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改错别字有被屏蔽的风险,我以后只能争取避免,但不会再改了。 如果还是有,大家将就看,望海涵。 ¥¥¥¥¥¥¥¥¥¥¥¥ 法国人和林、辜二人在里斯本下船了。 之后,邮轮又在海上飘荡月余,终于在薄薄的晨雾中抵达纽约。 此时已入炎夏, 阳光如金色液体般倾泻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反射出无数闪耀的碎片。 自由女神像屹立着,火炬在烈日照射下更显明亮,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自由”永不熄灭。 污污污—— 伴随着汽笛声,邮轮靠岸。 陆时因为身份特殊,可以先于其它普通乘客下船过海关,之后便在外面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索尔·古德曼。 古德曼殷勤地接过行李,同时道:“陆教授……咳……抱歉,应该称呼你为‘爵士’。陆爵士,之前交代我的事都办好了,哥伦比亚大学那边完全是照着合同来的。” 陆时时常收到尼古拉斯·默里·巴特勒的电报, 他已经摘掉了代理校长这一职位上的“代理”二字,正式掌舵哥大, 新闻学院的建设也在他上任后正式开始。 陆时问:“进度不错?” 古德曼连连点头, “有你和普利策先生的投资,哥大疯狂撒币,进度跟飞一样。今年秋季,应该就可以招收新闻学的新生了。” 这比真实历史要早得多。 陆时很满意, 至少,自己投的钱没打水漂。 古德曼微妙地眨眨眼,佩服地看陆时,说:“爵士,你可真行。” 陆时不解, “怎么?” 古德曼低声道:“你是不是早就预感到经济危机了?” 陆时“啊?”了一声, 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1900年经济危机。 20世纪初,因为信息传播速度慢,导致世界性的萧条在传导时也远不如21世纪那般迅速。 1900年底,英国出现萧条, 次年,最早受波及的是俄国,再之后则是德、法; 到了年中,美国市场才开始动荡。 而那时,陆时谈成了几笔买卖,投资哥大、卡耐基,把大笔现金换成教育类优质资产,难免会让不懂的人误以为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他笑着摆摆手, “那哪是预感啊?英国都已经出现经济危机了,美国还会远吗?为这事,英国首相还被迫辞职,任期只比香蕉皮的软化周期要长一点。当然,他辞职不只因为经济危机。” “噗!” 古德曼笑喷, “所以说,这种事是全球性的吗?” 陆时说:“不只是全球性,还是周期性的。” 两人聊着天找到了一架马车。 车夫搬行李的时候,古德曼要求对方在前往广场酒店的时候尽量绕道,避免走绿荫公墓。 随后,两人上了马车, 陆时好奇, “为什么要绕道。” 古德曼叹气, “陆爵士,你了解美国梦,但不了解美国人。从去年八月份开始,布鲁克林就变得极其不安全了。” 陆时:??? 有点儿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刚才那番话跟美国梦有什么关系? 奇葩的美式幽默吗? 古德曼看陆时有点儿懵,便继续道:“当然,不安全也分等级,有红色级、深红色级、红得发紫级、红得发黑级。其中,绿荫公墓周边就是红得发黑级,因为无家可归者最多。” 陆时无语, “跟你为什么提到美国梦?” 古德曼摊手, “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只能盖着小被睡大觉,可不是天天做梦吗?” 神特喵“美国梦”, 原来是讽刺。 陆时:666! 他继续问:“那红色级是最安全的咯?” 古德曼摇手指, “当然不是。最安全当然是绿色级,只不过,现在的布鲁克林没有就是了,全区都很危险。” 艹! 一万匹草泥马在陆时心中狂奔而过。 他感觉,纽约的治安也是从百年后穿越来的。 古德曼摊手, “经济不好,治安很难好。不过,经济现在已经在复苏了。罗斯福总统还是很有一手的。” 陆时刚要说话, 这时,马车的速度放缓了,直至停下。 古德曼眉头皱起, “Fxxk!不会说什么来什么吧?” 他挑起车窗帘,随后立即缩了回来,低声道:“是NYPD。有警察正在逐个马车检查。” NYPD, NewYorkCityPoliceDepartment, 纽约市警察局。 之前,陆时与之打过交道。 