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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男儿!(来了哈!)

  陈昌佑邀请章衡与狄青去酒楼吃饭,章衡拒绝了:“不用了,就去跟士兵一起吃就好了。”  “啊,这……”  陈昌佑一脸吃惊,看向狄青。  狄青点点头道:“既然章相公想多了解一些,也是无妨,你安排就好了。”  章衡笑道:“有什么好安排的,直接一起去就好了。”  陈昌佑面带苦笑:“大头兵的饮食,相公哪里能够吃得习惯啊,还是去酒楼吃吧,要不,末将让伙房那边准备小灶吧。”  章衡笑道:“本官也是出身贫苦,哪有什么不能吃的,别废话了,赶紧带我们过去吧。”  陈昌佑无奈,只能带着大家一起前去士兵吃饭的地方,其实说是吃饭的地方,还不说是一块偌大的空地,然后空地周边盖着大棚子,那是预防着下雨时候吃饭的地方,也倒是能够遮住炎热的阳光,不过依然还是炎热不堪。  陈昌佑带着章衡等人进去,士卒们见到将领带着大官过来,也是纷纷诧异,赶紧给让开了,章衡跟着拿了一个大碗就上去打饭,掌勺的伙夫不知所措看着章衡几人,尤其是向着陈昌佑投来求助的眼神。  陈昌佑赶紧呵斥道:“还不赶紧给章相公盛饭!”  伙夫闻言赶紧大勺子在桶里面挖了一勺,倒进章衡的大碗里面。  章衡往里看了看,是一碗不太稠的菜粥。  他也不嫌弃,直接对着嘴巴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有米的味道,带着咸味,里面还有蔬菜的味道,甚至能够闻到一股肉的味道。  只是喝起来香,但仔细一嚼,谷子十分生硬,章衡吐出来一看,原来是粗粮。  而遍寻一下碗中菜粥,找了半天也瞧不见一点肉末。  章衡抢过伙夫的勺子,在桶里面捞了一会,捞出来一根大骨头,原来这便是肉味的来源。  章衡走到正在吃饭的士卒面前,凑过去看他们碗里面粥的分量,倒是满满的一碗,但上面皆是粥汤,谷物蔬菜只是稀稀拉拉的。  章衡叹了一口气,这就怪不得这些士兵一个个看起来面黄肌瘦的了,天天吃这玩意,能身体健壮才是见鬼了呢。  每天摄入这么少的热量,想要操练起来,那真的是要死人的!  陈昌佑看着有些不安,章衡却是没有当众质问,而是将粥仔细的喝完,狄青见状,也是跟着要了一碗粥,唏哩呼噜的吃了个精光。  吃完了饭,章衡笑着道:“好了,吃了饭,就按照作息来吧,先回去睡个午觉,下午继续操练。”  说完章衡便率先走了。  陈昌佑落在了后头,然后低声问狄青道:“狄帅,咱们这位章相公今天是什么情况,怎么跑来跟大头兵抢吃的?”  狄青瞪了陈昌佑一眼道:“什么话,章相公以相公之尊,愿意前来与士兵同甘共苦,这叫什么抢吃的!”  陈昌佑苦笑道:“这些大官们哪里会与咱们武人同甘共苦,他这是来找我们毛病的才是吧,狄帅,您也是从军中出身的,您应该也知道咱们军中就这条件,末将可没有克扣他们的口粮,您得跟章相公多讲讲啊!”  狄青呵呵一笑:“没有克扣?”  陈昌佑神色一苦:“是扣了那么一点,可这也是军中惯例,您也是军中出身,我这种应该也是比较手下留情的了不是?”  狄青点点头:“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但毕竟不对,若章相公要挑毛病,你也是跑不了的。”  陈昌佑脸都垮了,口中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文官哪有什么好东西,这白面书生下手最狠毒,裁军就裁军,官家说要裁,我难道还能拦着不成,直接说就是了,何必挑我的毛病……”  “闭嘴!”  狄青见陈昌佑越说越不像话,呵斥了一声。  狄青道:“裁军自然是谁也拦不住的,圣命都下来了,一个堂堂宰执亲自跑过来主持此事,难道还怕你们不让裁军,这不是笑话么!  章相公既然屈尊前来,自然是有更大的想法来的,但不会是冲着伱们这些将领来,你们这些将领,身上有什么问题,难道大家不知道吗,若真是要查,你们谁干净得了!”  狄青这顿呵斥,反而是让陈昌佑有些安心下来了:“不查我们?”  狄青冷哼一声道:“要查的话,那就上名册账本了,还会在这里和你废话?”  陈昌佑笑颜逐开:“那就好那就好……”  他眼睛一转道:“……那章相公这番作为是作甚,末将听说昨天章相公便到处探访,找许多士卒谈话,谈到天黑才回去的……”  狄青脸色一沉:“你派人监控章相公?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陈昌佑赶紧解释道:“那可不敢,是刚好有指挥使看到了章相公的所为,有些奇怪,便过来与末将说了,末将可不敢干这等犯忌讳的事情!”  狄青脸色缓和了下来:“你知道这是忌讳,便别拿脑袋去试,事情闹大了,你上头也吃罪不起!”  陈昌佑赶紧连连点头:“是是,末将不敢。”  “好了,下午之后,大约便会有定论了,等着吧。”  狄青抬脚就走。  章衡睡了大约三刻钟的时间,起来感觉精神饱满,只是外面日头实在是猛烈,便躲在屋中写写算算。  到了下午申时,也就是大约三点钟的时候,外面的阳光稍微有些西斜,然后听到了军号声,章衡才踱出去校场。  果然,就算是他慢悠悠的过去,校场仍然只是稀稀拉拉的一些人,又等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人才算是到齐了。  在陈昌佑的一声令下,然后各个指挥使开始指挥进行操练刀操枪操之类的,声音倒是喊得震天响,但连基本的整齐有力都做不到,一片乱哄哄的,让人看得心烦,倒是回头看狄青的时候,狄青神色如常。  章衡低声问狄青道:“狄帅,您带的军队是这样的吗?”  狄青笑道:“各军好坏参差,也有比较好的,也有更差的,末将作战,也是接过来什么兵,便打什么仗,这也由不得我们这些将领挑挑拣拣的。”  章衡叹息道:“这样的士兵怎么打得了仗?”  狄青道:“末将一般接手军队,都会先行整饬军纪,士兵的素质是无法在短时间精进的,但却是可以控制军中大大小小的将领。  控制了这些人,以严厉的军纪震慑他们,以功劳引诱他们。  那么,即便是无法做到如臂指使,但至少在作战的时候没有人敢逃跑,也没有人敢抢功冒进。  这么一来,大约也是能够取得较好的战果的。”  短短一番话,体现出来狄青出色的水平,但也展现出来宋军素质低下的事实。  章衡有些无语道:“当年你就是靠这样的军队在保安打败李元昊的?”  章衡所说的保安之战是爆发在宝元初年,当时李元昊发动叛乱,狄青被任命为延州指挥使进行平叛。  狄青到达延州后,根据以往经验,并不急于贸然出击,而是先运筹了一系列措施。  先是训练士卒,招纳当地弓箭手,增强战斗力。  后是查看地形,侦探军情,了解士兵心理,同时总结别的将帅失败教训,密切监视李元昊。元昊稍有骚扰,便受到狄青的猛烈回击。  宝元初年十一月,李元昊入侵保安。狄青率兵前往,在保安大败李元昊,史称“保安大捷”。  这是北宋和元昊战争以来第一次大胜仗,也扭转了整个西北战局,当然,也成为狄青真正崛起的成名战。  之后为防西夏军以后侵袭,狄青又率万余人建筑堡塞,扼守要害,使西夏不敢妄动。  狄青笑了笑:“西夏人也没有多强,李元昊倒是有精锐,但大多数还是普通人,也没有强到哪里去,只要取得有利的地形,将帅合力,上下同心,打败他们也是可能的。  不过末将当年率领的军队肯定不是保捷军这样的,其中还是有不少训练有素的禁军,但那些禁军也只能作为箭头军队,其余的军队还是要做辅助的。”  章衡叹了口气道:“像你这样的将领,大宋又有多少,而且,就算是有,也只能防守而不能进攻,保一时之平安罢了,河套拿不回来,大宋军队缺马的现状便无法改变,没有马,如何能够击败辽国。”  狄青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军队存在的问题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也曾想改变这种现状,但在大宋军制面前,他也是束手无措。  章衡身为文官,大约还敢说一说大宋军制之缺陷,若是他这个武人来说大宋军制不行,那么便是取死之道罢了。  也无须有人用心设局,便说是有人弹劾他想改变军制以实现拥兵自重,就这条罪名,便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大宋朝的军制之改变目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钳制武人,而一个武人却想解开这个枷锁,这不明着告诉大家,我想造反了?  狄青不敢说话了,章衡眯着眼睛看着操场上乱糟糟的一片如同闹剧一般的操练,冷哼一声道:“就这模样,防守也是十分吃力,若不是西夏立弱,辽国丧失了进取心,大宋想要和平也是艰难。  至于说什么拿回燕云十六州,取回河套养马地,也不过是奢想罢了。”  狄青低声道:“宋夏战争结束之后,朝堂诸公谈战色变,谁敢在此时说要对西夏征战,谁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此次之裁军,庞相公大约是提出要裁军以节省开支,才有朝堂大臣支持的吧?”  章衡似笑非笑:“狄帅看来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还得我将你套进来,你才顺势答应帮我的不是?”  狄青苦笑了一下道:“末将实在不知道您的想法,怎么敢贸然提出请求,若您也如同其他文官一般……”  狄青叹息一声道:“……东华门外以状元之名唱出者才是好男儿。”  章衡闻言一愣,这才想起狄青与韩琦之间的龃龉。  