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陆明聿和蔺菀瑜顺利的很,但在北境的赵长苏日子很不好过。 他从未打过仗,如今却要在朝廷没有资助的情况下对抗北蛮,他是想过直接投诚的,毕竟北蛮凶狠,若被破城,他所在的城镇都将被血洗,无数百姓将命丧于此。 然而他身为新的北境王,没有完成新帝下达的命令,他可以流浪在外,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但身在冷宫的荣妃必定会被新帝折磨至死,远在江南的蔺菀瑜将永不见天日。 他一个人活着又有何意义? 可是现如今的局势让他好似深处悬崖峭壁之上,想上去但一个能借用的助力都没有,若往下便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幸而北境的百姓亦凶猛剽悍,在他赵长苏的集结之下,众志成城,打仗,他们不行,守城,只要人手够就行。 赵长苏召集附近百里的成年男子,一起轮班倒守护城门,倒是撑了大半个月。 而这段时间,赵长苏日日夜夜钻研北蛮,意外发现此次北蛮进攻的主要原因竟然是他们内部爆发疫病,他们认为是天神降祸,这才撕毁盟约,强行进攻本朝疆土。 他们所求不过是为尚幸存的百姓寻得一片净土。 如此,赵长苏便改变方向,尝试与之和谈。 钱塘城。 陆璋原以为自己出面想与李家、沈家和谈,对面便不再多加刁难,没想到竟直接吃了闭门羹。 他想不通啊! 明明前阵子还是和和气气的商贾伙伴,王家钱家还和他谋划着明年开分店的事情,怎么翻脸不认人? 他不死心还是游走了几家,最后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李家带头,而李家背后,还有一个高人。 也是姓陆。 “笑话!这钱塘城还有陆姓富商我怎么不知道?” 陆璋不信,笑话了一通将消息告知他的钱家后,扬长而去。 可回到家里才咋么出味道来,若不是有这么个神秘人,他怎么会突然被商行会的排挤到这个程度? 既如此,他又回去寻了钱家要来了那陆姓富商的地址,然后送去了拜帖。 陆璋想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陆明聿在新宅刚收拾出来的书房里看到了陆璋的拜帖,嘁了一声扔在地上不予理会。 接下来一连六天收到了三封拜帖,尤其是第三封,言辞之间已有不耐烦和挑衅意味。 “你去吗?”蔺菀瑜将这三封一一读后,指着第三封:“他似乎急了。” 陆明聿才不在意陆璋,只伸手将蔺菀瑜拉得离自己近一点,温柔道:“要见的,不过再等等。” 拍走陆明聿对她垂着的秀发伸出的魔爪,蔺菀瑜歪着脑袋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摸到她的小碎发还挨了打,陆明聿反而更乐呵了:“让他身败名裂而已。” “……” 这便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吗? 蔺菀瑜沉默了,但她理解他。 犹豫再三,她还是开口了:“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嗯?你去作甚?” “我想试试……走出去。” 内宅苦闷,既走出了陆府大门,蔺菀瑜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陆明聿是没想到蔺菀瑜有颗“不安于室”的心,但无妨,他愿意纵着,便直接应下了:“可以,但糟老头子还是不见了,你若是得空,可以带着白露去薛府坐坐。” “薛府?”蔺菀瑜想起来了,前阵子陆明聿查到的清水村,或许和薛家有关。 “你要我去打探消息?” “不。”陆明聿又一次拉住蔺菀瑜的手,将她引到自己跟前,为她把胸前的碎发拨到后面,“就是去找薛楠玩玩,不用为我的事情操心,我有办法查清这件事。” “让你去薛府,一来是带着白露散心,多接触外面的世界,白露那点子心结指不定能解开。二来你不是要走出去吗?和通判府多走动走动,总比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来得好。” 无事,就算蔺菀瑜在外惹事,如今的陆明聿也兜得起! 蔺菀瑜没想到陆明聿不仅对她的想法表示赞同,还这么快地为她引了一条路,省了她苦思如何走出去这一步。 “你真好。”蔺菀瑜想到这里脱口而出,但说完才发现这对陆明聿有多大的刺激。 只见他缱绻的眼眸瞬间迸发出光亮,看蔺菀瑜的眼神跟狼见着肥羊一样,吓得她红着脸落荒而逃。 