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化的灰色领域就这样村不及防地展开,将萧萱萱的身影再次吞没。萧萱萱尖叫一声,再次展开寒冰的“领域”,从脚下召唤出无尽冰刺贯穿灰绿色的领域,依靠着寒冰,寒水,寒风,在灰绿色的石化空间里撑起一方小小的蓝色净土。 然而让她想象不到的是,灰色的空间,忽然之间变成一片赤红,奥术·石化空间,居然就在转念之间,变成了爆炎地狱。 冰剑的根基之处,绽放红莲,红莲过处,万物熔毁。 萧萱萱这次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赶紧憋住半口气,战魂沸腾,魂气激荡,在红莲的花蕊出再次凝结出一根根冰刺,冰刺与红莲,就在她周身一丈范围内反复对冲交替出现,而空气中,红色的火云和蓝色的冰雾也瞬间绞杀在一起,旋转着变成红蓝相间的双色漩涡。 她的视野之中一片红蓝交替,时而大火焚城,时而天寒地冻,冰与火在视野中交叉冲杀,却丝毫没有那道纯白色的年轻身影,仿佛那自称“银尘”的诡异人物,早已离去多时。 她尝试着朝前迈出一步,这一步几乎耗尽了他她的力气,而她移动的同时,冰与火的对冲也紧跟着她朝前移动。萧萱萱索性不再无谓挣扎,全心全意地汇聚起全身的魂气,甚至将那只名为“织梦者”的蜘蛛战魂释放出来,塞满身后的空间,提升起十二成的功力,全力扩张着一丈范围内,寒冰战流的势力。 这个时候,元婴战魂的实力展露无遗,当萧萱萱认真起来的时候,寒冰的力量飞速扩展,最终在她身体周围凝结出四根六尺高的巨大冰柱,而火焰的力量,早已被这四根冰柱散发出来的寒气击退。空气中,寒雾升腾,侵蚀着火云,让一切红色的流岚都转化为蓝色,变成水滴凝结在地上,一丈方圆的地面上,长出更多的冰刺。 迷之自信的笑容,再次回到了她的脸上“小瘪三就是小瘪三,就算你从娘胎里开始修炼神功,能强到哪儿去?能比得上老娘我的元婴境界么?” 她正想着,忽然看到十字回廊的中心,横向走廊和纵向走廊交叉的某个拐角处,似乎闪过一片纯白的衣袍。 “逮到你了!小老鼠!”她兴奋地大喊一声,手指微动,四根傀儡线直接刺入四根冰柱之中,接着单手握拳,在一化拳为掌,四根冰柱瞬间腾空而起,以接近合围的架势朝那有异动的拐角撞击而去。 冰柱后面,萧萱萱轻身而上,手掌之中冒出一只蜘蛛的口器,如同惊鸿一渡,蓝色的变异手掌就紧随着四根撞击在墙角而碎裂开来的冰柱,狠狠地印在纯白色的身影之上。 躲在墙角的法师还是现身了,长袍的下摆出卖了他,不过没关系,法师敢于直面元婴宗师不是鲁莽而是勇猛,他虽然没法通过火焰“磨损”掉萧萱萱的战魂气,可他身上的不动霸体也不是一个傀儡宗宗主能破解的,虽然银尘被完全制住无法行动的时候会失去霸体,可就算镣铐加身,甚至就算中了无定风波,总还有瞬移可以使用,还能化地为墙遮挡视线,然后暗影潜伏不是? 因此他对忽然出现在眼前萧萱萱并不感觉到如何惊恐,只是单纯地没有反应过来。元婴高手的出手速度实在太快,他仅仅来得及转动了一个念头,确认要以万化术迎敌,就看到一只蜘蛛的口器印在了胸口上。 那只口器从柔嫩的掌心里长出来,通体蓝色,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左右张开的一对儿獠牙状的结构,那一对“獠牙”狠狠刺入了银尘袖口外一寸的空气中,甚至没有接触到苍白色的长袍。那对“獠牙”似乎刺入了一团透明的凝胶中一样,周围原本虚无的空气中慢慢浮现出一片奇异的褶皱,而口器中的毒牙喷射出来的毒液,便沿着褶皱飞速扩散,仿佛增生组织一样氤氲出一大片不规则的黑色,将银尘的前胸“染黑了”。 剧烈的推力,在命中之后的第一秒汹涌而来,纯白色的魔法师被这股不可抗拒的推力挤压着,直接陷入身后的水泥墙中,与此同时,下垂着的右手掌心里汇聚起火焰,火焰凝实成为细剑,自下而上一剑挑出。 