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但在场的众人都是齐齐一愣,王仲和他的书童孙牧之更是露出了惊骇与鄙夷的神色,就连口不择言的杜夫子杜子昂,在反应过来之后,也是老脸一红。 不过,正所谓错有错招,既然这种不要脸的话都在这种情况下出来了,杜子昂心念一转,干脆就来了个将错就错,就是拿眼睛看着孟斯傲,嘴上却是一声不吭,摆明就是要将这个错误进行到底了。 孟斯傲也是被囧得不行,他显然没有料到,堂堂先圣书院的大儒,在这种可以是整个大离王朝所有大儒云集的场合,而且还有一名“至圣阁”大儒在场的情况下,居然能够出这样无耻的话来,一时间也是有些反应不能。 就在这个时候,被众位大离王朝的大儒给冷落在了一旁的王仲,终于是最先反应了过来,冷哼了一声,鄙夷外加嘲弄地讥讽道:“我辈儒士,当以言立身,以身明德,以德育人!堂堂大儒,为了一己之私欲,居然能够出这种不要脸皮的话来,还真是将圣人的教诲、传承的典籍,统统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杜子昂的老脸再度一红,但是为了能够参悟那部圣人的“教化经典”,他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脸皮不脸皮的了。反正,这不要脸皮的话,刚刚已经趁乱错了,这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都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这部圣人传授下来的“教化经典”,由孟斯傲翻译成大离文字后的第一页,他和书院中的几位大儒,在一次岑灿的错漏下,有幸拜读过一些,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学问至理,远远超过了现有一切典籍的水准,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圣人学问”。 身为大儒,已经是站在整个中州大陆儒士的端,再想进一步,就只能够是“学识成圣”,向着“亚圣”乃至真正的“圣人”而努力。 只是,从大修行时代落幕、末法时代登场,直到现如今,方外势力重新崛起,主宰大半个九州玄域,儒门总共也就只出过三名“圣人”,最近的一位,已经是千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别是“圣人”,就是“亚圣”的数量,在这数千年的时间长河中,也不过只有区区二十人而已。 大离的先圣书院之所以在整个中州大陆上都颇有名气,就因为这座书院,当年就是一位“亚圣”所创立。只是这位“亚圣”的后代,家门不幸,出了孟开疆这个嗜武轻文的不孝子,硬生生将孟家这书香门第,改头换面成了将帅世家。 杜子昂等大儒,其实在背后偷偷讨论过,一致认为孟斯傲之所以能够得到圣人传道,传授他一部“教化经典”,是因为孟家那位“亚圣”先祖的英灵,实在是看不下去孟家如今这副打打杀杀的武夫模样,所以想借自家后人之手,重新光复孟家书香门第的荣光。 正因为如此,所以杜子昂等人,才更加希望能够参悟这部“教化经典”,希望通过感悟圣人的学识学问,让自己的学问更进一步,朝着超凡入圣的道路,再迈出坚实的一步。 此刻,面对王仲这几乎就是冷嘲热讽的言辞,杜子昂虽然老脸是红了,但是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甚至认为这位“至圣阁”的大儒,是因为自己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才吃不到葡萄葡萄酸,连带着他们这些有机会吃葡萄的人,也一并给酸了进去。 哼,自己跟孟斯傲结了怨,没了这等机会,就来酸我们?什么玩意儿!等老夫参悟完这部“教化经典”,学问更上一层楼,就算你是“至圣阁”的人,老夫也敢分分钟教你做人的道理—— 杜子昂心中狠狠反鄙视了王仲一声,面上却是依然一声不吭,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孟斯傲。 孟斯傲本来也挺囧的,他之前只是想把这些大儒都拉到自己这边而已,哪想到这位杜夫子居然会如此的豪迈,年纪都不逊于自家那个便宜老爷子了,还敢张口就要拜自己为师——这特么让自己怎么接话? 这要是了头,回去让老爷子知道,这便宜爷爷还不分分钟削死自己? 正尴尬呢,结果那边王仲的冷嘲热讽就上来了。 孟五少顿时精神一振,囧也不囧了,心中也不尴尬了,同样是冷笑了一声,淡淡道:“口中留德,是为立言,你也‘言’都立不起来,还有资格管人家立不立身?杜夫子是求学若渴,所以急中出乱,一时间口不择言而已。你抓住人家的一句口误,死咬着不放,真的大丈夫么?依我看,十二生肖里,你是属狗的吧。” “放肆!好狂妄的子!”孙牧之顿时大怒,“你区区一个童生,胆敢如此侮辱我家先生!看来你们大离的教化,比起北疆狄戎来,甚至是南疆的蛮族,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他一扭头,对王仲道:“先生,跟这竖子斗文,简直是在侮辱你自己!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王仲却是淡淡一笑:“无妨,人无信不立,既然早就约好了,不比一比,又如何做的了数!” 孟斯傲斜眼看了这青衣书童一眼,撇撇嘴,用一种极度不屑地口吻,毫不掩饰地鄙夷道:“大人话,哪有你这孩子插嘴的份儿。要以下犯上,你现在这样对着本少爷大吼大叫,就已经是以下犯上了——” 顿了顿,他一脸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还是,这就是号称儒门圣地的‘至圣阁’的教养么?” 孙牧之冷笑道:“我又不是你们大离的臣民,你在大离有何爵位,身居何职,与我有半个铜板的关系!我就算是辱骂了你,也谈不上什么以下犯上,只能算是你自己做贱而已!” “是么?”孟斯傲也不跟他废话,而是看向了王仲,淡淡问道,“那日龙渊阁拍卖会上的对赌,还作数么?若是不作数,你只要一句‘老子就是食言而肥,你能拿我怎么的’,那你家书童冒犯我这件事,我就当自认倒霉了。否则,一个书童,胆敢直接对‘至圣阁’中挂名的儒士出言不逊,不知道按照你们‘至圣阁’的家教,又该如何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