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现在想想这才是白家人的一贯作风,他们医术上同样不急于求成,多少新人将白家人压了一茬又一茬,可多少新人能一直在太医院中?只有白家人,他们在太医院中稳着,在成周国中稳着,若不是父皇让他们凸显出来怕是他们还不会惹人眼。” 宫女听的心惊不敢在随意接话,只觉得今日所听是她这十几年都没有过的震撼。 康乐郡主原来并不在白家家谱上…… 是了,白家和康乐郡主同辈之人皆是‘明’,不论是嫡子还是庶女皆是,只有康乐郡非也。 原来白家人一直警惕着轩家皇室…… 这么多年这么多代,说不得自己身边就有! 宫女一瞬间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可皇祖母的话还是让我有疑问,白家人不过是医士家族,且他们这般不往上直往下的心思显然是在说本身对官职并不看重,可如此不看重为何还要留在宫中?刚才听轩语燕说那些我才算是明白了。” “白家不是不想要离开,白家只不过是不能离开轩家皇室,因为轩家皇室信任的永远都只有白家人。” 白家人永远跟随轩家皇室,轩家的嫡系。 这就是为什么这件事轩语燕知道,她却不知道,在宫中多年的太后也不知道。 “皇上……是喜欢公主的。”宫女不想要让本已经好一些的四公主继续消沉变得不堪,所以尽可能的找着能安慰人的话。 可轩端雅在宫中几年又在府中这么长时间哪还有看不透的事情,此时惆怅的点头说:“是,父皇是喜欢我的。” 只不过喜欢的有所保留,只不过不像是喜欢轩语燕那样喜欢她,也有可能…… “就如同我对父皇,每当看到轩语燕又得了什么东西我才会去那一点都不好玩的御书房一次,每当受了什么委屈想要父皇狠狠地惩罚其他人我才会去找父皇。” 轩端雅并不想要在这个时候反思什么,这些话出口之后轩端雅就不再说其他的,“走吧,那些往事不提也罢。” 宫女担忧的看着轩端雅的神色,心中想着回去之后还是应该请个大夫的。 现在的公主比以前清醒多了,没道理这个时候却是…… 京都少有人的偏僻酒馆中,轩元思从上方俯视马背上的男子不过是一瞬就被对方的眼神锁定。 和其他人不同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意外或是惶恐,也没有任何对他的算计或是贪婪。 轩元思提杯对着庞阳示意,在等没有几息时间就见到刚才还在马背上的男子已经出现在了这酒馆之中。 “赤忠将军,别来无恙。” 其实这话很是奇怪,他们在朝堂上日日都能见到自然不需要这句话。 庞阳落座在轩元思对面并没有回答这句话,声音中含着一丝冰冷问:“太子找臣何事。” 轩元思笑了笑,眼中并无多少笑意,“想要知道赤忠将军用了何种办法让其他国的使者就真的离开了。” 这些人想要什么京都中的人无人不知,可在事情还没有办完之前这些人确实相续离开,这实在是不符合这些人的性格。 况且里面还有夷丰。 庞阳并不回答。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若真的在意怎么会现在才过来询问还是在这个地方。 “是本宫的疏忽,给赤忠将军倒酒。”轩元思示意了身后的小钱子,小钱子看了身前稳坐的庞阳一眼假意往前行了一步,果然就听到庞阳说:“臣不饮酒。” 小钱子松了一口气又往后退了几步想要继续装作无事发生,但下一瞬就听轩元思又道:“赤忠将军为何不饮酒?明明该是高兴的。” 轩元思示意了外面,“瞧瞧这京都上下谁还不听赤忠将军的话。” 这里远离京都最热闹的地方略显清净,所以如此示意之下反而犹如在暗示什么。 庞阳眼神这才落在了轩元思身上,问的却是毫不相干的问题,“那日康乐郡主出首饰店铺前太子可在附近?” 这话颇为微妙。 轩元思笑意收敛看着庞阳,“太子自然是在附近,不然怎么可能会中箭。” 庞阳眼神嘲讽没有在说什么起身就要离开。 轩元思却是心中不安了起来,“赤忠将军将话说清楚。” 轩元思原本以为庞阳是不会站住的,但今日的反常不止是庞阳出现在这里。 “太子应该听说过三小姐不喜身旁人身上有任何香囊气味。”庞阳没有回身话说的像是在告知没有任何起伏,“其实不止是三小姐,自幼学医的白家人都不喜欢佩带香囊或是身边人有佩戴味道重的香囊,只是其中三小姐嗅觉敏锐才被人注意到。” 轩元思并没有听明白,正想要询问庞阳想要说什么就突然愣住了。 “太子当时是否在附近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结局已定无法更改。”庞阳说:“今日臣失言了。” 轩元思此时没有多余的心思留意庞阳,而是不断地回想当初自己所在的位置。 