剑刃划过的扇面,空气变成火焰,火焰化为剑气,狠狠扫中了萧萱萱。剑气燃烧,战流凝冰,烈火与寒冰的相遇,爆炸成无色透明的风之圆环,扩散开来的同时,也靠着一股巨力将萧萱萱推得退开了两步。冰火旋转,罡风爆发,一黑一白两色长袍,在狂风中猎猎飞舞,女子纤巧婀娜立于走廊中间,而男孩已经陷入墙壁之中,只有前襟能在狂风中抖动几下。 女子垂下手,袖子遮住手的瞬间,十根手指上长出毛茸茸的蜘蛛腿,蜘蛛腿的尖端,附带上黑色的剧毒。 男孩也垂下右手,袖子遮住右手的瞬间,火光消散,手掌心里空空如也。 四根先前被砸过来,在墙角摔碎了的冰柱,此时才显出它们的价值,散落一地的蓝色碎冰,被战流裹挟着悬浮起来,在空中由蓝转黑,化为剧毒的黑色的冰刀,狂潮般齐射而出,密密麻麻地插在魔法师身前一寸的空气里,接着全部融化,变成黑色的毒水蔓延开来,将纯白色的身影淹没。 “小瘪三就是小瘪三,虽然你很有手段,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可是你毕竟不是元婴高手,实力上本身就软弱,那么再有手段,又能如何?任凭你火啊风啊的,我自玄冰凝体,岿然不动,到现在还不是将你制服了吗?还是那句话,不要做无谓的抵抗,那样只能给你带来痛苦……”萧萱萱这回总算可以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银尘面前,居高临下地掌控他的生死了。萧萱萱此时还有傀儡线,蜘蛛战魂,以及傀儡宗荼毒千年搜刮积攒下来的神功,其中不乏一些元婴强者才能勉强使用的大威力招式,而银尘呢,看起来底牌尽出,火焰,狂风,石化,雷电,万化术,火球,甚至领域,都用上了,万毒皆杀也用上了,他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么?萧萱萱不觉得银尘还能剩下什么手段,尤其是,他现在被自己逼入绝境,身陷石墙,还中了自己的毒。 萧萱萱露出胜利的微笑,她通过战魂产生的毒素和这世上一切毒都不太一样,是尸毒,散魂毒和生绝毒的混合体,最是难熬不过,她觉得银尘一定中了这种毒,而中毒的银尘和中毒的老鼠没有区别,哪怕从她手里逃走,哪怕她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看着银尘被这种剧毒慢慢折磨致死。 “是啊,面对元婴高手其实并不应该有什么侥幸。”银尘的声音从一片漆黑的毒液后面传出来,接着黑色的毒液中泛起绿色的光亮。萧萱萱的胜利者姿态维持不下去了,她虽然不太明白,但也能模模糊糊猜测出来,那绿色光芒侵染过的毒素,正在失效。 绿色的光芒慢慢变紫,紫色的奥术光晕亮起的时候,黑色的尸毒冒出大大的气泡,如同快速加热的水一样迅速沸腾蒸干。纯白色的身影显露出来,毫无损伤,更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他的状态完好得让萧萱萱心惊肉跳。 “你——” “别想了,次级解除诅咒,对付尸毒很有效果的。”银尘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手脚,想将自己从墙上的大坑之中拔出来,可萧萱萱猛然上前一步,玄冰的锋芒从脚下升起,迅速蔓延进墙上的大洞,玄冰化为荆棘,缠绕上银尘的白袍,然后就在白袍表面碎裂了。 冰冻无效。 萧萱萱狭长的眼睛微微张开了,尸毒无效已经够让她惊讶,如今作为魂气最基本的能力,冰冻,居然也无效,这种情况已经让她有些惊恐了。 她不知道,银尘曾经是玩冰系魔法的大行家,传奇圣阶,天变之后获得风之极限,才慢慢放下了控制冰的能力,但是对于寒冰力量的理解,十个萧萱萱都比不过他,这点冰冻的小技巧怎么能在他身上奏效呢? 