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垣继续向朱仲梁和汪莱为首的造舰系统的官员和工匠们说明自己的想法：　　“舰队内使用的高速驱逐舰，其单位吨位成本远高于战列舰。　　“但是，驱逐舰的单舰成本，具体的一艘两三千吨的驱逐舰的建造成本，当然是远低于任何一艘数万吨的战列舰的。　　“所以，能用驱逐舰干的活儿，我们不可能建造战列舰去干，那总体成本就太高了。　　“与此同时，短期内，泰西人应该都没有能力建造五万吨级的战列舰。　　“他们能造出五万吨级以上战列舰的时候，我们的六万吨级战列舰应该比他们更多了。　　“在他们造出这种规模的战列舰之前，我们自己现有的六万吨级战列舰，主要任务其实是作为世界级的威慑力量存在。　　“实际上平时需要战列舰去干的活儿，就是让四万吨的量产战舰去干就行了。　　“就目前全世界的造舰技术水平而言，他们已经完全够用了。　　“我们如果用现在刚刚完成的技术，对现有四万吨战舰进行一轮升级的话，应该足够应付泰西人四万五千吨以下的战列舰。　　“就算是面对他们五万吨的战列舰，其实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以我们大明的家底，没必要去做那种挑战。”　　朱靖垣说到这里，注意力转向汪莱：　　“不要说舰船司……军械部没有对现有四万吨战舰进行技术升级的方案？”　　汪莱马上非常认真的点头，向朱靖垣大致报告了相关的情况：　　“殿下说的有道理，升级方案我们当然是做过的。　　“基于电渣重熔技术，重新设计生产三百六十毫米舰炮，更换使用最新的更大大功率密度的锅炉和轮机系统。　　“可以在不降低航速和防御力量的前提下，把火炮数量从三座三联装总共九门炮，升级到四座三联装总共十二门炮。　　“新火炮至少可以使用八百五十公斤以上，甚至九百公斤的超重型炮弹。　　“实际威力不会低于传统工艺制造的三百八十到四百毫米的火炮。　　“甚至可以尝试更换三座甚至四座双联装的四百二十毫米新炮。　　“或者是继续保留九门主炮，将主装甲厚度整体提升到三百六十毫米。　　“或者将水平装甲的核心部分提升到两百毫米。”　　朱靖垣听了轻轻点头：　　“技术升级当然是可以的，特别是锅炉和轮机系统。　　“宁愿稍微放慢一点建造速度，后续新建的四万吨战舰，也要全部改用新动力系统。　　“但是这型舰的的主炮数量和口径，以及装甲的厚度倒是不用继续增加了。　　“目前已经完全够用了，后续可能就用不上了。　　“使用新技术之后，节省出来的重量和空间，用于观测、控制、指挥等内在技术升级。　　“你们对泰西各国的造舰状态应该有所了解吧？”　　汪莱稍微有点意外，不过两人曾经长期共事，汪莱很快就理解了朱靖垣的想法。　　朱靖垣向汪莱这种最核心的设计人员透漏过他的判断，他认为未来是航空武器的时代。　　四万吨的量产型高速战列舰，是航母无法独立作战之前的必要补充。　　同时也是航母身边的大型防空平台，以及未来的舰队作战指挥中心。　　六万吨的战列舰，是航母无法实现提供威慑力量之前的威慑力量供应者。　　在这个指导思想下，四万吨战列舰的主炮和装甲指标，当然不需要大幅度升级了。　　只是在现有规模下用新技术升级一下，应该就能让泰西人未来十几年都难以超越了。　　汪莱作为战舰设计方面的负责人，当然了解泰西各国海军方面的消息。　　听到朱靖垣专门问起来，汪莱马上简略的说明了一下：　　“三年之前，我们的四万吨级战列舰世界巡航之后，泰西各国马上就以我们的新战舰为目标建设的新一代战列舰，在今年都已经陆续下水了。　　“由于不了解我们的战舰的实际详细情报，他们的设计目标参数其实也是估测的。　　“泰西各国的海军将领和工匠们，大多都看出来我们的战舰最大航速不只是二十五节，但是也都没有敢想三十节的事情，他们的估测都是以二十七节左右为标准的。　　“除了英国、西班牙、葡萄牙、荷兰四个传统海军国家之外，其他各国的战舰设计都有我们的工匠直接参与指导，所以了解的最为准确。　　