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现在抽人耳光的本事,越来越精湛了。 能做到掌声清脆,脸皮红肿却不伤及内里,这绝对与外焦里嫩的京华烤鸭有得一拼,给人很大的成就感。 李南方晃着右手,心中无限感慨,盯着龙在空嘴巴的眼神殷切无比,希望他能再爆粗口,多给自己练习抽人耳光的机会。 可让他深感遗憾的是,龙在空居然醒悟过来,闭上了嘴,双手捂着腮,用恶毒无比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如果眼泡抠出来,塞进去后还能正常使用,李南方肯定会这样做。 可惜啊,他这个愿望明显不科学,不能实现。 这让李南方心中不甘,殷切的问道:“怎么不骂了?” “你——” 本能的,龙在空想问李南方,你知道你在打谁耳光,知道打我耳光后,你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不,但话到嘴边,却又及时咽了下去。 他能确定,他真敢这样问,李南方就会用耳光反问他,他是谁,抽他耳光后,会留下什么严重后果。 “唉,小龙,你终于越来越聪明了。” 就等着用耳光回答龙在空的李南方,遗憾的叹了口气,脸色一冷:“带着你的人,立即滚。还有,以后要是让我看到你再做这种事,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龙在空后退了两步,模糊不清的声音,从手缝里传来:“你、你是谁?” 世上最让人难过的事,莫过于自以为很牛逼的人,当街被人狂抽耳光后,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怎么,想报仇啊?” 李南方笑了,向前走了一步。 吓得龙在空再次后退,摇着左手:“别过来,别过来。” “放心,这会儿老、哥们已经没抽你的心情了。” 把便宜小舅子吓成这样,李南方稍稍有些愧疚,停住脚步,语气放缓:“想知道我是谁,回家问你姐。” “问我姐?” 龙在空有些懵逼,随即就是羞恼成怒。 他以为,李南方这是在拿他最尊敬的姐姐开玩笑,却不知道便宜姐夫,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从龙在空的反应里,李南方就看出他并不知道自己与龙城城的关系了。 既然龙城城都瞒着他,李南方也不好自我介绍说,我是木子李,北雁飞南方的李南方,同时也是你的便宜姐姐,唯有皱了下眉头,低头看向了抬起来的右手。 他这个动作,又把龙在空给吓了一跳,哪敢再多问半个字,立即转身就走。 危难之际,扔下爪牙独自遁走,是龙大少众多好习惯中的一个。 根子早就见怪不怪了,大少都走了,他再留下来叫板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李南方,那就是蠢货了,自然是强忍着胯下阵阵酸痛,背起昏迷中的梁冲,狼狈而去。 “好!” 众多围观吃瓜群众中,不知道是谁叫了声好,带头鼓掌。 一时间,现场掌声如雷。 人间还是正义多。 心中感慨着,李南方双手抱拳,歪着下巴对四周围观者连连拱手,表示他该有的谦虚了。 又看了眼静静站那儿的美妇人,稍稍一甩胳膊,扭头要走时,暗中还在提醒自己,这动作是否符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出尘风姿。 刚走了没几步,美妇人忽然说话了:“等等。” 停步转身,李南方微微一笑:“夫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的。” 英雄救美后,美人就算不以身相许——但请问壮士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何处高就的客气话,应该还是要说的。 同样,英雄就会像李南方这样,君子气度十足,语气淡然说出这句话。 唯有这样,才符合众多围观群众所熟悉的桥段。 只是美妇人却没按照这传统桥段往下演,也笑了下:“你以为,我让你站住,是要感谢你?” “难道不是吗?” 美妇人出乎意料的台词,让李南方有些愕然:“夫人,您不会觉得我帮您,是另有所图——” 美妇人打断了他的话:“叫阿姨。别一口一个夫人的,听着别扭。” “什么?” 李南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下意识的伸手挖了下。 确实,从美妇人刚才双眸中一闪即逝的杀气中,李南方能确定她不是一般人,这才看在郎舅的关系上,及时出手,算是救了小舅子一命。 可就算美妇人不是一般人,能看出他教训龙在空,是本着“呵护”家人的私心,那又怎么样啊,凭什么让李南方喊她阿姨? 阿姨这称呼,是随便叫的吗? 阿姨,可是长辈。 李南方不记得,眼前这美妇人,会是他的长辈。 李南方的不配合,让美妇人秀眉微微皱起,淡淡地问:“李南方,你耳朵有毛病,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阿姨。” 