背后传来陆明聿放肆的笑声,蔺菀瑜更觉羞耻了。 她怎么就说出来了?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说呀。 这下好了,那厮本就放肆,后面该如何面对他? 把蔺菀瑜羞跑了,陆明聿才招来石头,询问陆家的现状。 虽然他们搬离了陆府,但陆眠亭还在,楚瑶还在,陆明聿又安排了顶尖的暗卫监视,除了消息滞后一些,倒也精准。 “陆璋依旧在为生意上的事奔走,陆晟铭还日日去云笑坊,云兮娘子把他迷的不轻,林锦兰除了在辰曦苑照顾陆琅辰,还见了两次五少爷。” 石头言简意赅。 “哦?”陆明聿早就料到了,他还怕林锦兰想不到陆眠亭。 这些年,陆眠亭这个陆家五少爷跟个透明人一样,只对外说养病,深居简出,仆从丫鬟更是几乎没有。 可以说晚亭苑如今的模样,是陆眠亭坐在轮椅上一点一点搭成的。 至于为何一个病重瘫痪的人会做这么多活……无人去质疑,因为他们不关心,他们只关心这个残废有没有打扰到他们。 林锦兰找上陆眠亭,也是走投无路。 金兰苑。 林锦兰近日脸色很不好,既要照顾陆琅辰,又要忙着给陆晟铭填补窟窿,还要瞒着陆璋不敢说赌债的事,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她急需一个帮手。 陆眠亭身为最不起眼的存在,正和她意。 “母亲,你说的事情我想好了,我答应,只是有个条件。” 这是陆眠亭第三次来金兰苑,前两次都是他自己推着轮椅来的,这一次是林锦兰身边的头等丫鬟推着来的。 林锦兰对此并不意外:“你说吧,我会酌量思考。” “母亲,儿子快弱冠了还未娶妻……”陆眠亭面露羞涩。 可林锦兰却猛翻白眼,她很想说:你个残废要什么老婆? 但她如今只能委婉道:“小五,你也知道陆家如今的处境,你身为陆家子,应当以事业为重,既然你答应了,以后和老大一起经商,有了立业之本,母亲再给你相看好人家的姑娘。” 说白了,就是如今的陆眠亭,瘦的跟小鸡仔一样,还坐着轮椅,就算娶了老婆能有什么用处? 但陆眠亭坚持:“母亲,儿子有个人选,但只怕会委屈大哥。” “什么?”林锦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你看上了楚瑶?那可是你大嫂!” “不不不!”陆眠亭慌乱地连连摇头:“儿子怎么敢觊觎大嫂!儿子看上的是大哥的一个侍妾,只希望母亲能成全!” 林锦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 刚刚她脑子里都转了几轮回,若陆眠亭真如此胆大包天,她非得好好教训他一下! 但幸好。 “谁呀?” “高琼。” “谁?”林锦兰都快忘记这个人了,愣神了半天才想起来,“哦!那个高氏女。” 说到高琼,林锦兰就没办法冷静,当初就是这个狐媚子,差点搅了晟哥儿的婚事,但如今看,楚瑶也并非最合适的人选。 一下子迎了两个她不满意的女人进府,林锦兰紧皱的眉头就无法得到疏解。 既然陆眠亭想要这个破烂货,林锦兰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在答应之前,她还是间接地询问了一下陆眠亭是何时想要娶媳妇的? 陆眠亭羞涩地如同憨傻大儿:“就每天早上,有反应……儿子想的是,儿子身子不好,若迎娶良家女,恐怕那方面无法和睦,但若迎个勾栏里的,儿子又怕污了母亲的眼睛,不如就在府里选经过事的,这样儿子指不定未来还能有个子嗣……” 陆眠亭说的娇羞,情窦初开一般。 话里话外那意思,林锦兰懂得不能再懂了:高琼那贱-货当初把晟哥儿迷得多次在静安寺苟合,想来有些功夫在身上。 小五还真会挑! 只是,他还想要子嗣? 可笑! 林锦兰前脚刚答应下来,后脚便差林嬷嬷去给高琼灌了一壶红花。 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才适合陆眠亭那个废物! 若不是陆琅辰伤重,陆晟铭又不肯好好经商,非得往云笑坊跑,她也不至于这么力不从心! 她需要陆眠亭帮她稳住后端,这样她才能抽出精神来,好好与陆明聿算算账! 他以为他离开陆府就算完了?他伤小七至深,她身为母亲,怎么可能容忍仇人在外面逍遥快活? 可是,还未等她有所行动,林嬷嬷匆匆又回来了,神情急躁。 “怎么了?高琼那贱蹄子不愿意喝?”林锦兰虽觉得林嬷嬷不会连这种事都办不好,但除了这点她也想不到别的。 可林嬷嬷却说:“高姨娘,小产了……” “哐当——” 林锦兰生生扯断了脖子上戴的珍珠项链,嘴巴和舌头打结:“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