“这些国家之中，法国人原有的海军技术积累最厚，最终设计建成的新战舰也是各方面指标也最为均衡。　　“新战舰的首舰名称是诺曼底公爵，同时建造的二号舰名是奥尔良公爵，用了法国王储夫妻两人的封号。　　“新战舰拥有四座双联装炮塔，都是三百六十毫米口径，四十五倍径的新火炮。　　“拥有三百毫米厚的侧舷主装甲，一百二十毫米厚的水平甲板装甲。　　“满载排水量约为三万八千吨，最大设计航速二十七节。　　“如果没有我们的新战舰作为指标对比的话，这是一型设计颇为均衡的高速战列舰。　　“根据其他方面的情报，英国人和西班牙人建成的新军舰，指标与法国人的非常接近。　　“普鲁士人在我们的工匠的指导下，设计建造完成的新战舰已经定名为国王号。　　“他们用略高一些的满载四万吨的排水量，基本实现了与法国人新战舰近似的指标。　　“撒丁意大利的但丁号，和奥地利人的联合力量号，各自完成了三联装的炮塔设计。　　“但是两国的火炮都采用了略低一些的口径，都是三百四十毫米四十五倍径的主炮。　　“两国都在四万吨的舰体上，装上了四座三联装炮塔，都拥有多达十二门的主炮。　　“不过奥地利人的三联装炮塔里面，只有两组炮弹输送通道，装弹速度略慢一些。　　“不过两国新战舰的航速，都比法国人和普鲁士低一截，都只有二十五节。　　“新战舰中吨位最大的，是露西亚人的圣彼得堡级，满载排水量达到了四万两千吨。　　“露西亚人在上面装了六座双联装三百六十毫米口径，四十五倍径的主炮。　　“侧舷装甲和水平装甲与法国相同，最大航速略低一些，达到了二十六节。　　“奥斯曼的工厂，在我们的指导下，自行建成了一艘满载排水量三万吨，最大航速二十三节，装了四座双联装三百毫米主炮的战列舰。　　“同时向大明皇家造船厂订购了一艘满载排水量三万五千吨，最大航速二十七节，八门三百六十毫米口径，四十五倍径主炮的战列舰，现在也已经下水了。　　“这艘船就是我们的四万吨战舰的简配版本。　　“缩减了方形艉、球鼻艏、轮机功率、三联装炮塔、火炮倍径等重要技术指标，但是放在泰西各国的新战舰中，仍然是技术水平最高的了。”　　朱靖垣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泰西各国中，新锐战舰的水平最高的，其实是在奥斯曼人手中？”　　朱仲梁、汪莱听到这个评价也都笑了。　　法国人和英国人，要做到这种水平，也要有三万八千吨以上的重量。　　而且可靠性也无法跟大明生产的相提并论。　　现场气氛稍微舒缓了一会儿，朱靖垣又问起了新的问题：　　“他们的造舰计划呢？新战舰下水的同时，未来应该也都有新的想法吧？”　　汪莱作为大明的造舰大总管，对这些信息也是非常清楚的：　　“大部分泰西国家，目前的首要目标，都是继续优化现有四万吨级战舰设计。　　“所有国家都在努力提升动力系统的功率和效率，攻关和完善多联装炮塔的设计。　　“除了动力系统外，奥地利人和意大利人正在为是否研发三百六十毫米主炮犹豫不决。　　“他们有可能会直接跳到三百八十毫米口径，甚至四百毫米口径去。　　“他们的后续新战舰，与现有战舰是高度类似的设计，主要目标是提升航速到二十七节。　　“普鲁士人、露西亚人主要是在攻关三联装的炮塔设计。　　“同时也已经开始攻关四百毫米及以上口径的火炮。　　“新战舰准备使用三联装炮塔，露西亚人还要提升战舰最大航速。　　“法国人的思维比较跳跃，他们准备继续建造现有诺曼底型战舰。　　“同时技术人员正在准备攻关四联装炮塔的设计。　　“英国方面的情报比较少，可以完全确认的是也在为三联装炮塔和动力系统功率而努力。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到情报，他们正在秘密研发建设一型新战舰。　　“这种战舰的保密程度之高前所未有，知情人员的讨论往往用‘嘘’声词来代指。　　“而不是直接提起某些工程代号或者预定的舰名……　　“总体而言，除了英国人这个有些特殊嘘嘘战舰，其他国家都没有更大吨位的战舰计划。　　“那对于绝大部分国家而言，仍然是力有不逮的。　　