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从未放弃要搅和大房的计划,此番于她而言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并且薛忠在得知她的计谋之后,也暗地里施以援手,让他安插在长房里的暗棋为胡氏的人扫清障碍。 “这个名为莹儿的妾室于我而言不过蝼蚁一般,若我真想对她下死手,她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如今有了机会能让这对母子反目成仇,她这条贱命也算是值了。”胡氏阴恻恻地一笑道。 身旁的丫鬟们心里也发怵,面上却只能附和胡氏的话语。 自从胡氏与薛忠反目成仇之后,她的性子便变得难以捉摸、阳阳怪气,总是将自己的不幸归咎在旁人身上。 这一回的祝姨娘十分无辜,可丫鬟们却也不敢为她求情。 翌日一早,挽莹院内的丫鬟和婆子们便忙碌了起来,尤其是负责照顾莹儿的那几个丫鬟,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伺候莹儿起身之后,便有小丫鬟提了食盒进屋,将精致的早膳摆在了梨花木桌上。 莹儿最爱用胭脂鹅脯配一碗香香软软的梗米粥,今日也是这般。 小桃等人是她身边得用的大丫鬟,平日里也能吃些莹儿不爱吃的菜色。 许是昨夜吃多了积食的缘故,莹儿胃口不佳,那梗米粥便只用了几口,随后便赏给了小桃。 小桃却摆了摆手道:“我不爱这懆懆的口感。芙蕖喜欢,还是给她吃吧。” 芙蕖是莹儿身边的二等丫鬟,虽伺候她伺候的不算久,可性子也十分憨直可靠。 “那便让芙蕖吃吧。”莹儿待身边的丫鬟都十分大方,除了赏些吃食以外,平日里更是没少赏下珠环首饰。 主仆两人说笑一番,外间便响起了传唤之声,原是云和院的婆子唤莹儿过去说话。 莹儿也没有推辞之意,当下便收拾打扮了一番后赶了过去。 今日的刘氏格外温和好说话,不仅在正堂内备下了热气腾腾的六安茶,更是和颜悦目地将莹儿唤进了屋,不曾刻意磋磨为难她。 莹儿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因她心里惴惴不安的缘故,只怕刘氏会有什么后招等着她,便愈发小心谨慎,不落任何话柄下来。 等她进屋之后,刘氏便让她坐在了扶手椅里,并招呼丫鬟们递了茶水来。 莹儿没有疑心,便抿了一口六安茶,谦卑又恭敬地问刘氏:“太太有何吩咐?妾身愿洗耳恭听。” 许是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态度取悦了刘氏,刘氏大手笔地赏下了好多名贵绸缎,却只与莹儿聊起了往事。 从莹儿做奴婢的事开始聊起,左不过是在暗示莹儿——她能有今日,都是刘氏给她的机会,否则她还只是个卑贱的婢女,哪里能有机会入薛锦楼的眼里? 莹儿知晓刘氏不是个好相与的人,闻言也低眉敛目地应道:“太太的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这一回,她却是连“妾身”一词都不敢自称了,只敢叫自己奴婢。 刘氏愈发和善,便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日唤你过来,是要让你帮我一个忙。” “奴婢卑贱,自会为了太太而肝脑涂地。”莹儿淡淡说道。 她既把自己的态度摆到了如此卑微的境地,刘氏也不想与她假客套,便道:“你们三爷糊涂,不知从哪里听信了些谗言,竟然和我这个做娘亲的离了心。如今三爷日日与你在一处,你又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瞧着我们母子离心。” 莹儿顿悟,原来刘氏是要她做说客,劝哄薛锦楼一番,让薛锦楼不要再生刘氏的气。 这段时日薛锦楼的确不曾去云和院请安,对刘氏的态度也一落千丈,俨然是当真伤了心。 刘氏必然也察觉到了儿子非同寻常的态度,实在是无计可施,这才会寻到了莹儿身上来。 莹儿知晓这不是件好差事,若她当真要为刘氏说好话,只怕薛锦楼也会恼了她,她才不愿意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她又得罪不起刘氏…… 莹儿思忖一番之后,便只能对刘氏含糊其辞道:“太太多心了,三爷不过是一时气性而已。这些时日他虽不曾来云和院给太太请安,却十分关心太太的身子,每一日总要派人来打听太太的消息呢。” 这话正戳在了刘氏的心坎之上,她心下一阵酸涩,此时此刻也后悔起了给薛锦楼下药一事。 安平县主那儿也没了声响,这回她可真是跌了大跟头。 “好了,这样的话我不愿意再听。我也懒得再和你说那些车轱辘话,我只问这个忙你到底愿不愿意帮?”刘氏肃正着脸追问莹儿。 这下莹儿也是避无可避,便只能应了下来。 她答应的痛快,刘氏也不愿多与她空耗时间,便道:“先退下吧。只要你把这事办成了,有的是你的好处。” 莹儿也不敢多做叨扰,当即便退出了云和院。 * 莹儿回挽莹院后,便在小桃等人的陪伴下用了午膳,照例陪着福哥儿玩闹了一回。 正要去午睡的时候,她才撩开身前的珠帘,却倏地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后便向后方倒去。 小桃等人始料未及,伸手去搀扶莹儿的时候她已然跌在了地上,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府医们赶到挽莹院的时候,小桃等人已哭的两眼通红,趴伏在床榻边上泣不成声。 无双等人早已去给薛锦楼送了信,薛锦楼闻讯也撂下了刑部的差事,赶回了薛国公府。 府医为莹儿把脉时,薛锦楼刚好赶至挽莹院,他风尘仆仆地奔至内屋,抬脚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晨起离去时莹儿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就昏迷不醒了? 小桃也只能泣着泪告诉他:“姨娘才用了午膳,正要午休的时候好端端地晕了过去。” 薛锦楼蹙起了眉头,慌忙让人去查莹儿的午膳。 这时府医也为莹儿诊了脉,便见他捋了捋自己的羊角须,并忧心忡忡地开口道:“老夫瞧着姨娘是中了蛊毒,只是老夫医术不精,一时认不清这种蛊毒的毒种。只是老夫观姨娘的舌苔,若是不能尽早解毒,只怕要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