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特里·塞梅尔乘车来到东汉普顿，车辆停在离艾瑞克庄园一公里外的小路上，特里·塞梅尔拿出手机拨通了艾瑞克的私人手机号码，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声音轻柔的女人。过了一会儿，手机才被转到艾瑞克手里，特里·塞梅尔表示自己恰巧路过东汉普顿，询问是否可以登门拜访一下。 电话里艾瑞克的语气没有任何异常，非常热情地答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前排的司机看了看特里·塞梅尔：“塞梅尔先生，现在就过去吗？” “不，等十分钟，”特里·塞梅尔收好手机说道，虽然双方都心知肚明，但样子还是要做足的，太急切难免会落入下风。 司机点了点头，干脆熄了火耐心等待起来。 特里·塞梅尔靠在真皮座椅上，仔细斟酌着接下来的谈判该如何措辞，不知不觉十分钟时间已经过去，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老板正在凝眉思索，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提醒。 又过了片刻，特里·塞梅尔回过神来，正要吩咐司机开车，后方一辆警车径直开了过来，在不远处停下，两个警查下车后，在这辆黑色奔驰号牌上打量几眼，上前敲了敲驾驶室的车窗。 司机疑惑地落下玻璃窗，正打算说话，车窗外的警查却惊喜道：“托尼，是你。” “嘿，洛基，”司机看到窗外警查的样子，也语气兴奋地打了声招呼，扭头朝后方特里·塞梅尔道：“抱歉，塞梅尔先生，稍等一下好吗，洛基是我曾经的战友。” 特里·塞梅尔挥了挥手，表示无碍，司机连忙推门下了车。 考虑到老板在等着自己，名叫托尼的司机倒是没有过多寒暄，简单地聊了几句，就返回驾驶室，发动汽车朝艾瑞克的庄园驶去。 “刚才是怎么回事？”特里·塞梅尔还不忘问了一句，他也意识到那两个警查不会是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的。 托尼伸手指了指窗外路灯杆上并没有掩饰的摄像头：“他们是从那里看到我们的，洛基说艾瑞克·威廉姆斯每年会给东汉普顿警局捐一大笔钱。” 特里·塞梅尔瞟了眼车窗外路灯杆上的摄像头，心想艾瑞克·威廉姆斯对自己两个私生子的安全还真是够上心的。美国警查的工作效率有多低，从他们平均每年只有20%左右的破案率就可见一斑。他的车子只是在艾瑞克·威廉姆斯庄园一公里外停了十多分钟，就引来警查的盘问，这可不仅仅只是砸钱就能实现的。 轿车来到艾瑞克庄园外，特里·塞梅尔看到一个身穿浅灰色毛衣和白色牛仔裤的高挑女人已经等在门口，他打发司机开车离开，单独下了车迎了上去。 “塞梅尔先生，你好，”乔安娜微笑着上前与特里·塞梅尔握了握手，解释道：“真是抱歉，艾瑞克正在和人谈事情，您可能要稍等一会儿。” “你好，帕库拉女士，”特里·塞梅尔笑容不变地与乔安娜握了握手，认出这是不久前接电话的女声，道：“我也是临时起意才过来拜访，或许有些唐突了。” 乔安娜摇头道：“当然不会，请跟我来吧。” 特里·塞梅尔跟着乔安娜朝庄园内走去，余光轻轻打量着这位几年前凭借《龙卷风》爆红又突然息影的女人，心思又转向刚才出现的那两个警查，想起这两年在很少在媒体上看到相关消息的那两个小家伙，特里·塞梅尔觉得，或许艾瑞克·威廉姆斯对待这两个孩子的态度，绝对不像那些对私生子万般避讳的富豪，这两个小家伙将来甚至可能成为威廉姆斯家族的继承人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特里·塞梅尔突然又有些遗憾，可惜，乔安娜·帕库拉生的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如果是男孩就好了。乔安娜·帕库拉是犹太人，按照传统，那个孩子也算是犹太人，如果是个男孩，继承权肯定大大增加，将来也会对好莱坞的犹太群体产生更多认同感。 