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嗯,怕了,小婿真的是怕了,以后再不多管闲事了!” 说起来虽然身为穿越者,但钱宽也只是比这些明朝‘本土’人士多了些后世的‘见识’而已。 若是论到耍心眼儿、玩权术,随便哪个小官小吏,说不定都能把他给虐出翔来。 所以,在意识到其中的危险后,钱宽毫不犹豫的就果断认怂了,哪管他什么穿越者的面子。 毕竟对只想要躺平一世享受生活的他来说,只有活着、而且是高质量的活着那才是最为重要的。 至于老朱的残酷杀戮,喵的,不过是杀些不法勋贵和官吏而已,关普通百姓和他一个小小的驸马什么事儿?。 “唉,若是标儿能和你小子一样明白咱这份儿苦心……” 见钱宽这么快便理解了自己的‘良苦用心’,从而毫不犹豫的认怂,老朱这一次不但没有半分嘲讽,欣慰的同时也是不禁有些无奈感慨起来。 说起来,老朱之所以想要杀掉宋濂,除了因为其辜负了自己的期望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对太子朱标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要知道,作为一个以武得天下的开国皇帝,老朱治国讲究的是严刑峻法。而宋濂却是典型的儒臣,讲求的是仁政治国,两者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极大分歧。 而作为朱标的老师,言传身教之下,宋濂自然也不可避免的会把自己的这种思想传递给了朱标。 虽然从延续大明的统治和发展方面来讲,老朱乐于看到作为守成之君的朱标敦厚宽仁,但这只是一种政治上的手段而已,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希望自己的好大儿只知一味的宽仁,从而与自己在治国理念上发生分歧。 毕竟历朝历代以来,皇帝与太子间因为子不类父的事而上演的悲剧可不少,老朱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重演在他与好大儿身上。 因此,在发生了太子跟皇后一起为‘落马’的宋濂求情之事后,更加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的老朱,自然不可能再让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 如此一来,为了防止宋濂继续对太子的治国理念产生影响,从肉体上将其消灭或者让其远离朱标自然便成了老朱的必然选择。 更何况,老朱当初把宋濂当作心腹,将太子交到他手上,为的是通过他让太子得到浙东派的支持,从而等到登基之后避免被淮西集团拿捏。 结果他倒好,只知道向太子传授儒家思想,对淮西集团却是处处回避。 不仅如此,当皇权遭遇架空的危机之时,宋濂也是选择了隔岸观火的立场,这又如何不令老朱心中气恼? 故而归根结底说起来,宋濂之所以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从客观上来讲,却是他自己辜负了洪武大帝对他的种种期待所致,怨不得别人太多! “太子殿下敦厚宽仁,深得天下百姓爱戴,此乃我大明江山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面对老朱这纯粹只是出于父子感情的感慨,除了官话、套话之外钱宽还能说什么? “唉,标儿敦厚宽仁,这一次咱就再依他一回……那老家伙你领回社学去吧!” 就在钱宽拿官话、套话敷衍着老朱的感慨,对营救宋濂之事根本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之时,没想到伴随着一声轻叹响起,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老朱让他把宋濂带回社学的话。 “呃,父……父皇您是说……” 面对这峰回路转、完全出乎意料的结果,钱宽顿时不由得愣住了。 要知道,以老朱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对宋濂罪过的数落态度,那可完全就是是没有商量的架势啊。 “哼,别以为把咱孙儿推了出来咱就不知道这是标儿的主意。不过你小子给咱听好了,那老家伙到时候你可得给咱看好了,要是……” 根本不给一脸懵逼的钱宽反应时间,在赦免了宋濂的流刑后,老未随即又开口威胁起了他来。 “父皇放心,不就是个走路都打颤的糟老头子嘛,就是让他跑他又能跑到哪儿去!” 终于是回过神来的钱宽,对于老朱安排的威胁却是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开玩笑,且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事,就宋濂那七老八十的岁数,他要是能跑得动,朱标也不用担心他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跑?