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李红伟和江薇便归队了。 又一个星期后，省公安厅举办今年第一期爆破技术培训班，原本没有在培训名单上的张杨突然接到市局的通知，让他顶替市刑警队一名中队长的名额，前往省厅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培训。 张杨本来还不太想去，甚至找了市局的一位领导说情，但最终没有把这事说下来，只好收拾行李，按时去了省公安厅报到。 在张杨离开之后，罗建立刻对刑警队人员的工作进行了调整，然后他又挑选了一些他能信得过的人，秘密的成立了一个专案组，深入调查周大鹏车祸事件，这些人都直接向罗建负责，以充分保证调查的隐秘性。 在给罗建扫清了办案障碍之后，他则目光投向了煤矿整顿工作。 按照文件精神，他们县里的这些煤矿要在五月底之前基本上完成技改工作，进入六月份之后，县里将组织有关部门成立一个联合调查组，对这些煤矿进行全面检查。届时，如果没有按照要求基本上完成技改的煤矿，将会立刻关停。 此时已经是四月二十号，为了对煤矿的技改情况进行一个摸底，陈明宇让县里有关职能单位提前组成了联合调查组，他亲自挂帅组长，带着调查组的成员去现场检查。 他所选定的第一站，就是金山镇。 在他准备去金山镇调查的前一天，这个消息就已经传了出来。 王自杰得知消息之后，拿上自己的提包便驱车来到县城，找到了欧季泉。 “自杰，你来得正好，我也正想找你呢！”欧季泉见了王自杰之后，立刻说道。 “呵呵，欧县长，我就知道你想我了，所以我就立刻过来了。”王自杰笑呵呵的说道。 欧季泉没心情跟王自杰闲扯，劈头问道：“你的煤矿技改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王自杰没有回答欧季泉这个问题，而是打开了提包，拿出来一个精致的木头小盒子，嘿嘿一笑，说道：“欧县长，这是我送给嫂子的礼物，一个翡翠玉镯，水头足得很，绝对的玻璃种，我想嫂子一定会喜欢！” 欧季泉根本就没有伸手去接木盒，而是皱眉道：“自杰，我问你煤矿技改进行到哪一步了，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王自杰见欧季泉不接，便把木头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又是嘿嘿一笑，说道：“这是我对嫂子的一份心意，跟煤矿技改什么的没关系。” 欧季泉冷着脸问道：“你给我老实说，煤矿技改的事到底进行到什么哪一步了？你要是不跟我说，那也行，我直接就去你煤矿看看就知道了！现在就去！” 说完，欧季泉站了起来，拔腿就要走。 王自杰连忙说道：“哎，欧县长，你别这么心急啊！我给你说，我给你说还不行嘛！” “那你还磨叽什么？赶紧说！”欧季泉没好气的说道。 “呵呵，欧县长，我听说陈书记明天要到金山镇视察煤矿技改情况，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那还能有假？你的两个煤矿是咱们县规模最大、效益最好的两个煤矿，况且当时为了鼓励你们技改，县政府还出面帮你们贷款了五千万！所以陈书记把第一站选在了金山镇，就是要去你的煤矿看看，这是对你的重视！自杰，你可也要对这件事重视起来！” “重视，我一定重视！不过，欧县长，你说对于煤矿整改这件事，到底是玩真的啊，还是走个过场啊？”王自杰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问这件事是不是玩真的！这可是省厅下的文件，是全省范围内的统一行动，你说是走个过场，还是玩真的？”欧季泉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还拍了一下桌子。 “呵呵，欧县长，你别生气啊，我就是问问，问问而已。那你说，要是届时没有完成技改的煤矿，还真的要关停？” “那是当然了！” “但是据我了解，咱们全县这么多煤矿，真正按照要求完成了技改的，别说百分之十了，估计连百分之五都不到！到时候，县里难道还能把这些煤矿全都关停啊？” 欧季泉的眉毛一挑，问道：“怎么着？你的意思是法不责众呗？王自杰，我跟你说，这次陈明宇肯定是动真格的！你要是不配合，到时候关停了你的煤矿，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去！你别跟我磨磨唧唧的，给我说实话，你那两个煤矿到底技改到哪一步了？” 王自杰谄笑道：“欧县长，你别这么火大嘛，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不过你容我慢慢说，行不行？” 