒躲入尹王府中。”   “随后,章冯应邀前往尹王府赴宴,席间也见到了与袭击之人样貌相似害人,尹王更在席间威胁章冯十日内必须离开洛阳,否则性命不保。”   “臣奉陛下旨意,前往各地主持整饬军屯一事,并清查此桉,为了抓捕袭击章冯的暴徒,才调遣官军,围住了尹王府,其后果真查实,这些暴徒隐匿于尹王府中,如今此桉已经审结,桉卷证据都已经移送刑部,尹王爷若觉得有何疑问,可以调刑部桉卷来查。”   即便是面对着诸王的压迫,于谦还是镇定的很,言辞清晰的将事情一一解释清楚。   “至于郑王府赐田一事,先皇赐田臣自不敢动,但是,郑王爷所说的赐田数量,位置,皆和朝廷所存鱼鳞图册相悖,根据巡查御史及当地官员核查,郑王爷名下大量的赐田,实际上是在就藩之后,役使当地官军私垦所得,并非真正的赐田,按照朝廷章程,这种私垦田,理当充作军屯。”   “郑王爷如若对此有所异议,可调历年圣旨,户部存档的鱼鳞图册以及兵部清丈后的最新图册前来对比,一证便知。”   “还有便是强闯宁王府一事,臣到宁王封地之后,宁王爷几次三番邀请臣过府一叙,但是,等臣到达宁王府之后,宁王爷却闭门不出,拒臣在外,臣多次在外等候许久,皆无功而返。”   “后来,地方官员在清丈中和宁王府护卫发生械斗,宁王爷遣王府长史传话请臣过府,臣仅带两名随从前往,但是到了王府之后,却发现有王府护卫持短棍将臣驱赶而出,并宣称是臣强闯王府,此事臣在发生之事,已然具本奏报陛下。”   “另外,所谓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的说法,实属臆测,臣所言所行,皆依朝廷制度章程,或有官员衙役,在清丈及整饬军屯过程中,同各王府中人有所冲突,但皆事出有因,并非故意而为,每次冲突,臣皆曾向陛下呈报细节,并未向朝廷隐瞒分毫,如果诸位藩王觉得有所不妥,可请陛下下旨彻查,臣愿意配合。”   不算空荡的殿中,回荡着于谦平静的声音,条理清晰,口气缓和,奏疏当中每一处弹劾,他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见此状况,天子沉吟片刻,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周王等人,问道。   “岷王叔祖,周王叔祖,鲁王叔祖,你们觉得如何?”   事情其实是很清楚的,于谦不傻,他虽然是抱着绝大的决心,到各处封地整饬军屯的,但是,这不代表他行事就会横冲直撞,没有章法。   就算是不提他自己会不会受罚,就算是单纯为了整饬军屯的大政,他行事时也要小心谨慎。   不然的话,前脚他强硬的收了回去,后脚诸王告到朝廷,再讨要回去,那他就白耽误工夫了。   所以,虽然说在诸王封地上,于谦动用的手段都很强硬,但是,他从来不会无故为之,所有的强硬手段,都是在遍尝各种手段无效,且自身已经掌握了证据的前提下,才会动用的。   这番解释不可谓不仔细,就连尹王,郑王,宁王等人自己,眼光中都带上了几分闪烁,虽然仍旧带着浓浓的敌意,却已然透着几分外强中干的味道。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几个只是打头阵的,于谦真正要应对的人,是周王等人。   面对着于谦的‘辩解’,周王沉吟片刻,对着天子道。   “陛下,于少保说,他和地方的各个官员,每次和各王府中人产生冲突,都曾向陛下呈报细节,这一点,臣相信于少保不会虚言,也没有必要虚言,但是,臣只有一个疑问,想请陛下为臣解惑。”   说着话,周王的口气变得冷峭起来,眼角余光扫向旁边的一干大臣,莫名多了几分寒意,随后,周王道。   “敢问陛下,抓捕王府中人,闯入王府,围堵王府,这些事情,于少保是事先呈报,还是事后禀告。”   “若是事先呈报,他指使底下衙役,官军所做的这些事情,可有陛下圣旨?”   “若有的话,圣旨在何处?宫中可有留存的副本,能让臣等瞧一瞧?”顶着殿中所有人的注视,于谦等人来到殿中,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   “免礼平身吧!”   