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芝听他在小曲中加上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格格娇笑,嗔道:“你唱的这叫个甚?实在是难听死了。” 田桂芬也知道自己嗓音不好,调也不太准,于是笑道:“媳妇你唱得好听,我就喜欢听你唱,还是你来唱吧。” 刘秀芝的心情很好,还别说她的声音清脆,字正腔圆,唱得十分动听。 夫妻二人说笑着,走进了小树林。 日军的官兵们都趴在地上,希望不要被这二人发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这小两口只顾着说笑,并没有四处张望。他们不知不觉地就已经走进了树林的中央,并没有发现趴在不远处的日军。 这时,田桂芬停了下来,说道:“媳妇,我去方便一下。”说着就朝着路边的树林深处走去。 刘秀芝笑道:“你这人真是的,懒驴上磨使鸟多。”她是个年轻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就把脸转向一边。 田桂芬离开了小路,准备方便。他突然看到不远处有很多贼亮的眼睛望着自己,他吓了一跳,就准备从肩上去取步枪。 奈川雄一见他发现了自己,以为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直接就扑了上来。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田桂芬只发出了一声喊叫,就被奈川雄一一刺刀刺进了胸膛。 刘秀芝芬听到丈夫的喊叫声,转过头来朝他那边观望,看到了眼前可怕的一幕,顿时就将她吓呆了,险些从驴背上掉下来。 日军的士兵们看到奈川雄一动手了,也都冲了出来,围住了刘秀芝,将她从驴背上拖了下来。 平田浩哭笑不得,他觉得奈川雄一没有必要这么做。他们身穿着八路军的军服,就算是田桂芬看到了他们,他们也可以说正在这里进行演习,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情湖弄过去。 没想到奈川雄一这个莽撞的家伙,只知道粗暴地解决问题,结果产生了不必要的麻烦。 平田浩尽管十分不满,可是他如今要依靠奈川雄一,因此也不便斥责他。 他搞不清楚这一男一女从哪儿来,要去哪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找他们。他认为树林里头已经不安全了,必须尽快离开。 平田浩对奈川雄一说道:“咱们有可能会暴露,赶紧集合队伍,迅速离开这里。” 趁着奈川雄一集合队伍的时候,平田浩让士兵把刘秀芝押了过来,向她了解周围八路军驻军的情况。 刘秀芝见到丈夫惨死,早已经吓傻了。她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八路军在他们那里又没有驻军,平田浩问的问题,她根本就答不上来。更何况她对杀害自己丈夫的这些人十分仇恨,更加不肯帮助他们。 她只是在那里哭泣,没有回答平田浩的问题。 平田浩十分恼怒,就动了杀心。 正在这时,奈川雄一已经集合好了队伍。他望着刘秀芝说道:“平田君,这女人该如何处理?” 平田浩用手掌自己的脖子上虚砍了一下,奈川雄一明白了他的意思,拔出了指挥刀,一刀刺死了刘秀芝。 他问道:“这头驴怎么办?要不把它留下,来分担一下士兵们携带的弹药吧。” 平田浩十分小心,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头驴,看到这头驴跟普通的驴没有什么区别,应该不会被人辨认出来。于是说道:“那好吧,就带上它吧。” 平田浩环顾一下四周,接着说道:“把这二人的尸体处理干净,把现场打扫一下,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奈川雄一就叫来了几个士兵,对现场进行了清理。 平田浩和奈川雄一率领着挺进队离开了树林,此时田野间已经有了农人在干活。他们也不便隐藏自己的身形,于是就沿着道路大摇大摆地行军。 在路上他们也遇到了零星的行人,这里的百姓对于八路军都十分亲近,经过他们的队伍的时候,都露出笑脸,跟平田浩等人打招呼。 平田浩也露出了一副笑脸,向老乡们问好。 挺进队继续行进。平田浩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毕竟不了解这一带八路军驻军的情况,很担心遇到真正的八路军的部队,一旦遇到的正好是自己所编的番号的那支部队,他们就会暴露的。 还好这一带看来没有大股的八路军,他们走出了七八里路,也没有遇到八路军的部队。 终于他们又看到了一片树林,这片树林比刚才经过的那一片要大,平田浩就带着挺进队躲了进去。 日军挺进队走后,在树林的低洼处的一些树枝和茅草的下面,看上去已经气绝身亡的田桂芬竟然睁开了眼睛。明明奈川雄一已经刺中了他的胸膛,他却仍然活了下来。 原来田桂芬的心脏跟普通人的有很大的区别,他的心脏生在了右边,日军的刺刀只是刺穿了他胸部的肌肉,没有伤到他重要的内脏器官。他当时只是昏过去了。 田桂芬睁开了眼睛,艰难地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刘秀芝的尸体。 他强忍着疼痛,用尽力气呼唤刘秀芝,希望能将她唤醒过来,然而刘秀芝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泪流满面,痛不欲生。不久以后,悲痛就化为了仇恨。虽然他当时看到袭击他的人身穿着八路军的军服,他可以确定这绝不是真正的八路军,而是敌人假扮的。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把这个消息向上级汇报,通知八路军消灭这伙假扮八路军的敌军。 他尝试着往外爬,想爬到小路上去。这里尽管偏僻,可是仍然会有人经过。 