萧萱萱惊恐了一秒钟,又放松下来,不能中毒,不能冰冻,那么,就靠着实打实的魂气和手劲儿,生撕了他吧,简单粗暴点而已。 她的脸上再次浮现出轻蔑又邪魅的笑容,周身围绕着的战流拉长成一条又一条细长的冰丝,冰丝绞在一起便是傀儡线“这次我看你往哪儿跑?”她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微动,傀儡线骤然射出。 但她只命中了破碎的水泥墙,纯白色的身影在一束紫光之中消失了。 “果然老鼠一样。”萧萱萱不满地扁扁嘴,旋风一样转过身来,看见纯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十字回廊的正中心。 “你这样躲躲闪闪没有用的。”萧萱萱雍容地一步一步走过来,仿佛梯台上漫步的超模,每一步都肉浪翻滚,丰盈诱人,每一步都让她散发着令人沉沦的邪魅的黑暗“你的速度其实不如我,虽然可以瞬间跑掉,但每使用一次都会有损耗,渐渐地你这项能力也不顶用了,到时候,你挡不住我,也逃不走,便只能在老娘我手里受苦,何不如现在就乖乖就范,让我给你一个痛快?老娘我的傀儡线,锋利如刀一下子就能解决问题。” “我当然知道这样下去是没用的。”魔法师说这话的时候,身体周围的风已经止歇了,火焰,奥术,以及可能存在的寒冰的力量都消退了,所有的符文,也在这一刻重置。 “我早就应该放弃幻想,直接启用那最后的手段。本来呢,还想为你,为这个世界,为那些苦难的人来一场深红的葬仪,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实力不够,火焰的力量其实只有返虚的境界,这个你也感受到了吧?” “返虚?没看出来,毕竟对我来说,返虚也不过蝼蚁,真以为在我眼里,返虚和培元区别很大?”萧萱萱没有停步,依然不紧不慢地迫近而来,她此时也知道,和这个纯白色的诡异孩子拉开距离会处处被动。 “这样啊,还真让人沮丧。”魔法师的语气中满是无所谓,似乎对迫近的不可战胜的敌人毫不在意“不过呢,我大体能体会到那种感觉,毕竟我也很少费力地去分清天选者和天选之鞭——虽然你是个很厉害的元婴宗师,但是,你,依然是个天选者啊。” 他说到这里,轻轻抬起了左手,宽大的袖子猛然张开,从里面喷射出一道致命的,净化一切的光芒。 那是一道金色的圣光。 圣光如同大型激光武器发射出来的光柱,笔直地,完全没给萧萱萱任何反应时间地照射在女人的身上。萧萱萱甚至来不及调用更多的战流来阻挡,只能靠着战流发出的寒雾被动地防御了一下。 圣光照射在寒冰战流之上的瞬间,没有爆炸,没有撞击,没有任何一点点轰鸣声,无声无息,如同寂灭,如同最神圣的死亡。那金色圣光如同普通探照灯照射在寒冰之上,在亮起的一瞬间,甚至被寒冰折射出许多漂亮的光斑,可下一个瞬间,寒冰战流连同着魂力一起消失。 萧萱萱的身子顿了一下,她雍容又邪魅的动作猛然僵住了,仿佛被突然按下暂停键。她那一双狭长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几乎瞪圆了。“什么?”她本能地轻呼一声,忽然凝滞住的魂气本能地爆发出来,在身前迅速凝结成一面冰墙。 魔法师主动退却,拉开距离,双手始终藏在袖子里面,轻轻一甩,第二道激光冲袖口中射出。 那激光形状的圣光束,粗如水桶,才空气中划出咻咻的响声,光束轰击在冰盾上的瞬间,冰盾并没有融化,而是直接消失不见。 萧萱萱厉喝一声,这个时候她已经反应了过来,这个男孩子真的掌握了足以克制她,甚至足以杀他的力量,那种力量不是什么天选战魂气,不是火焰和暴风,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力量,完全不知道如何防御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