天子平静的声音传下,于是,诸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侍立一旁,和俞士悦等人一样,这几个人进到殿内之后,第一时间,也是打量了一下殿中的状况。   此刻的殿内,诸王在殿下各自落座,岷王,周王,鲁王这几个人,又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神色,只是澹漠的望着在场的诸臣,诸王当中,只有坐在角落的代王轻轻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至于其他的尹王,襄王,宁王,郑王等人,别说打招呼了,压根就没有把眼神放到其他人身上,打从于谦一进殿,他们的目光就紧紧的钉在了于谦的身上,神色之间透出的敌意,丝毫不加掩饰。   再往后看,就是同样侍立在旁的俞士悦和王翱。   诸王坐,群臣立。   地位上下,情势如何,一眼分明。   人都到齐了,自然也该说正事了,待得诸臣起身侍立站定后,岷王等人的目光便投向了天子。   见此状况,天子稍一犹豫,从手边拿起一份奏疏,道。   “这是刚刚,宗人令岷王联名诸王写的自陈疏,内容为弹劾兵部尚书于谦及各地方官员,科道御史,以整饬军屯为名,巧取豪夺宗室田土,纵容胥吏衙役打伤王府官员,肆意欺凌宗室藩王,犯上无状。”   “于谦,这里头写,你带人亲自抢夺郑王府赐田,无旨强闯宁王府,命官军围堵封锁尹王府,在诸王封地,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并打伤郑王府,宁王府,尹王府等处王府官员,护卫。”   “你且看看这份奏疏,然后告诉朕,这些弹劾,可否属实?”   这话说的古井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越是如此,越说明事情的严峻性。   内侍将奏疏递到于谦的面前,于谦双手接下,躬身一礼,便翻开奏疏读了起来。   奏疏内容很多,但是,于谦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便将奏疏合了起来,交回了内侍的手中,重新送回了御桉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于谦的身上。   于谦也没有让在场众人等候太久,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   “陛下容禀,尹王府之事,臣属奉旨而行,四月初,朝廷接到洛阳县令奏本,称尹王府仆役蓄意阻挠朝廷清丈,打死县衙吏员三名,打伤衙役七人,其后,巡查御史章冯亲自主持清丈,在田间遭地痞袭击,据百姓及县衙追捕之人称,暴徒躲入尹王府中。”   “随后,章冯应邀前往尹王府赴宴,席间也见到了与袭击之人样貌相似害人,尹王更在席间威胁章冯十日内必须离开洛阳,否则性命不保。”   “臣奉陛下旨意,前往各地主持整饬军屯一事,并清查此桉,为了抓捕袭击章冯的暴徒,才调遣官军,围住了尹王府,其后果真查实,这些暴徒隐匿于尹王府中,如今此桉已经审结,桉卷证据都已经移送刑部,尹王爷若觉得有何疑问,可以调刑部桉卷来查。”   即便是面对着诸王的压迫,于谦还是镇定的很,言辞清晰的将事情一一解释清楚。   “至于郑王府赐田一事,先皇赐田臣自不敢动,但是,郑王爷所说的赐田数量,位置,皆和朝廷所存鱼鳞图册相悖,根据巡查御史及当地官员核查,郑王爷名下大量的赐田,实际上是在就藩之后,役使当地官军私垦所得,并非真正的赐田,按照朝廷章程,这种私垦田,理当充作军屯。”   “郑王爷如若对此有所异议,可调历年圣旨,户部存档的鱼鳞图册以及兵部清丈后的最新图册前来对比,一证便知。”   “还有便是强闯宁王府一事,臣到宁王封地之后,宁王爷几次三番邀请臣过府一叙,但是,等臣到达宁王府之后,宁王爷却闭门不出,拒臣在外,臣多次在外等候许久,皆无功而返。”   “后来,地方官员在清丈中和宁王府护卫发生械斗,宁王爷遣王府长史传话请臣过府,臣仅带两名随从前往,但是到了王府之后,却发现有王府护卫持短棍将臣驱赶而出,并宣称是臣强闯王府,此事臣在发生之事,已然具本奏报陛下。”   “另外,所谓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的说法,实属臆测,臣所言所行,皆依朝廷制度章程,或有官员衙役,在清丈及整饬军屯过程中,同各王府中人有所冲突,但皆事出有因,并非故意而为,每次冲突,臣皆曾向陛下呈报细节,并未向朝廷隐瞒分毫,如果诸位藩王觉得有所不妥,可请陛下下旨彻查,臣愿意配合。”   不算空荡的殿中,回荡着于谦平静的声音,条理清晰,口气缓和,奏疏当中每一处弹劾,他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见此状况,天子沉吟片刻,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周王等人,问道。   “岷王叔祖,周王叔祖,鲁王叔祖,你们觉得如何?”   事情其实是很清楚的,于谦不傻,他虽然是抱着绝大的决心,到各处封地整饬军屯的,但是,这不代表他行事就会横冲直撞,没有章法。   就算是不提他自己会不会受罚,就算是单纯为了整饬军屯的大政,他行事时也要小心谨慎。   不然的话,前脚他强硬的收了回去,后脚诸王告到朝廷,再讨要回去,那他就白耽误工夫了。   所以,虽然说在诸王封地上,于谦动用的手段都很强硬,但是,他从来不会无故为之,所有的强硬手段,都是在遍尝各种手段无效,且自身已经掌握了证据的前提下,才会动用的。   这番解释不可谓不仔细,就连尹王,郑王,宁王等人自己,眼光中都带上了几分闪烁,虽然仍旧带着浓浓的敌意,却已然透着几分外强中干的味道。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几个只是打头阵的,于谦真正要应对的人,是周王等人。   面对着于谦的‘辩解’,周王沉吟片刻,对着天子道。   “陛下,于少保说,他和地方的各个官员,每次和各王府中人产生冲突,都曾向陛下呈报细节,这一点,臣相信于少保不会虚言,也没有必要虚言,但是,臣只有一个疑问,想请陛下为臣解惑。”   说着话,周王的口气变得冷峭起来,眼角余光扫向旁边的一干大臣,莫名多了几分寒意,随后,周王道。   “敢问陛下,抓捕王府中人,闯入王府,围堵王府,这些事情,于少保是事先呈报,还是事后禀告。”   “若是事先呈报,他指使底下衙役,官军所做的这些事情,可有陛下圣旨?”   “若有的话,圣旨在何处?宫中可有留存的副本,能让臣等瞧一瞧?”顶着殿中所有人的注视,于谦等人来到殿中,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   “免礼平身吧!”   天子平静的声音传下,于是,诸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侍立一旁,和俞士悦等人一样,这几个人进到殿内之后,第一时间,也是打量了一下殿中的状况。   此刻的殿内,诸王在殿下各自落座,岷王,周王,鲁王这几个人,又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神色,只是澹漠的望着在场的诸臣,诸王当中,只有坐在角落的代王轻轻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至于其他的尹王,襄王,宁王,郑王等人,别说打招呼了,压根就没有把眼神放到其他人身上,打从于谦一进殿,他们的目光就紧紧的钉在了于谦的身上,神色之间透出的敌意,丝毫不加掩饰。   再往后看,就是同样侍立在旁的俞士悦和王翱。   诸王坐,群臣立。   地位上下,情势如何,一眼分明。   人都到齐了,自然也该说正事了,待得诸臣起身侍立站定后,岷王等人的目光便投向了天子。   见此状况,天子稍一犹豫,从手边拿起一份奏疏,道。   “这是刚刚,宗人令岷王联名诸王写的自陈疏,内容为弹劾兵部尚书于谦及各地方官员,科道御史,以整饬军屯为名,巧取豪夺宗室田土,纵容胥吏衙役打伤王府官员,肆意欺凌宗室藩王,犯上无状。”   “于谦,这里头写,你带人亲自抢夺郑王府赐田,无旨强闯宁王府,命官军围堵封锁尹王府,在诸王封地,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并打伤郑王府,宁王府,尹王府等处王府官员,护卫。”   “你且看看这份奏疏,然后告诉朕,这些弹劾,可否属实?”   这话说的古井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越是如此,越说明事情的严峻性。   内侍将奏疏递到于谦的面前,于谦双手接下,躬身一礼,便翻开奏疏读了起来。   奏疏内容很多,但是,于谦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便将奏疏合了起来,交回了内侍的手中,重新送回了御桉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于谦的身上。   于谦也没有让在场众人等候太久,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   “陛下容禀,尹王府之事,臣属奉旨而行,四月初,朝廷接到洛阳县令奏本,称尹王府仆役蓄意阻挠朝廷清丈,打死县衙吏员三名,打伤衙役七人,其后,巡查御史章冯亲自主持清丈,在田间遭地痞袭击,据百姓及县衙追捕之人称,暴徒躲入尹王府中。”   “随后,章冯应邀前往尹王府赴宴,席间也见到了与袭击之人样貌相似害人,尹王更在席间威胁章冯十日内必须离开洛阳,否则性命不保。”   “臣奉陛下旨意,前往各地主持整饬军屯一事,并清查此桉,为了抓捕袭击章冯的暴徒,才调遣官军,围住了尹王府,其后果真查实,这些暴徒隐匿于尹王府中,如今此桉已经审结,桉卷证据都已经移送刑部,尹王爷若觉得有何疑问,可以调刑部桉卷来查。”   即便是面对着诸王的压迫,于谦还是镇定的很,言辞清晰的将事情一一解释清楚。   “至于郑王府赐田一事,先皇赐田臣自不敢动,但是,郑王爷所说的赐田数量,位置,皆和朝廷所存鱼鳞图册相悖,根据巡查御史及当地官员核查,郑王爷名下大量的赐田,实际上是在就藩之后,役使当地官军私垦所得,并非真正的赐田,按照朝廷章程,这种私垦田,理当充作军屯。”   “郑王爷如若对此有所异议,可调历年圣旨,户部存档的鱼鳞图册以及兵部清丈后的最新图册前来对比,一证便知。”   “还有便是强闯宁王府一事,臣到宁王封地之后,宁王爷几次三番邀请臣过府一叙,但是,等臣到达宁王府之后,宁王爷却闭门不出,拒臣在外,臣多次在外等候许久,皆无功而返。”   “后来,地方官员在清丈中和宁王府护卫发生械斗,宁王爷遣王府长史传话请臣过府,臣仅带两名随从前往,但是到了王府之后,却发现有王府护卫持短棍将臣驱赶而出,并宣称是臣强闯王府,此事臣在发生之事,已然具本奏报陛下。”   “另外,所谓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的说法,实属臆测,臣所言所行,皆依朝廷制度章程,或有官员衙役,在清丈及整饬军屯过程中,同各王府中人有所冲突,但皆事出有因,并非故意而为,每次冲突,臣皆曾向陛下呈报细节,并未向朝廷隐瞒分毫,如果诸位藩王觉得有所不妥,可请陛下下旨彻查,臣愿意配合。”   不算空荡的殿中,回荡着于谦平静的声音,条理清晰,口气缓和,奏疏当中每一处弹劾,他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见此状况,天子沉吟片刻,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周王等人,问道。   “岷王叔祖,周王叔祖,鲁王叔祖,你们觉得如何?”   事情其实是很清楚的,于谦不傻,他虽然是抱着绝大的决心,到各处封地整饬军屯的,但是,这不代表他行事就会横冲直撞,没有章法。   就算是不提他自己会不会受罚,就算是单纯为了整饬军屯的大政,他行事时也要小心谨慎。   不然的话,前脚他强硬的收了回去,后脚诸王告到朝廷,再讨要回去,那他就白耽误工夫了。   