他问道:“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吗?他们为什么检查?” 古德曼摇头, “纽约治安一向不好,所以,NYPD有自己的一套办案流程,也比较注意保密性,看肯定是看不出什么的。得问。” 说“得问”的时候,他做了个搓手指数钱的动作。 陆时秒懂, “大律师还挺专业的嘛~” 古德曼大笑, “实践出真知。” 他拉开车厢前面的小窗,和车夫交代几句,要求对方帮忙应付一下,尽量不要冲撞了车里的贵客, 随后又塞了几张纸钞过去。 很明显,这不只是小费,还有打点的花销。 车夫哪见过如此阔绰的乘客? 自然满口答应。 古德曼拉上小窗,随后道:“陆爵士,跟你混,我挣钱太多,连花钱也变得大手大脚起来了。” 这哥们真会拍马屁,竟能做到润物细无声。 陆时笑笑,没有接茬。 两人在车里等待, 过了没几分钟,外面传来了警员的问话:“是空车吗?” 车夫立即回答:“不是。但里面的两位都是绅士,绝不可能牵扯到麻烦的事件中。我想我可以证……” 话音未落, “别套近乎!” 警员厉声打断了。 看样子,车夫塞钱没能解决。 古德曼和陆时不由得对视, 两人隐约感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大案。 外面的警员继续道:“我们在找华人,需要逐个马车排查。你别碍事。” “啊这……” 车夫顿时无语。 古德曼皱眉,似乎觉得很麻烦。 这时,车门被打开了。 外面站着两个警员,一高一矮。 他们蓦地发现里面坐着陆时,双眼顿时一亮,像是找到了新大陆一般。 矮個子右脚迈上马车, “原来在这儿!” 说完便也伸手拉人。 结果,还没碰到陆时,就被身后的高个子给捏住了胳膊。 高个警员明显没有失去理智, 他先是对同事眨眼,随后转向陆时,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用视线扫了一遍。 矮个子这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华人的衣着极其考究,确实不像是一般人。 古德曼跳下马车, “两位,我的客户身份尊贵,希望伱们不要惊扰到他。” 他将名片递上,随后道:“这位是大英的KBE,在伦敦,他被尊称为‘爵士’。” 两个警员听完都笑了, 华人爵士? 吹牛还真是不打草稿了! 矮个子笑道:“他如果是爵士,那我就……唔……”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因为陆时也下了车,并顺手将护照拍了过去。 而护照的签发机构居然是: 白金汉宫。 如此荒诞的谎言,反而像是真的了。 两名警员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事!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忙乱的脚步声, 一名佩戴金徽的警长快步跑来, “陆教授!” 陆时和古德曼看去,发现竟然是老相识—— 罗基警长。 上次来美国,陆时在船上和一个醉汉闹了些不愉快, 当时负责调解的便是罗基。 当然,最后并没有调解,而是老罗斯福给NYPD拍了封电报搞定的。 罗基摸出随身的烟盒,打开, “陆爵士,你请。” 看到这场面,刚才那两个警员不由得缩缩脖子,赶紧撤了。 陆时没有接烟, 反倒是古德曼大模大样地把对方的一整盒烟给拿了。 罗基尴尬,用手在警服上抹抹,擦拭掌心的汗珠,随后问道:“陆教授,刚才没惊扰到你吧?” 陆时摆摆手,直入正题: “怎么?听说你们在抓华人?” 语气中似有所指。 罗基知道对方联系到《排华法案》上了,赶紧给出解释:“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唉……是两个华人堂会搞出了事。” “啧……” 古德曼咋舌, “应该是协胜吧?那特么就是纯纯的疯批。” 陆时诧异, “你竟然知道唐人街的那些堂会?” 古德曼点点头,回答:“我知道疯批协胜,是因为他们有个很正常的对头——安良。安良甚至想在我们圈子里找法律顾问。一个堂口找律师……好吧,或许也不是很正常。” 协胜,陆时没听过, 但安良堂他可是知道的。 1894年,洪门的司徒美堂在波士顿另立系统,组织安良堂,以“锄强扶弱、除暴安良”为旗号, 安良堂很快就成为洪门旗下的强势团体, 最后,发展到全美国31个城市,规模浩大,成员达2万多人。 陆时愈加好奇了, “那么,协胜到底疯在哪?” 古德曼压低声音, “疯在他们老大。