李南方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尊称人家阿姨:“请问,您是秦七叔——” 能够叫出李南方的名字,并敢说他耳朵有毛病的美阿姨,来头肯定很大。 身为有着好多莫名其妙叔叔、阿姨的李南方,最好是谨慎小心些,免得一个不小心,就会有秦老七那样的鸟人,从人群里飞出来,再给他一个大耳光。 李南方怀疑美妇人是秦老七的女人,无非是知道那厮酷爱装逼,连带他众多老婆都受感染,特热衷于在晚辈面前,摆她长辈的架子罢了。 美妇人冷哼一声:“哼,以后再敢误会我和秦老七有关系,我把你耳朵拧下来。” “是,王阿姨。” 李南方立马知道她是谁了。 身穿居家妇女装,行走在京华街头上,却用蔑视的语气直呼秦老七,除了荆红命的老婆之外,还能有谁? 荆红命的老婆姓王,至于叫什么名字,李南方没听老谢说起过,他对此也不是感兴趣。 四五大十的女人,当年再怎么出彩,现在又如何的风韵犹存,除了龙在空这种人,别的小青年都表示没兴趣,也是很正常的。 但李南方却没想到,荆红夫人居然这样出色,怪不得老谢有时候喝醉酒后,会羡慕老十娶了个好老婆,哪像苦命的他,一辈子都被笼罩在一个泼妇的阴影下? “还算你小子聪明。” 荆红夫人这才满意的笑了下,抬头向小街那边看了眼,说:“你过来,帮我买菜。” 让我帮你买菜? 买个菜而已,有必要劳驾我吗? 我很忙的,好不好! 李南方很想这样说,只是荆红夫人却不给他机会,扔下这句话后,就走出了人群。 不听长辈话的不是好孩子,对是不是个好孩子,李南方没一点兴趣。 他只能肯定,如果现在荆红夫人面前不当个好孩子,他可能会倒霉。 京华可是荆红命的地盘,真要得罪了他老婆,结果应该不要太好。 所以李南方觉得,他最好现在去当乖孩子,帮王阿姨买菜。 帮她侃价也行。 那些无良的菜农,仗着他们的菜根上有新鲜泥土,竟然把红萝卜卖两块五一斤,比超市里贵了足足八毛钱,这不是明摆着坑人么? 无良菜农坑别人,李南方还能睁只眼闭只眼的,可他们要坑的是王阿姨啊,这就不对了。 李南方虎躯一震,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口水横飞,与小眼睛菜农舌战三百回合后,终于以每斤两块三的价格,成功购买了三斤七两,为王阿姨省下了七毛四分钱。 这只是买红萝卜的,随后买茄子,买大白菜——算下来,总共省了两块九。 李南方很享受与无良菜农侃价的感觉,荆红夫人也很享受,看他与无良菜农侃价的感觉。 殷勤的替她拎着包,来到路口等车时,李南方当然得问候荆红十叔,又委婉的说,如果不是自己特忙,今晚说什么也得去王阿姨家,尝尝她的手艺。 替她侃价,替她拎包,再替她提前支付出租车费用,李南方觉得他这晚辈当的,已经够称职了。 可他表现的都这样称职了,荆红夫人怎么还不放过他呢? 司机都要启动车子了,她忽然又说:“七点整,你还在这儿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 李南方愣住,吃吃地问:“王、王阿姨,晚上你要我去个地方?” 我真的很忙啊。 哪有空陪你去个地方? 再说了,关键是晚上,晚上啊! 你说你一个女性长辈,又保养的这么有滋味,晚上带我去个地方,会被人误以为——唉,荆红老十会同意吗? 他要是知道了,再误会了,还不得找我麻烦? 荆红夫人接下来的话,又让李南方心儿一颤:“是啊,去个最能体现什么叫纸醉金迷的地方。” 她这样说,李南方必须得搞清楚怎么回事了:“王阿姨,荆红十叔也要去,对吧?” “他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场合,他几乎很少去的。就咱们俩,记住了。” 不等李南方说什么,荆红夫人摆摆手,示意司机大哥开车。 司机大哥在开车时,还神色暧昧的看了李南方一眼,差点让他扑过去,把这人眼珠子抠掉,再问问思想为什么这样龌龊。 这,这算几个意思呢? 望着远去的出租车,李南方开始痛恨龙在空了。 要不为了救睁着眼望枪口上撞的小舅子,李南方怎么可能会被荆红夫人“抓壮丁”? 如果她是别人的老婆,虽说年龄有些大了,可看在她保养得当的份上,李南方也就,就忍了。 可那是荆红命的老婆啊。 李南方的思想只要稍稍一不纯洁,后背就凉飕飕的冒冷气。 当个听话的好孩子,有可能会被荆红命误会。 不听话? 李南方可没忘记老谢的教导,女人是最能颠倒黑白的了。 荆红夫人假如恼怒李南方不听话,在荆红命面前颠倒黑白——唉,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个未知数啊。 人生中,总是会面临多次的选择。 如果晚上是否陪着荆红夫人去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就像到底选择穿哪个运动品牌的运动鞋这样简单,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