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死了,死在了苍澜殿,死得无声无息。 宫人来拉的时候,瑞雪和杏儿远远地看了一眼,说是全身都紫黑紫黑的,好吓人。 瑞雪捂着眼睛就要撤,杏儿眼珠子一转,计从心来,跑到收敛尸身的小太监身边,装着惊讶说了一句:“莫不是得了鼠疫?” 就这么轻轻一句话,炸了万层水花。 但罪魁祸首杏儿却深藏功与名,拂衣而去。 那毒药可是段大神医特制,还真有点像鼠疫,就让他们去忙活吧。 只有他们自顾不暇了,才不会有精力来盯着她们夫人。 预产期就在眼前,她们必须要护着蔺菀瑜平安生产。 尚书府中。 云兮从将军府搬出来后就住了进来,刚开始还愁云惨淡,整日对窗弹琴,后面顾想看不过去了,拉着云兮一起给新书想点子。 云兮见过的人多,经历的事情更多,随便拿出一两件,就够顾想编一段精彩剧情了。 见云兮顾想其乐融融,白露揉着眉心转身去了陆明聿的书房。 “主子,夫人快到预产期了。”她很担心宫里有人会趁机谋害她,皇帝又不顶事,真是急死人。 陆明聿点头:“我都安排好了,一切以她的安危为主,只是稳婆和太医都是皇后的人,我这边做手脚会困难一些。” “杏儿知道我们的计划吗?” “知道。” “那就好,只希望能一切顺利。” 他们计划着先来一招狸猫换太子,但用别的婴儿来代替,一来可行性不高,二来以蔺菀瑜的性子,怕是不会同意。 倒不如直接让她产一个“死胎”。 嫔妃产下死胎,只要太医看过了便会直接送去掩埋,整个过程又快又无情。 但对于他们的计划而言,这便是优点,可以最快坐定这个结果。 如此,指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比如赵长苏的暗喜和愧疚。 喜是不用面对不是自己骨血的孩子,愧疚是没有护住蔺菀瑜。 可是计划很圆满,赶不上变化的未知与莫测。 这天顾嫣知带着一个嬷嬷和好几个宫女气势汹汹地来到苍月殿,给了守门侍卫一些碎银子便支开了他们。 瑞雪第一个冲出去拦住了他们:“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跟着蔺菀瑜大半年,瑞雪的胆子和心性都锻炼了出来。 顾嫣知嗤笑一声,随便挥挥手,后头就冲出来三五个宫女,轻轻松松制服手无缚鸡之力的瑞雪。 “走,让我们进去看看尊贵的贵妃娘娘。”顾嫣知轻手拂过头上的一只玉簪子,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费劲功夫终于侍寝,她自然要好好来蔺菀瑜面前嘚瑟两下,尤其是知道了那个秘密之后。 瑞雪被制服,顾嫣知又迎面撞上杏儿。 “你就是那个辱骂陛下的宫女?” 那天德庆来送鸣泉古琴的事情,满宫都知道了蔺菀瑜对赵长苏的态度,不然怎么连一个小小宫女都敢那般辱骂当今天子? 让他们意外的是,赵长苏就当做没事发生一样。 有人说是赵长苏对蔺菀瑜有愧疚,是心里依旧有她,也有说是赵长苏不想再与蔺菀瑜有任何瓜葛。 但很明显,大家都认为是前者的可能性高。 毕竟若没有感情,又怎么会让德庆眼巴巴地送去鸣泉古琴? 可是有情又怎么样?还不是放任她一个女子在冷宫生活?而且还中了一个不知名的毒,每天睡着的时间比醒的都多。 这么耗下去,怕是早晚会传出死讯。 蔺菀瑜的凄惨对比顾嫣知的风光无限,让顾嫣知特别想亲眼看看。 所以,她来了。 在众人眼中,蔺菀瑜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进食,怕是已经瘦成了骨头架子,孩子指不定也流了,只是没传出来消息罢了。 因此杏儿一出来,顾嫣知便只是下令让宫女嬷嬷掩护她进屋,将杏儿拦在外面。 她都想好要怎么嘲笑蔺菀瑜了,可一进去看见蔺菀瑜只是消瘦了一点,身上的衣服虽破旧但很干净,根本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凄惨。 甚至可以说,蔺菀瑜面色红润,根本不像中毒。 “你……”顾嫣知震惊地将半靠在床上的蔺菀瑜上下打量个遍,脑袋瓜转了好几轮才想明白:“你一直假装中毒!” 蔺菀瑜温柔地摸着肚子,连看都不看来人一眼,周身散发出的慈母光芒刺伤了顾嫣知的眼睛。 “好啊!你竟然欺君!”顾嫣知指着蔺菀瑜上前两步,“你等着,我这就告知陛下!” “你当真要去?”蔺菀瑜终于开口了。 “不然呢?大家都以为你要死了,敢情你在这里悠哉悠哉地待产呢?” “然后你去将陛下引来,就不怕陛下怜惜我,放我出冷宫?” “怎么可能?你这怀的根本不是陛下的孩子,陛下都恨死你了!”顾嫣知听了很多流言,虽然未被证实,但只要能让蔺菀瑜惨,她就高兴。 蔺菀瑜扶着肚子坐起来,正视顾嫣知,笑得温婉:“好啊,那你去吧,我等着。” 顾嫣知一愣,直觉这蔺菀瑜在给她挖坑,毕竟先前赵长苏有多宠蔺菀瑜,她再清楚不过,甚至她都怀疑先前自己迟迟得不到侍寝,就是蔺菀瑜吹的枕头风。 她犹豫了。 但蔺菀瑜这明显与传言不符的生活状态真真的让她又酸了起来。 怎么这个女人,到什么境地都能活得这么好? 凭什么? 顾嫣知又酸又气,余光瞥到蔺菀瑜即将足月的肚子上,突然她冲上去,将蔺菀瑜重重地推倒,然后抓住她因为惯性抬起来的脚用力一扯。 “去死吧贱人!” 顾嫣知听嬷嬷说过,月份越大,若受到撞击出血,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既然外面都觉得蔺菀瑜早晚会死,那她来帮一把有何不可? 蔺菀瑜被拉扯着屁股着地的时候确实惊了一下,但本能地护住了肚子。 看着蔺菀瑜吃痛的模样,顾嫣知就爽得很,她环顾四周,冷宫里根本没有瓷器这样的摆饰,只有简单的桌椅板凳。 寻了一圈,她最终选择了最大的那张八方椅,使了吃奶的劲儿想举起来砸在蔺菀瑜身上。 这样,她再厉害再强也得出点血。 可正当她想用力砸向地上的目标人物时,突然颈间一痛,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接踵而来,还没等她反应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蔺菀瑜手上的镯子发射出的暗器,那银针上涂了类似蒙汗药的药汁,顾嫣知这样的小女子只要射中,药效立竿见影。 “杏儿!瑞雪!叫稳婆!” 蔺菀瑜捂着肚子,感觉到里面传来的抽痛,下一秒羊水便破了。 “真是调皮,非要在娘亲做事的时候要出来……”蔺菀瑜调整着呼吸,虽然觉得这不是最好的出生时候,但心里对孩子还是满满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