那么远,那么的偏僻,真的已经被注意到了吗? “本宫不是见死不救,本宫只是清楚那个时候出去本宫的嫌疑才是最大的!所以本宫才……” 屋子里面早已经没有了第三个人,轩元思紧了紧手中的酒杯。 那现场第三个人是他,他若是在那个时候出去必定会吸引来更多的腥风血雨,他的路本就难走,他本就什么都没有了,难道他还要…… 无数想要出口的话语堆积着想要诉出,但脑海中却对那个被千数兵将包围在中央的背影挥之不去。 她说了追凶手,她跟着那些人回到了皇宫中,她承受了流言蜚语,她独自拦下了这场硝烟。 太子的死震荡了九国,九国猜忌狐疑,康乐郡主的名字就在九国百姓的口中流传。 传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是善是恶,是会在丹青上留下如何的语句没有人知道。 后面几天他闭门不出。 他害怕这件事会查到他身上,他害怕有人知道当天他就在现场,他更害怕那些害死太子的言论中有他的名字。 所以在听说康乐郡主并没有反驳这件事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康乐郡主的沉默父皇的默认就不会再有人如此反复的查这件事了,那他想要隐藏的事情自然就会轻易很多。 再后来他装作一切都如同他不知道的模样,康乐郡主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以为这件事情天地知他知…… “小钱子。”轩元思忽的开口,小钱子垂着头镇定应声。 “赤忠将军的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刚才让奴才去准备马车的,这奴才怎么能猜到赤忠将军说的话。”小钱子一脸的苦模样逗笑了轩元思。 “对,你是出去了,怎么可能知道本宫和赤忠将军说的事情。”轩元思笑了起来,“往后若是父皇问询起来……” “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 “属下不知太子会等在这里。” 跪下的人满含忐忑。 “无事。”庞阳牵住马匹的缰绳走在了前面。 跪下的士兵犹豫了一瞬起身也拉着缰绳跟了上去,声音又刻意压低了一些询问:“这件事属下该如何处理?” 马匹忽的喷了个响鼻甩头想要将缰绳扯向另一边,庞阳顺着方向看过去是严任。 庞阳眼眸一瞬间深了很多,严任也是从这个变化中确认庞阳终于发现到了他。 遇到意料之外的俩人庞阳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只是安抚了马匹准备继续离开,但明显今日这俩个人都是又话想要说的。 “太子已薨,新皇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你还是要跟着这些迂腐的人守着这个小儿吗?” 严任的话直截了当,“定西王也好,安王静王也好,谁手中的权势不比他多不比他能更好的处理当下的局面?又有谁不会对如今的你敬着?” 庞阳漠视了说话的人继续向着前方走去,被缰绳牵引的马匹乖顺的跟着。 “庞阳!” 严任依旧想要争取,“你比我更清楚皇上他已经不像是曾经那样对康乐郡主了!” 这话话音未落的刹那庞阳就站在了原地。 可说话的人却没有乘胜追击的说出下一句更有诱惑力的语句。 严任苦笑着。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走了这一步,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只是觉得…… 好像所有事情都已经不是他能掌控得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了能改变的方线。 甚至就连储君更改都在帮着他们。 庞阳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去,严任没有在说出其他。 他心里面已经知道,庞阳动摇了。 只要动摇了就好,只要这件事这句话一直在他心中就好,往后不论是什么事情不论是何时都会浮现在他的心头逼得他走上他最不想要走上的方向。 就如同现在的他一样。 本意并非如此,可一步一步走下来还是看到了最厌恶的自己。 这一次士兵也不敢在说什么了。 一日中俩个人出现在自家的将军面前说着这些言语,蛊惑暂且放在一边,被影响到心情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