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因的语气又有所变化,搞得心灰意冷的维拉克不知所措起来。 “刚刚是在他们面前装样子,看到你信以为真情绪那么激动,我都有点被吓到了。”伯因拎了个凳子坐在了维拉克的旁边。 维拉克略感疲惫:“装样子?” “你难道觉得我真的会和政府达成合作吗?别忘了我说过的话,我愿意第一个为平等会而死,绝不可能委曲求全苟且偷生。”伯因见维拉克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立即恢复了往日的那份郑重,博取着信任。 “我还能信任你吗?”维拉克心累。 他不知道此时的伯因是否才是真正的伪装,被困住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去辨别真伪,也不愿意反复拿最宝贵的信任换取内心的安稳。 “是我刚刚装得太好了吗……”伯因有些哭笑不得,“刚刚的那副情景、所有的说辞,在被抓进来之前我就已经练习了上百遍……” 维拉克曾为自己精湛的演技沾沾自喜,却没成想在莱泽因里,伪装好似是每个人的必备技能。在他欺骗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欺骗他。 他还曾感叹过伯因生活在半真半假的世界里,现在看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区别不过是有的欺骗是善意,它终会显露出来。有的欺骗是恶意,它会永远欺瞒下去。 “你是故意被抓进来的?”打起精神逐渐对伯因恢复信任后,维拉克问起了最关键的问题。如果伯因是故意进来的,那他肯定是准备了什么计划。 “没错。”伯因解释起了整个经过,“得知你突然被抓,科林中枪在医院抢救之后,原本已经分别赶去东区、南区的莫莱斯、克洛伊又赶回了仓库与我汇合,我们连夜商讨了解决方案。一开始,我们一致赞同了先去医院联系上科林,了解情况后再做下一步决定。但很快我们就又推翻了这个决定,因为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依照‘暗礁’的奸诈程度,他们必然会在科林所在的医院设下埋伏……” 听到这里,维拉克觉得很欣慰。伯因他们在大事上确实也有明智的见解,他先前的担忧有些多余了。 “因为担忧你的安全,深思熟虑之后,我们决定准备两手计划。第一个计划,就是原本的那个想法,如果医院没有埋伏,我们找到科林了解情况后再做下一步打算。而第二个计划,就是在‘暗礁’设下埋伏的前提下,我们仍然前往医院,故意被抓,顺势进入‘暗礁’内部。”伯因尽可能用最简短的话把外面发生的事情说清楚了。 “科林他……”维拉克还是更关心科林的生死。 洛克施瑞福说的话不能全信,所以他还对科林留存着一丝希望。 “他……”提到科林,伯因顿住了。 见伯因也是这样的表现,维拉克心里已经清楚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进入‘暗礁’内部见到我之后呢?又该如何出去?” 维拉克其实在这一点上并不看好伯因他们,本来局势就很不妙了,他们还又把一位重要的干部弄了进来,万一计划失败,这么大的损失没有人能承担得起。 “还记得刚刚在洛克施瑞福的办公室,我向他泄露的几个平等会的联络点吗?”伯因问道。 “也是你刻意为之对吗?”维拉克顺势理解了伯因的思路。 “没错。”伯因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势在必得的喜悦,“在来之前,我们就已经想到了,如果被抓之后要博取洛克施瑞福的信任,就必须得亮出一些足够分量的诚意。因此,我们把之前几个准备转移的联络点、中转站保留了下来,并且扩大了规模,营造出是我们重要藏匿点的假象,增加洛克施瑞福对我的信任,以及对这些地方的重视。” 维拉克顺着道:“同时你们也准备了人手埋伏,对吗?” “是的。洛克施瑞福带人去清剿的时候,埋伏好的莫莱斯、克洛伊会将他们一网打尽,用人质换回我们。”伯因道。 维拉克叹了口气,摇着头担忧道:“你太低估洛克施瑞福了。通过和他的几次接触,我发现这个人很不简单,他不可能完全相信你的。” “我会继续慢慢博取他的信任。”伯因持乐观态度,“而且我刚刚的演技把你都骗过去了,洛克施瑞福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再然后呢?你冒险进来,一定是想到了怎么把我救出去的办法。”维拉克暂时按下了心里的不安,问了下去,准备等把伯因他们的计划全部了解之后再发表看法。 “强攻布列西政府的安全部大楼。”伯因简单有力地说出了六个字。 维拉克不禁瞪大了眼睛,声音也提高了些许:“你说什么?!” “强攻这里。”伯因又重复了一遍,“你父亲先一步站在政府那边,和你、平等会划清界限后,肯定第一时间和政府汇报了我们初步具备武装力量的事情。现在政府严查武器售卖渠道,风声太紧,没人再敢在这个时候向我们售卖武器。我们在严查之前采购的所有武器只够武装两百人,昨天已经连夜抽调出了两百位同志,由莫莱斯主要负责指挥,一半的人埋伏在了联络点,一半的人随时准备进攻这里营救我们。” “你以为这里有那么好攻占吗?!”维拉克皱着眉头,“快想办法让他们停下来!” “其实……我们也考虑到了洛克施瑞福有可能不会中计,发现了这是我们的埋伏。”伯因没理会维拉克的劝阻,沉吟一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肯定会抽调更多的人试图将我们的人全部解决掉。到时候,这栋大楼里会前所未有的空虚,我们剩余的一百位同志有很大的希望冲进来。” “就算如此,不论洛克施瑞福中不中计你们都有应对之策,这场营救计划也一定会牺牲很多同志,这不值得!”维拉克本身只不过是一个贫民区的普通人,为了他牺牲十几人几十人乃至上百人,这太不值了。 “这值得!”伯因坚定地道,“只要你在,未来我们才能牺牲得更少!现在比起来,就算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没有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