欧季泉瞪了他一眼，道：“自杰，你就爽快的告诉我，你的煤矿技改到底到哪一步了？” 王自杰叹了口气，顾左右而言其他的说道：“欧县长，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两个煤矿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但实际上我能当家吗？不能啊！所以，技改这件事，真不是我能决定的……” 欧季泉的脑海里立马响起一串鞭炮一样的爆炸声，问道：“王自杰，你可别跟我说，你们根本就没有进行技改？” “呵呵，这倒不是，技改肯定是技改了，但是文件上要求的规格太高，我们的资金不足，时间也有限，根本就搞不定啊！” “资金不足？那五千万贷款干啥去了？有了这五千万，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资金不足？至于时间有限就更是搞笑了，这件事从年前就已经开始布置了，你算算到现在都几个月了？这种技改听起来挺复杂，但实际上有这么复杂吗？你们只要把那些老化的、存在安全隐患的机械设备淘汰掉，然后再花钱买些好的设备，让硬件达标，再在规章制度上下力气，坚决不违规采煤，不让工人违规下井，这技改也就差不多了嘛！” 王自杰摊开双手，道：“没错，欧县长你说的太对了！其实我也觉得技改没有什么难度，说到底也无非就是花钱买设备，然后再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操作，不做任何违规的事，这也就行了！” 说到这儿，王自杰突然话题一转，接着说道：“但是，这些事吧，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你跟我说，都有什么难的？” “嘿嘿，欧县长，还是那句话，这两个煤矿，我就是个名义上的老板，实际上根本就做不了主啊！” “你……”欧季泉看着王自杰这幅样子，简直是气得浑身冒火，他强抑住心里的怒气，说道，“王自杰，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的那两个煤矿，到底整改到什么程度了！” “欧县长，那我这么给你说吧，如果真的完全按照文件上的要求执行的话，那我这两个煤矿就肯定要被关停了！” “你……”欧季泉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王自杰察言观色，见欧季泉实在是动了肝火，连忙赔笑道：“呵呵，欧县长，你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接着说！”欧季泉怒气冲冲的说道。 实际上，最近这一两个月来，欧季泉都成天坐立不安，主要就是为了煤矿整顿这件事。 当初，他迫于秦伟哲的压力，以县政府的名义帮助他们从银行里贷款了五千万，当时他给秦伟哲和王自杰说得很清楚，陈明宇已经明确做了表示，他们这笔钱一定要用到煤矿技改上来！ 当时，在秦伟哲的授意下，王自杰把胸口拍得震天响，表示一定不用乱用这笔钱，要把每一分钱都用在煤矿技改上来！ 欧季泉当然并不完全相信秦伟哲的表态，他当时想着，只要秦伟哲能够把其中的两三千万用到技改上来，过了这一关，也就行了！ 但是在二月底的时候，他到王自杰挂名的这两个煤矿视察的时候，发现煤矿还是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所采用的还是那些老化的，有安全隐患的设备，另外那些矿工的工作作风也很松散，根本就没有安全按照安全生产条例去工作，甚至有些矿工在下井的时候都不带安全帽！ 欧季泉当时就火冒三丈，把王自杰训斥了一顿！ 王自杰当场表示，他们其实已经采购了设备，只是因为运输出了一些问题，导致这批设备还没有运到，等这些设备到了之后，他们立马就进行技改工作，时间上绝对不会晚！ 另外，他也会矿工进行严格培训，凡是不遵守安全生产条例的人矿工，坚决不许下井，而且还要扣工资！ 从那以后，欧季泉又去他的煤矿视察过好几次，虽然有了一些进展，但是进展却并不大，看样子根本就不能按时完成技改工作，这让欧季泉又着急又光火，不知道催促了他们多少次，给他们做了多少次思想工作！ 但是，对于他的谆谆教诲，秦伟哲、王自杰他们全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欧季泉除了愤怒之外，竟然也拿他们没有什么好办法！ 欧季泉终于痛苦的意识到，这次真的是上了贼船了！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