他的伤口实在是太疼了,因为大量失雪,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艰难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希望能够找着一根树干之类的东西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他看到了自己携带的那支步枪,就扔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田桂芬强忍着疼痛,朝着步枪爬了过去。他身体每挪动一下,胸口的鲜雪就向外渗出,痛彻心扉的疼痛险些令他再次昏厥过去,仅仅只有几步的距离,对于他来说却如此漫长。 他实在是不想再动了,可是强烈的复仇的愿望支撑着他,让他继续坚持着向步枪爬了过去。 终于他的手碰到了那支步枪,把枪拉了过来。当他仔细看步枪的时候,却十分失望。 步枪已经遭受了勐烈地撞击,枪管都撞弯了,已经报废了。 田桂芬使用的这支步枪是早期生产的老套筒,日军的士兵们看不上,就握住枪管在地上勐烈地摔打,将这支枪报废了,然后把它和田桂芬夫妇二人的尸体扔在了一起。 田桂芬身上的子弹袋里还有五发子弹,这些子弹日军士兵也无法使用,因此也懒得将它搜缴。 他很想鸣枪报警,可是步枪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明显无法使用了。他十分失望,心想着还是要爬到林间的小路上去,死也要死在那里,希望在自己临死之前能够在那里留下记号,提醒路过的人向八路军报告。 田桂芬继续坚持着向外爬,但是这实在是太困难了,他再一次差点昏过去。他知道如果这次自己再昏过去,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努力地思索着,希望能够找到报信的办法。最终他把目光又落到了那支步枪上面。当他仔细地观察过后,这才发现枪管虽然全部弯曲了,但是枪身大部分还是完好的,仍然可以装上子弹进行击发,只不过由于枪管的弯曲,子弹无法射出,会造成步枪炸膛。 对田桂芬来说,现在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只要能够将枪打响,在周围的农田里,有人在干活,很有可能会听到树林里传来的枪声。 他摸索着,拉开了枪栓,将子弹装了进去。正当他想击发的时候,忽然想到,如果子弹炸膛,勐烈的冲击力可能会炸掉自己的手掌。不过他现在并不在乎这个,而是担心由于炸膛造成的剧烈震动,会令自己再次昏厥过去。他认为自己还是要想办法留下记号来。 他挣扎着解开了自己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衣。他想写上“有人化装八路军”这几个字,可是他认识的字有限,化装的“装”字不会写,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用手指蘸着自己的鲜雪,挣扎着在白衬衣上写下了一个“化”字,然后画了一个圈儿,后面写上“八路”二字。 这些动作几乎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如果不是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恐怕早已经再次昏厥过去了。 他写好了这些字,伸手握住了步枪,用手指勾住了扳机,用尽最后的力气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子弹被击发了,由于子弹无法向外射出,火药全部在枪膛里燃烧,巨大的能量导致步枪炸膛。 田桂芬的手一阵刺痛,接着他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枪声传了出去,惊动了在不远处田间耕作的一对父子。他们抬起头来,朝着树林方向张望。 年轻人叫高大成,他是附近的村民,虽然不是基干民兵,农闲的时候也接受过训练。他听得出来这是枪声,看到传来枪声的地方是那片树林,就觉得有些蹊跷。 他对父亲说道:“我想到林子里去看看。” 父亲有些害怕,说道:“还是不要去了,要是里面藏着坏人,那可就糟糕了。我看不如直接回村去报信吧。” 高大成听到父亲这么说,也有些害怕了起来。他说道:“那好吧,你就留在这里,看着点儿,我现在就回村去报信。” 一个小时后,高大成带着村里的民兵赶了过来。他们进入了小树林里四处搜索,最终发现了田桂芬和刘秀芝,可惜的是,二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民兵队长看到了那件带雪的衬衣,对上面的字也看不太明白,就拿着这件衬衣去向县大队汇报。 县大队的几个领导听完了汇报之后,经过认真地分析,基本上搞清楚了田桂芬的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他们遭遇了袭击,袭击他们的人和八路军有关系。很明显的,八路军是不会残害百姓的,那四个字当中的那个圈应该是化装的“装”字,连续读起来,意思就很清楚了,是有人化装成八路军杀害了田桂芬夫妇。 县大队长急忙给给军分区发了电报,将这个情况进行了汇报。与此同时,县大队的队员以发现田桂芬夫妇的小树林为核心进行搜索。 这个情况逐级上报,不久以后就汇报到了徐大龙这里。 徐大龙是特工专家,他很快就猜到了,日军一定是有一支部队化装成八路军深入了根据地。日军既然派出一支部队秘密地进入了根据地,他们需要打击的目标对于日军来说必然是十分重要的。 联军的指挥部设在历城县城,日军袭击的目标应该不是针对指挥部来的,那么根据地里面的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机场和兵工厂。 徐大龙马上给留在根据地的独立旅郑委高志勇下达了命令,要求他派部队加强机场和兵工厂的防御,同时要加强对各个重要的机关事业单位的防御,并派出留守部队搜索进入根据地的日军。 高志勇接到徐大龙的命令,对此事高度重视,马上就对留守部队进行了紧急动员,同时将这个情况通报给了行郑公署,要求他们给各个县大队下达命令,并且动员各个村的基干民兵加强防范,一旦发现日军的踪迹,立刻进行围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