呵呵,你小子先前不是说重刑不是最好的惩罚吗,要是只让那老家伙教几个蒙童算什么惩其心、罚其神?” 看着欣然答应的钱宽那毫不在意的表情,一道戏谑不已的冷笑却是再次浮上了老朱面庞。 “呃,还请父皇明示!” 不同以往面对冒充汤和的老朱,在跟其洪武大帝的一面一番奏对下来后,此刻只想赶紧回家躺平的钱宽也懒得费那个心思再去猜什么,直接秉承着多请示、多汇报的原则望向了对方。 “嗯,先前你跟咱说过的那个摊丁入亩、耗羡归公和士绅一体当差纳粮的法子,现在时机差不多了。咱打算明年正旦过后先在应天府试行新政……” 没有直接回答钱宽的疑惑,老朱却是话锋一转的说起了准备在整个应天府推行摊丁入亩等‘内政三策’之事。 “小婿愚钝,这内政三策跟那老宋头儿有什么关系?” 面对老丈杆子这貌似与先前之事毫不相关的话题转移,本就疑惑不已的钱宽更是不由得一头雾水。 “那老家伙虽说自命清高不识抬举,但好歹也号称一代文豪。门下弟子不少,在文人士子和地民间也还是有些影响……若是还不识抬举,哼!” 没有让一头雾水的钱宽多等,老朱随即便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简单的说,就是让宋濂以自己在士林和民间的声望为朝廷背书,为老朱即将开始试行的内政三策做宣传。 不得不说,老朱这招拿别人声望为自己做手套的法子实在是高明! 你宋濂不是自命清高吗,不是不愿意做皇帝手中平衡朝中党争的棋子、刀子吗?那好,咱这回还就偏要让你做这直接得罪人的打手不可! 敢拒绝,呵呵,且不说再有下次还有没有这么轻松脱身的问题,单是拒绝如此一个明显于国于民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善政之事,就会让他再无颜面说什么为国为民的话,甚至数百年后可能还会落得一个伪君子的名声。 只不过他若是真为这内政三策撰文宣传了,别忘了这内政三策针对的都是谁。那可是整个士绅阶层、官僚集团,可比从前老朱让他跟淮西集团打擂台抗衡得罪的人多多了。 可以说,以往在朝堂党争中选择了回避、隔岸观火态度的宋濂,这一次除了乖乖做老朱手的打手外,却是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毕竟做老朱的打手除了能保命外,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在史书上留下个为民请命的好名声不是? “呃,陛……父皇好魄力!” 听完老丈杆子的打算,原本心累之下还有些无精打彩的钱宽,此刻也是忍不住真心称赞起来。 倒不是因为其压榨宋濂剩余价值的算计,而是对其打算推行这‘内政三策’的魄力、决心感到佩服。 开玩笑,不管是火耗归公、摊丁入亩还是官绅一体纳粮,那可都是在挖全天下官僚士绅的根基啊。没看到原历史上的鞑清‘老四’就是因为这个,都被人各种丑化黑出翔了吗? 所以即便是能够利用宋濂这一代大儒帮着分担火力,到时候老朱所要面临的压力或者说是反扑那也绝对小不了。 “哼,咱能从一个放牛娃打下这大明江山,还怕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不成?” 对于钱宽的称赞,老朱自然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毕竟早在他冒充汤和从钱宽这里得到这‘内政三策’时,就已经清楚知道了干这事所要面临的巨大压力。 “标儿向来敦厚宽仁,这事也只有咱先干了,以后标儿才能有着祖制可依……” 末了,望向宫门外此刻正隐隐来回踱步等待消息的好大儿,老朱更是一脸的坚毅。 说起来,原本几个月前刚从钱宽这里得到这‘内政三策’后,老朱就已经在着手准备这事了。 只不过,随着胡惟庸一案的持续发酵,老朱却是随之改变了原本准备拿一县先做试验田的主意,而是打算先利用这个案子来个大清洗以作震慑,好为接下来的‘内政三策’推行开路。 因此,比起原历史上的胡惟庸案,这一次却是来得更为猛烈。不但宋濂比原历史上提前了个多月时间‘落马’,一些原本要到几年、十年后才会被牵连进来的官员、功臣,这一次也都纷纷提前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比如原本要到洪武二十三年才会被‘追认’为胡惟庸逆党的永嘉侯朱亮祖,这一次却是活着的时候就被列入了胡党名单。 虽然起因还是因为道同的案子,但与原历史上有些不一样的是,除了仍旧是连同其长子被老朱亲自用鞭子抽死了之外,其次子朱昱也为他被牵连进胡惟庸案而连座被杀。 可以说,为了给好大儿铺路,老朱可是把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只不过,在老朱看来,单是借着胡惟庸的案子清一下场子,这力度自然还是不够的。 所以,为了保障这‘内政三策’试行的顺利进行,增强监察力度,老朱随后更是‘提前’生起了整改手中的‘检校’机构亲军都尉府的心思。 “对了,你小子上次说的那什么‘锦衣卫’,名字听起来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