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 二爷虽也是大房的子孙,可因是姨娘所出,并不得大太太的喜爱,且二爷性子孤僻又阴狠,时常责打自己院里的下人,丫鬟们背地都十分怕她。 莹儿抬眼一瞧,便瞥见了冬吟提起二爷时羞赧又满心向往的模样,心里猛然一顿,而后便冒出了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冬吟不会对二爷芳心暗许了吧?可她明明是三爷的丫鬟,怎么能与二爷扯上了关系? “不怕妹妹笑我,旁人都说二爷是何等冷清冷心的人,可我却见识过他柔情蜜意的模样,我知晓自己身份卑微,不可能做他的妾室,可通房丫鬟的位子我总要去争一争。”说着,冬吟脸上的向往神色已变成了近乎执拗的真挚。 莹儿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眨着自己那双水凌凌的眸子,忖度着相劝道:“可大太太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你若是与二爷扯上了什么联系,将来只怕是……” 只怕是连怎么死的也不知晓。 冬吟浸淫在薛国公府内宅已久,怎会不知晓她爱上二爷就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艰险之路,可这世上唯“情”这一字无人能解。 为了二爷,她心甘情愿走上这条险路。 莹儿苦劝不得,见冬吟不改自己的心志,当下也只能空叹一句,而后道:“那姐姐要我为您做什么呢?” 冬吟淡笑一声,伸出手攥紧了莹儿的柔荑,她尚未开口时,绒儿正巧提着食盒回了厢房,她便答道:“过两日我再来寻妹妹。” 说着,也不管莹儿是否答应,便一径往厢房外头走去。 只留下绒儿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食盒瞧,只是她生性胆小,不敢出言询问冬吟为何离去,只能与怔愣着的莹儿大眼瞪起了小眼。 好在莹儿飞快地收拾了自己的心绪,朝着绒儿莞尔一笑道:“快坐下吧,你也该饿了。” 两人一块儿用膳,待到午时,莹儿与绒儿一齐坐在临窗大炕上做针线,薛锦楼是金尊玉贵的爷们,穿戴之物都要极为精细,连把玩用的扇套都要取了价值千金的云锦来做底料。 为了向薛锦楼聊表芳心,莹儿需在这两日将扇套赶制出来,也好向薛锦楼表达她的谢意才是。 绒儿的针线活并不好,只能给莹儿打打下手,即便如此,莹儿也笑着称赞她道:“幸亏有你在一旁帮忙,不然我还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去。” 话音甫落,厢房外头却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莹儿偏头朝着门扉的方向望去,便见霜降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那儿。 她与霜降素来不对付,经了翠碧玉钗的一事后,两人便连明面上的关系都不愿再维持下去。 此刻的霜降眼冒金光地打量了厢房内的陈设,名为妒恨的念头将她团团包裹,顷刻间便烧的她五脏六腑都酸痛了起来。 “好啊你,大白天的不去做活计,躲到这里来偷懒。你以为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成?不过是个奴婢罢了。”霜降已口不择言地怒骂起了莹儿。 若换了平时,莹儿必然不会与她一般计较,可今日薛锦楼方才给了她体面,这干净的屋舍、这些价值连城的器具,外加富贵奢靡的金钗,统统给了她与霜降叫板的语气。 况且今日若是被霜降弹压的没了胆气,将来她的日子还不知要如何地艰难,不论哪个丫鬟都敢往她身上踩一脚。 “冬吟姐姐没来说我,倒要你在这里充当大丫鬟。”莹儿冷笑一声,连眼皮都没有抬起一下,语气里满是对霜降的不屑。 莹儿素来是副逆来顺受的性子,何曾有过与霜降叫板的时候?这下可着实惹恼了霜降,只见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朝着莹儿的方向疾步走了过去,当下便要朝她脸上掴去一巴掌。 可莹儿早有防备,一见霜降抬起手臂,便也伸出手死死地制住了她的右臂。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我都是三爷的二等丫鬟,我还得了爷的赏赐,你却连爷的外书房都进不去,你怎么敢在我跟前耀武扬威?”莹儿薄冷的目光落在霜降身上,出口的话音愈发不留情面 霜降恼羞成怒,意欲挣脱莹儿的桎梏,可无论她怎么使力,却还是躲不开攥着自己手腕上的力道。 她疼的双眸泛红,实是不想在莹儿跟前露出什么怯意来,又羞又窘下她只能搜罗着肚子里的谩骂之语,将莹儿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底朝天。 霜降的骂声尖利又阴狠,她又因手腕上的痛意而格外恼怒,情绪激动之下,便只能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话语,不曾听见外头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与她对立着的莹儿倏地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方才还横眉竖目的面容上立时隐现了几分柔柔弱弱的怯意,明眸里也立时滚起了泪珠。 霜降正怔愣的时候,厢房外头便响起了一阵冷厉不已的男声,嗓音无比熟悉,分明是出自薛锦楼之口。 “我倒是要问问你,莹儿究竟做错了什么?值得你骂她是个千刀万剐的女表.子?” 霜降一愣,回身瞧见薛锦楼英武挺秀的身影后,便吓得软了膝骨,只道:“三爷。” 她迟迟没有跪下,莹儿却抢先一步跪倒在了地上,哀哀戚戚地落泪:“三爷,奴婢并非是在刻意躲懒,只是想着要赶在月底前给三爷做好这扇套,这才没有去外头当差。” 她哭的声泪俱下,杏眸红肿的如烂桃儿一般,配着那双柔美无比的脸庞,让人不自觉地起了怜惜她的念头。 “好了,别哭了。”薛锦楼侧目朝着莹儿身上的临窗大炕上望去,正巧瞧见了那缝制到一半的扇套。 莹儿所言不虚,她的确是在为了他做扇套。 “你姐姐才被我罚为了二等,你倒是一点记性都不长。”薛锦楼的面色愈发阴沉无比,出口的话音薄冷似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