特里·塞梅尔很清楚，他能够走到今天时代华纳CEO的位置上，与他犹太人的血统是绝对分不开的。虽然这个位置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坐，但时代华纳体系内，很多股东和董事会成员之所以支持他，除了个人能力外，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拥有相同的血统。 跟随乔安娜一路走进庄园别墅，特里·塞梅尔没来得及打量别墅内的任何家居装饰，却是一眼就被坐在客厅茶几旁翻看一本大部头的小姑娘吸引了目光。 乔安娜注意到特里·塞梅尔的视线，引着他来到沙发上坐下，对小姑娘道：“夏夏，客人来了，记得要打招呼哦，这是塞梅尔先生。” 坐在茶几旁小凳子上安静看书的小姑娘抬起头，和母亲一样漂亮的眼睛，纯净而明亮，软软的金发，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脸，给人一种洋娃娃的感觉。 小姑娘与特里·塞梅尔对视了一会儿，好奇地在他那无框近视眼镜上打量片刻，这才道：“你好，塞梅尔先生。” 特里·塞梅尔的眼神却是落在夏威夷面前那本厚厚的大部头上，他此时看出，这应该是《大不列颠百科全书》中的一本，心里有些惊讶，却也不好问出来，只是语气更加温和了一些，仿佛担心惊扰到某些事情似的，说道：“你好，嗯……夏夏。” 乔安娜笑了笑，解释道：“塞梅尔先生，这是我女儿，夏威夷·威廉姆斯。您稍坐一会儿，艾瑞克马上就下来了，我去冲咖啡。” 特里·塞梅尔道了声谢，看乔安娜走开，目光在小姑娘和大部头之间转了几转，见那张小脸上带着特别的专注，心情再次变得怪怪的，很有一种拉个人问问，《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是一个两三岁的小不点能看懂的东西吗，或者，自己已经老了？ 片刻后，夏威夷安静地将面前书本翻了一页，读了几段文字，抬头看了看旁边，妈妈没有坐在原本的位置上，身旁还有一本厚厚的英文词典，正要去拿，却意识到身旁还有一个成年人，于是扭头来，语气里丝毫没有陌生感，问道：“Emperor是什么意思？” 特里·塞梅尔此时已经看到那本百科全书是生物学分册，夏威夷正翻到‘帝企鹅’的那页词条，听到小姑娘问自己，特里·塞梅尔意识到，小姑娘应该是知道企鹅的意思，却不清楚‘EmperorPenguin（帝企鹅）’中的‘帝’这个单词的含义。英文与汉语不同，汉语是象形文字，一些汉字即使不会读，但根据字体形状，也往往能够猜测出大致含义，但英文却属于拼音文字，只要了解阅读规则，大部分人都能够读出来，但想要理解一个单词的含义，却需要专业的解释。 嗯，事情终于有些合乎常理了，虽然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特里·塞梅尔依旧声音温和地耐心对面前的小不点解释道：“Emperor是皇帝的意思，与King类似，King，你知道吗？” 夏威夷点了点头，小手指了指书本上的帝企鹅插图，问道：“你见过帝企鹅吗？” “这我可没有，帝企鹅生活在非常寒冷的南极，人类在那里是难以生存的。”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问道：“既然人类没办法在南极生存，那为什么我们会知道南极有帝企鹅呢？” 特里·塞梅尔心里的惊讶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这个问题听起来都有一股哲学范儿了，但眼前这个小不点明明才两三岁的样子吧。 见小姑娘目光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特里·塞梅尔考虑了片刻，道：“虽然我们无法在南极长时间生存，但我们却可以短暂地去往哪里，然后就能发现帝企鹅了。” 夏威夷追问道：“短暂地去那里，又怎么生存呢？” 特里·塞梅尔脸上带着微笑，道：“我们可以制作出很多器械，厚厚的衣服啊，坚固的房子啊，利用这些东西抵抗南极的寒冷天气，这样我们就能在那里短暂地生存了。” 