那货,看着挺正常,西装革履、头戴礼帽,但裤腰里竟然别着两把枪,光天化日、大摇大摆地在唐人街溜达。” 这一番形容很到位, 画面感有了。 一旁的罗基补充:“那货叫麦德。他比安良的大佬李希龄年轻了30岁,但咄咄逼人、异常凶狠。” 陆时挠头, 没想到,纽约的安良堂竟然不是司徒美堂在管理。 罗基继续说道:“事情的起因是麦德向李希龄发起挑战,要求平分赌档收益,不然就开战。” 陆时听得直摇头, 用膝盖想都能知道,李希龄肯定不答应。 毛头小子在前辈面前狮子开大口,无礼又嚣张, 不当场甩他两个嘴巴子就算客气了。 陆时问:“他们火拼了?” 罗基无奈, “火拼?那倒好了。他们火拼我们才不管呢。” 他压低声音道:“今天凌晨,安良的宿舍公寓被人纵火,烧死了两个人。” “啧……”×2 陆时和古德曼一起咋舌。 堂会自己火拼,在NYPD眼里,死的都是人渣,没什么所谓。 可纵火就过线了, 因为火这玩意儿不可控,容易变成大事故。 罗基说道:“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幕后操纵者是麦德,但我们既抓不到人,也找不着证据。”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暗戳戳道:“真希望安良能赢啊……” “噗!” 古德曼笑喷, “你看你,像是NYPD的警长吗?” 罗基翻个白眼儿, “遇到这种事,最倒霉的就是警长了。” 警长作为一线领导,尚不属于真正的高层, 看似威风,实则总要背锅。 古德曼笑着道:“也是。难怪你想让安良在角逐中胜出。他们可干不出纵火的事。”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陆时这个华人却没参与。 原因无它,无论协胜、还是安良,他都喜欢不起来。 因为排华法案,华人成立堂会属实是逼不得已, 其成立之初的目的是保护华人利益、处理华人事务、帮助新移民, 而且,堂会还能私设公堂,处理纠纷。 完全可以说,因为堂会,华人社区(尤其是唐人街)已经自治了,堂会的首领就相当于唐人街的市长。 但这种状况要靠财富来维持, 而来钱最快的,无疑是赌档、烟馆以及放贷。 于是,堂会的势力肆无忌惮地夸张,再加上排华法案的挤压,导致移民唯有依靠堂会的庇护才能够在异国他乡立足。 堂会之间的斗争,最终伤害的还是那些不得不投靠堂会的普通华人移民。 但从历史的角度看,司徒美堂等人的贡献不可谓不大。 只能说,人都是复杂的。 罗基见陆时不吭声,便道:“陆教授,看你对这件事也不感兴趣,不如早去酒店休息。你在哪里下榻?我让人……” 话音未落,有两个警员跑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气喘吁吁, “找到可疑人物。” 几人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正有一个老迈的华人被带了过来。 老人家穿着西装,但里面配的不是衬衣,而是中式的薄绸衫,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罗基不由得咂咂嘴,嘀咕:“李希龄……” 陆时听到了,好奇地看向老头。 李希龄也注意到了他,问道:“你是哪个堂口的?怎么被抓的?” 用的是汉语。 陆时在心中感慨, 显然,对方已经认定,不背靠堂口,华人是没法在美国混下去的。 他摇摇头,没搭腔。 李希龄不由得有些恼火,说道:“看你这样,应该是留学生吧?不要以为有文牒就能在这边混下去。入乡随俗,懂不懂?” 陆时还是没回答。 这时,有警员走上来,对罗基说:“警长,从这个人身上翻出了两张照片。” 罗基扫了眼, “两张都是麦德。看来,安良是真想除之而后快,连老大的身上都随身携带照片。” 两张麦德的照片, 一张是正面人头照,目光轻蔑、肆无忌惮,像个土匪; 另一张风流倜傥,笑容满面,看上去毫无杀伤力。 很难想象他们是同一人。 陆时摇摇头,实在不想掺和这件事,便转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李希龄又在后面叫: “喂!小子!你到底是混哪个堂口的?” 陆时充耳不闻。 古德曼不由得好奇, “陆爵士,他在问你什么?” 陆时稍作解释。 古德曼“啊?”了一声,回头看看李希龄,笑道:“陆爵士混得堂口太大,你还是别问了。” 说完,便和陆时一齐回了马车。 只留李希龄风中凌乱, “爵士?他刚才说的是‘爵士’这个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