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祸不单行今日行,福无双至此时至。 秦大书记大显神威,对梁一飞是祸是福,梁一飞也不确定,总之这件事从头到尾和他关系就不是很大: 商场交给了袁欣然负责,对她家的背景梁一飞是清楚的,有没有秦大书记,那位所谓的赵公子都搬不动她半根毛,只要她在,即便欣悦广场没法变成后世的万达广场,但几年下来横扫省内,成为上市公司,那是板上钉钉的可预见结果; 至于赵家倒霉,那就跟梁一飞更没直接利益关系和矛盾冲突了,充其量,也就是再卖胡大标一个人情。 秦书记嘛……这位铁腕空降兵的到来,是福,还是祸,现在还不好说,且走且看吧。 所以撞车事件,对梁一飞充其量就是‘正面但是价值不大’。 不过,紧跟着另外一个事件,却是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食恶果。 三株用很不光彩的手段,拿下了湘省广告市场后,大规模向以常沙等几个主要城市为中心的郊区、农村地区开始进军,配合铺天盖地的广告,派出了大量的市场人员,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这一次三株打得口号很有意思:有病治病,无病保健。 简单来说,三株口服液就是万灵药,所有人喝了都有好处。 各家的保健品都有各家的吹牛逼的方式,比如中华鳖精和太阳神,那就是奔着造就超人去的,哇哈哈儿童营养口服液,那就是奔着早就小天才去的……反正总是针对一个或者若干关联领域,但是吹牛逼吹到这份上,全无敌全覆盖,三株还是独一家。 说来也有意思,这种‘什么毛病都能治,没毛病能强身’的吹牛逼方式,即便到了20年后,全国人民已经认清楚了保健品真面目得时代,还是很管用,更不要提在目前保健品市场最热的时期了,一盒十瓶就要428的三株在湘省销售十分火爆,上到领导干部企业家、中到城市工人、下到普通农民,都热衷于购买这种超级保健品。 当初从凤凰新传媒那里‘骗’走的几个城市里,昌德也是其中之一,退休船工陈老汉就是昌德人,在广告的宣传之下,攒了差不多两个月的退休工资,买了一盒三株口服液。 老汉买这东西,到底是为了治病,还是强生,现在谁都说不好,但是据说最初,患有老年尿频的陈老汉在服用了两瓶三株之后,尿频的毛病还真就减轻了不少,饭量也大了; 但是紧跟着,一盒还没喝到一半,就出现了瘙痒和红斑; 等到第八瓶喝完,陈老汉的身体出现大面积的溃烂,长疮流脓,送到医院检查,发现体内药物蛋白严重超标、含有对人体有害的激素--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服用两瓶起到了减轻尿频增大饭量的原因。 没熬过一个月,陈老汉死亡。 紧跟着,陈老汉的家人将三株诉至法庭。 本来嘛,这种地方性、尤其是偏远地区的‘事故’,未必就能掀起过多大的关注,这毕竟不是网络时代; 按理说三株本来花点钱能摆平的一件‘小事’,却在一夜之间,就引起了媒体的极大关注,出现在舆论的风口浪尖,梁一飞得知这件事,就是早上上班看报纸看到的。 《八瓶三株喝死一个老汉》 报纸的标题触目惊心,诛心杀人。 看到这则新闻,梁一飞知道火候到了。 保健品这种东西,按照目前的市场和商家的做法,出事是早晚,或者说,是持续性的。 也不仅是三株,全国两万多种保健品,喝死人的,这绝对不是第一例,也不是最后一例。 敢保证自己的保健品绝对吃不死人的,全国还真没几家,梁一飞的中华鳖精就算是其中之一:道理很简单,中华鳖精如今就是糖水,而且是很淡的那种,哪怕糖尿病人,只要不是当水喝一茶缸一茶缸朝下灌,那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后来的昂立一号,梁一飞就不是那么拿得准了,这玩意里面还真有点药物成份。 言归正传,三株之所以这次被抓了个典型,引起轩然大波,原因也很简单,之前通过潘觉的笔,‘企业家的道德分裂’这篇文章已经做足了前戏,有了足够的理论依据,那么媒体的目光,自然而然对于‘道德分裂’带来的结果、造成的事实特别的关注。 正如之前预计的那样,根本不用梁一飞主动做一些什么,只要把三株,把目前的保健品乱象,稍稍的通过一种媒体‘喜欢’的方式透出去,吸引媒体的注意力,自然而然会有媒体主动去关注和挖掘。 不过到了下午,梁一飞这个想法还是发生了一些改变:看到这篇文章之后大约三个多小时后,张峰打了个电话过来。 凤凰新传媒的确丧失了湘省的保健品黄金档广告市场,但是,在当地并非没有新闻挖掘和传播能力,自从上次吃了三株一个巨大的闷亏之后,张峰一直憋着一股邪火,对于三株的负面消息十分的关注,这次,喝死老汉事件闹大,背后是有凤凰新传媒的功劳的。 笑了笑,也是报应。 无论如何,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打电话把潘觉叫过来,开门见山的问,能不能尽快的去热点访谈,做一期保健品的节目。 自从上次梁一飞交代之后,潘觉也一直在做这方面的沟通工作,保健品的确是个热点新闻,这次三株又出了人命案子,热点访谈做一期节目并非不可能。 当然了,做节目可以,谁来做?谁是嘉宾?这期节目针对的又是谁?针对力度有多大?这些都是很弹性的东西。 “有弹性就好。”梁一飞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工行卡递给潘觉,说:“这里面的钱,足够把弹性撑到我最需要的地步。现在关键问题不是弹性,而是你会不会花钱?” 潘觉一愣,紧跟着嘿嘿一笑,把卡收起来,却没直接回答梁一飞的问题,而是摇了摇头,有些感慨的样子。 “其实,最早的时候,我写东西是很单纯的爱好,可是渐渐的,这里面越来越不单纯,原本年轻的时候,我以为,如果有这样一天,我宁可当个普通工人,也不再提笔,不再说话,可是真得一步步走到这么一天,我却很习惯,甚至理所当然的喜欢上了这样的写作。” 潘觉说不上来是惆怅还是什么,说:“梁总,你说,人是不是最后都会变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模样,并且沉溺于其中?” 梁一飞想了想,说:“也许只是因为当初的我们太年轻,并不知道生活的真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