小姑娘点点头，道：“那为什么帝企鹅不需要这些东西？” “因为它们经过很多年的进化，已经适应了那里的环境，我们人类却没办法适应，只能利用外物。” “我们人类为什么会不如帝企鹅呢，难道我们不可以……进化吗？” “不不不，小家伙，这一点你可错了，我们人类才是这个星球上最出色的生物，帝企鹅的生活环境很狭窄，我们却能够去往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甚至能够离开星球，前往遥远的太空。因为我们拥有智慧，利用智慧，我们才能办到这些，但其他生物却不行。” 夏威夷听到特里·塞梅尔的话，似懂非懂，似乎想起什么，道：“我在电视上看到，狮子也有智慧呢，它们可以……合作捕捉猎物。” 特里·塞梅尔眼神愈发柔和，望着小姑娘面前厚厚的书本，道：“不，夏夏，那不是智慧，智慧，必须是能够一代代传承下去的非本能的东西，狮子、老虎这些生物，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哦，”夏威夷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转向面前的书本。 特里·塞梅尔直了直身体，感受到旁边乔安娜端着咖啡的身影，连忙微微起身。 乔安娜刚才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没有打扰两人的对话，此时才将手中的咖啡递过来，道：“真是抱歉，塞梅尔先生，夏夏有时候会有些缠人。” “不，当然没有关系，”特里·塞梅尔微笑着摇头道，只是与眼前小女孩的短暂交流，却让他因为最近集团一连串琐事而烦躁的心绪平静了很多。 特里·塞梅尔甚至觉得，如果能够与艾瑞克稍微有些私交，他一定会厚着脸皮认夏威夷为教女，当然，遗憾的是，这种心思也只能想想，他现在的立场却不允许与艾瑞克有太多交集。 乔安娜坐在旁边与特里·塞梅尔闲聊了一会儿，不远处楼梯上走下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男人自然是艾瑞克，特里·塞梅尔也很快认出那个女人，是《全美超模大赛》的主持人辛迪·克劳馥。 “真是抱歉，特里，让你等这么久，”艾瑞克热情地上前与特里·塞梅尔拥抱了下，介绍道：“这是辛迪·克劳馥小姐。” “你好，辛迪，”特里·塞梅尔又与辛迪·克劳馥握手，恭维道：“你的节目非常棒，我女儿非常喜欢看。” “谢谢你，”辛迪·克劳馥微笑着点点头。 知道几人有事情要谈，乔安娜起身，将夏威夷面前的书本收起来，拉着小姑娘朝后院走去，道：“好了，夏夏，我们约好的每天只能看两个小时哦，现在时间到了。” 小姑娘有些不情愿地跟在母亲身边，道：“妈妈，我发现一个问题哦，我现在两岁，可以看两个小时，三岁的时候看三个小时，但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呢，我二十五岁的时候怎么办？” 乔安娜声音轻柔：“哦，宝贝，你二十五岁的时候，妈妈可就不会再管着你啦。” “可是，爱娃阿姨也快要二十五岁了呢，妈妈为什么还要管着她。” 乔安娜笑道：“因为你爱娃阿姨太笨了，没有我们夏夏聪明。” 听到母女俩的对话，客厅里的人，包括不远处都女佣都一起轻轻笑了起来。 特里·塞梅尔望着乔安娜拉着夏威夷离开的身影，对艾瑞克道：“小家伙真是太聪明了，或许这就是遗传的威力吧。” “或许吧，”艾瑞克笑了笑。 坐在旁边的辛迪·克劳馥见乔安娜主动避开，她也清楚接下来的话题不是她能够参与的，只是，她却又不太情愿告辞离开，正不知道怎么办，艾瑞克主动说道：“辛迪，差不多快要准备午餐了，中午大家都留下来吧，你去和琼商量一下该准备些什么。” “嗯，好的，”见这次艾瑞克没有赶自己离开，辛迪这才放下心来，她其实也是打听到维吉尼娅外出拍戏，才找到借口跑来拜访的，乔安娜性质柔和，只要艾瑞克不开口，肯定不会有人赶她离开。 将辛迪打发开，客厅里的女佣也很识趣地纷纷离开，艾瑞克这才与特里·塞梅尔聊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