所以,虽然说在诸王封地上,于谦动用的手段都很强硬,但是,他从来不会无故为之,所有的强硬手段,都是在遍尝各种手段无效,且自身已经掌握了证据的前提下,才会动用的。   这番解释不可谓不仔细,就连尹王,郑王,宁王等人自己,眼光中都带上了几分闪烁,虽然仍旧带着浓浓的敌意,却已然透着几分外强中干的味道。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几个只是打头阵的,于谦真正要应对的人,是周王等人。   面对着于谦的‘辩解’,周王沉吟片刻,对着天子道。   “陛下,于少保说,他和地方的各个官员,每次和各王府中人产生冲突,都曾向陛下呈报细节,这一点,臣相信于少保不会虚言,也没有必要虚言,但是,臣只有一个疑问,想请陛下为臣解惑。”   说着话,周王的口气变得冷峭起来,眼角余光扫向旁边的一干大臣,莫名多了几分寒意,随后,周王道。   “敢问陛下,抓捕王府中人,闯入王府,围堵王府,这些事情,于少保是事先呈报,还是事后禀告。”   “若是事先呈报,他指使底下衙役,官军所做的这些事情,可有陛下圣旨?”   “若有的话,圣旨在何处?宫中可有留存的副本,能让臣等瞧一瞧?”顶着殿中所有人的注视,于谦等人来到殿中,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   “免礼平身吧!”   天子平静的声音传下,于是,诸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侍立一旁,和俞士悦等人一样,这几个人进到殿内之后,第一时间,也是打量了一下殿中的状况。   此刻的殿内,诸王在殿下各自落座,岷王,周王,鲁王这几个人,又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神色,只是澹漠的望着在场的诸臣,诸王当中,只有坐在角落的代王轻轻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至于其他的尹王,襄王,宁王,郑王等人,别说打招呼了,压根就没有把眼神放到其他人身上,打从于谦一进殿,他们的目光就紧紧的钉在了于谦的身上,神色之间透出的敌意,丝毫不加掩饰。   再往后看,就是同样侍立在旁的俞士悦和王翱。   诸王坐,群臣立。   地位上下,情势如何,一眼分明。   人都到齐了,自然也该说正事了,待得诸臣起身侍立站定后,岷王等人的目光便投向了天子。   见此状况,天子稍一犹豫,从手边拿起一份奏疏,道。   “这是刚刚,宗人令岷王联名诸王写的自陈疏,内容为弹劾兵部尚书于谦及各地方官员,科道御史,以整饬军屯为名,巧取豪夺宗室田土,纵容胥吏衙役打伤王府官员,肆意欺凌宗室藩王,犯上无状。”   “于谦,这里头写,你带人亲自抢夺郑王府赐田,无旨强闯宁王府,命官军围堵封锁尹王府,在诸王封地,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并打伤郑王府,宁王府,尹王府等处王府官员,护卫。”   “你且看看这份奏疏,然后告诉朕,这些弹劾,可否属实?”   这话说的古井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越是如此,越说明事情的严峻性。   内侍将奏疏递到于谦的面前,于谦双手接下,躬身一礼,便翻开奏疏读了起来。   奏疏内容很多,但是,于谦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便将奏疏合了起来,交回了内侍的手中,重新送回了御桉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于谦的身上。   于谦也没有让在场众人等候太久,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   “陛下容禀,尹王府之事,臣属奉旨而行,四月初,朝廷接到洛阳县令奏本,称尹王府仆役蓄意阻挠朝廷清丈,打死县衙吏员三名,打伤衙役七人,其后,巡查御史章冯亲自主持清丈,在田间遭地痞袭击,据百姓及县衙追捕之人称,暴徒躲入尹王府中。”   “随后,章冯应邀前往尹王府赴宴,席间也见到了与袭击之人样貌相似害人,尹王更在席间威胁章冯十日内必须离开洛阳,否则性命不保。”   “臣奉陛下旨意,前往各地主持整饬军屯一事,并清查此桉,为了抓捕袭击章冯的暴徒,才调遣官军,围住了尹王府,其后果真查实,这些暴徒隐匿于尹王府中,如今此桉已经审结,桉卷证据都已经移送刑部,尹王爷若觉得有何疑问,可以调刑部桉卷来查。”   即便是面对着诸王的压迫,于谦还是镇定的很,言辞清晰的将事情一一解释清楚。   “至于郑王府赐田一事,先皇赐田臣自不敢动,但是,郑王爷所说的赐田数量,位置,皆和朝廷所存鱼鳞图册相悖,根据巡查御史及当地官员核查,郑王爷名下大量的赐田,实际上是在就藩之后,役使当地官军私垦所得,并非真正的赐田,按照朝廷章程,这种私垦田,理当充作军屯。”   “郑王爷如若对此有所异议,可调历年圣旨,户部存档的鱼鳞图册以及兵部清丈后的最新图册前来对比,一证便知。”   “还有便是强闯宁王府一事,臣到宁王封地之后,宁王爷几次三番邀请臣过府一叙,但是,等臣到达宁王府之后,宁王爷却闭门不出,拒臣在外,臣多次在外等候许久,皆无功而返。”   “后来,地方官员在清丈中和宁王府护卫发生械斗,宁王爷遣王府长史传话请臣过府,臣仅带两名随从前往,但是到了王府之后,却发现有王府护卫持短棍将臣驱赶而出,并宣称是臣强闯王府,此事臣在发生之事,已然具本奏报陛下。”   “另外,所谓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冲突,再命官军介入强行收田的说法,实属臆测,臣所言所行,皆依朝廷制度章程,或有官员衙役,在清丈及整饬军屯过程中,同各王府中人有所冲突,但皆事出有因,并非故意而为,每次冲突,臣皆曾向陛下呈报细节,并未向朝廷隐瞒分毫,如果诸位藩王觉得有所不妥,可请陛下下旨彻查,臣愿意配合。”   不算空荡的殿中,回荡着于谦平静的声音,条理清晰,口气缓和,奏疏当中每一处弹劾,他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见此状况,天子沉吟片刻,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周王等人,问道。   “岷王叔祖,周王叔祖,鲁王叔祖,你们觉得如何?”   事情其实是很清楚的,于谦不傻,他虽然是抱着绝大的决心,到各处封地整饬军屯的,但是,这不代表他行事就会横冲直撞,没有章法。   就算是不提他自己会不会受罚,就算是单纯为了整饬军屯的大政,他行事时也要小心谨慎。   不然的话,前脚他强硬的收了回去,后脚诸王告到朝廷,再讨要回去,那他就白耽误工夫了。   所以,虽然说在诸王封地上,于谦动用的手段都很强硬,但是,他从来不会无故为之,所有的强硬手段,都是在遍尝各种手段无效,且自身已经掌握了证据的前提下,才会动用的。   这番解释不可谓不仔细,就连尹王,郑王,宁王等人自己,眼光中都带上了几分闪烁,虽然仍旧带着浓浓的敌意,却已然透着几分外强中干的味道。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几个只是打头阵的,于谦真正要应对的人,是周王等人。   面对着于谦的‘辩解’,周王沉吟片刻,对着天子道。   “陛下,于少保说,他和地方的各个官员,每次和各王府中人产生冲突,都曾向陛下呈报细节,这一点,臣相信于少保不会虚言,也没有必要虚言,但是,臣只有一个疑问,想请陛下为臣解惑。”   说着话,周王的口气变得冷峭起来,眼角余光扫向旁边的一干大臣,莫名多了几分寒意,随后,周王道。   “敢问陛下,抓捕王府中人,闯入王府,围堵王府,这些事情,于少保是事先呈报,还是事后禀告。”   “若是事先呈报,他指使底下衙役,官军所做的这些事情,可有陛下圣旨?”   “若有的话,圣旨在何处?宫中可有留存的副本,能让臣等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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