章衡低声道:“狄帅,当年你与韩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狄青顿时有些色变,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但此时提起来,依然令他气息紊乱。  章衡见状道:“狄帅,你不想说就不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狄青却是直接将事情给说了出来:“宋夏战争之时,韩琦官居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主持泾原路军务,那时候末将是为泾原路副都总管,是他的直属部下。  其实一开始韩相公对末将还是持之以礼的,有一次做东举办酒会,邀请了泾原路许多有头有脸的文人士大夫,甚至还邀请了末将。  当时末将受宠若惊,您知道的,这对一个武人来说可是个天大的面子,能混迹在上层文人圈子中,这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为了不失礼仪,末将在出席酒会前做足了功夫,生怕闹笑话被其他人看不起。  然而……”  狄青脸上有痛苦之色。  “……酒会开始后,头一次出席这么高规格酒宴的末将算是长了见识,桌上的好酒好菜自不必说,韩相公还请来了一群花枝招展的歌舞伎来给大家陪酒助兴。  席间一位叫白牡丹的名妓挨桌劝酒,当她来到末将身边的时候,看到末将脸上的刺青先是一愣,然后用不屑的声音说道:也敬斑儿一盏。  “斑儿”,便是对被黥面的贼配军的侮辱称呼。  章相公,大庭广众之下,末将身为泾原路副都总管却受到一个妓女的当众嘲讽,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当时末将手脚冰凉,内心却是气得快要炸裂开来了!  然而更令末将万分难堪的是,白牡丹这个妓女的这一轻佻言语却引来了其他宾客的一阵哄笑。  章相公,末将身为泾原路副都总管,虽然奈何不了其他的宾客,但还奈何不了一个妓女么,于是末将将白牡丹绑了来,然后抽打了她一顿,也算是息了内心的怒火。  然而……”  狄青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几天后,末将有个叫焦用的老部将来到营中探望末将,然而我们两人还没聊上几句,一群韩琦身边的亲兵便闯末将军营中,当着末将的面,将焦用五花大绑捆起来带走。  末将也是一头雾水啊,赶紧托人询问是怎么回事。  对方告知说焦用犯了事,现在要被处斩。  听到这个消息后,末将整个人都傻了。  说实话,焦用所犯之罪在军营中很常见,属于是可以处罚,也可以不处罚的事情,但韩相公却以乱世用重典为由下令处以极刑,这显然有点太过了。  末将当然不能看着老部下就这么送了命,只好跑到韩相公那边求情。  当时末将卑躬屈膝地对韩相公求情道:焦用是个好男儿,请大人从轻发落。  韩相公却冷冷一笑说道:东华门外以状元之名唱出者才是好男儿,区区一介武夫也配称好男儿?”  说到这里,狄青微微低着脑袋,眼睛里有水波荡漾。  这位在战场上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猛将此时却连抬起脑袋的力气都没有了。  “焦用死了!一个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猛将,就因为韩相公觉得末将打了他邀请来的妓女一顿,便认为被末将给侮辱了,便将一个在战场上杀死很多西夏人的猛将给砍了脑袋!……”  狄青很激动,以至于声音大了起来,陈昌佑等人回头看向他。  狄青神色一整,然后所有的脆弱都被收了起来。  陈昌佑等人赶紧回头看向操场。  狄青指了一下操场上训练的士卒道:“章相公,您看,这些士卒要为朝廷卖命,但他们何曾得多一丝一毫的赞赏,不仅没有,他们还被随意地被派去送死,被当成了买卖的工具,被视若猪狗一般,您说,他们凭什么卖命!  还有陈昌佑这些人,他们不捞钱还能够干什么,他们一旦努力了,又会被人弹劾有野心,您看末将自从回了三衙担任一个副步帅,便有人在说闲话了,说我狄青狼子野心什么的!  难啊,章相公,这个朝廷对武人来说太难了,我们不敢表现出来一点意气风发,一个个只能夹着尾巴,如同猪狗一般被文官们呼来喝去,我们又如何敢有别的想法!”  狄青说了这些话,立即便感觉到后悔了,虽然章衡这些日子与他颇为看重,但他毕竟是文官出身,韩琦当时对自己不也是很有礼貌么,当真到了涉及文武之争的时候,那心肠可黑着呢。  章衡却是笑了笑,拍了拍狄青的肩膀道:“狄帅,总有一天,武人也能高昂着头颅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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