“即便是他们的新型目标型战舰，整体指标也仍然落后于我们现有的四万吨战舰。　　“更不用说用升级电渣重熔工艺之后的新型号了。”　　朱靖垣听到这里稍微有点惊讶的反问：　　“嘘嘘级……战舰？你们对这种战舰的其他消息有没有了解？　　“安康技术和信息人员的判断，这可能是什么类型的战舰？”　　朱靖垣对这个嘘嘘有点意外，因为上辈子的英国人在一战前搞了个“嘘嘘”级战舰。　　那时候的嘘嘘级是“勇敢级大型轻巡洋舰”，后来都改成了航空母舰。　　前两艘是勇敢和光荣，都是两百四十米的长度，三十节的航速。　　轻巡洋舰级别的七十六毫米的装甲，四门战列舰级别的十五英寸（三百八十一毫米）火炮。　　第三艘叫暴怒的更离谱，装了两门十八英寸（四百五十七毫米）的巨炮。　　这甚至不能算是战列巡洋舰，也不是后来二战的大型巡洋舰，而是大型巨炮轻巡洋舰。　　在朱靖垣的记忆中，他们好像是历史上火炮和防御能力相差最大的脆皮大炮船。　　当时英国第一海军大臣费舍尔用速度和射程换防御的战巡理念，在抠门的财政预算限制下用轻巡的名义来搞出来的怪胎战舰。　　费舍尔“速度和射程就是最好的防御”的战巡理念当然不能说错。　　因为这种理念的极致实现方案就是后来的航母。　　如果费舍尔多当几年海军大臣，伊丽莎白女王级很可能会二十七节的战巡。　　如果他多活几年，可能会成为狂热的航母派。　　按照朱靖垣的了解，现在英国最著名的海军将领纳尔逊，他的思路就比较接近费舍尔。　　也是追求用速度换防御的逻辑。　　关键是，现在飞机已经成熟了，航母的设想已经出现在各国海军之中了。　　现在的纳尔逊很可能会支持航母建设。　　所以这个世界的英国的嘘嘘战舰，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航母？　　朱靖垣自己在心中考虑的时候，对面的汪莱直接给出了类似的判断：　　“我们的工匠和西厂的信息人员的判断是，英国人有很高的可能是在建造大型航空母舰，有较低的可能是在建造一种更大规模的超级战列舰。　　“不过无论是大型航空母舰，还是超级战列舰，都没有可能直接达到六万吨的级别。　　“我们稳步推进的六万吨战列舰和航母工程，速度和标准以及数量都不会低于英国人。　　“所以我们认为，对这个所谓的嘘嘘船，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朱靖垣听了之后轻轻点头：　　“在没有了解过我们的航母设计的情况下，应该是想不到可以直接建造四万吨的航母的。　　“关键还是成本问题，他们的决策者在没有绝对可靠数据支撑的情况下，不可能拿四万吨战舰的建设成本去做这种实验。　　“就算是海军和工匠再相信这种设计，传统决策者也不可能跟着上头的。”　　汪莱也完全认可朱靖垣的判断，同时也非常的想要反问，为什么大明的太上皇和大食亲王殿下，你们两位却可以做出这种决策呢？　　难道只是因为这种级别的航空母舰，其实就是伱们两位自己的设想吗？　　旁边的朱仲梁一直在听，听到航母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现在全世界都有飞机了，泰西各国的在航母上都动过心思吧？”　　汪莱马上报告说：　　“是的，泰西各国海军，都研究过在船上使用飞机的方法。　　“其中最为激进的就是英国人、法国人、西班牙人，都已经做过实际改装测试了。　　“在现有巡洋舰或者大型商船和货船上铺设飞行甲板，改装出了能够进行放飞和回收飞机的测试性质的航母。　　“不过设计上都还很不成熟，在我们的工匠看来还有很多的问题。　　“泰西各国都认为，我们肯定也有航母设计，所以跟我们合作的几国都想要获得情报。　　“不过大食亲王殿下早就下了命令，我们给所有工匠下了封口令，绝对不能向泰西人透漏任何航母相关的设计。　　“在这样的情况下，等他们自己摸索出比较成熟的航母设计方案，我们的六万吨机超级航母都该形成战斗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