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法师的勇猛永远建立在考虑清楚了形势的基础上,此时的银尘趁着两人刚刚现身时的一小会儿冷场,迅速拿出一套在极低魔法力的情况下战胜两各敌人的方案。银尘原以为体内的仙劫曲和真阳陨落是已经固定好的法术位,不消耗魔力就可以发动,却没有想到他所有不适用黑暗奥术发动的魔法,全部都开始消耗魔法力,只有直接使用巫神力的黑暗奥术,在不实体化核能装置的时候,消耗全部是0. 感受到气海中仿佛核辐射一样散发出来的汹涌玄力,感受着深空之中那一股股黑暗沉静的力量,原本疲惫又虚弱的银尘仿佛突然来了精神,本来黯淡无光的瞳孔中,弥漫起杀人的风雪。 暗红色的闪光在他周围慢慢地浮现出来,如同末日的警号。他用体内所剩不多的魔法力启动了天劫,一股洪荒般恐怖的气势爆发而出,仿佛整个天空直接压在了两人的头上,让个什佰彻底僵住,让合道境界的仙泉将露出来的一只手狼狈地缩回袖子里。银尘坐在圈椅之上,身体懒洋洋地考上椅背,同时放松地生出双腿,从正襟危坐的姿势变成了一副公子哥一样的浮夸造型,甚至于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慵懒又傲慢: “两位刺客大师,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呗?” 个什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僵硬的身体反而突然间放松下来,他深呼吸,而银尘看着他慢慢放松的身体,赞许地点点头,仿佛老板看着勤恳敬业的员工。个什佰迅速和仙泉交换了一个眼神,或者说他从仙泉那里要了一个眼神过来,知道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的意思。 那一个眼神,足够让他了解到所有。 他早在和仙泉躲进通风管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宿命,作为仙泉的棋子或者弃子的宿命。无论“猎杀目标”是强是弱,冷泉都不会出手,只有他将猎杀目标打出一个可以致命一击的破绽,而冷泉又有十足的把握时,才会雷霆一击。个什佰爬通风道到了银尘面前,不会得到冷泉的任何帮助,无论银尘处在最强状态还是最虚弱状态,他都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的个什佰混成了凌霄阁里有名的“先生”,靠自己的个什佰能够在审查严格危机四伏的魔威阁里混下去还混得不错,那么此时此刻,靠自己的个什佰也一定能将眼前的强敌杀败,一定能的。 精明的,“靠自己”的,还带着主神空间的各种神秘倚仗的个什佰,早就看出来银尘其实已经虚弱不堪,这个创造了奇迹救活了他们所有人的银发男子,此时哪怕发出巨龙般的威势,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可惜了。” 个什佰轻声说出这句话,同时瞬间加速到极限。 “真可惜。” 银尘同时说出这句话,他的身体没有动,他身边的暗红色雷光却变得暴躁起来,朝空间中的某一点极速收缩,凝结出一把黑色的,纤细的短匕首。 短匕首如同导弹一样带着一溜黑色的反光,瞬间加速到突破音障。 银尘知道,自己的手和脚,哪怕加持的各种加速魔法,加持了各种风系魔法阵,魔法光印都不可能达到一马赫以上的速度,而这个罡风世界中的一切神功,一切体术,一切身法,也绝对没有能达到这个速度的,甚至于,银尘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的身体速度可以达到音速的百分之八十。 只有弩车的箭矢,红衣大炮的弹丸,可以达到音速,却也无法乞求更多了。 因此,当破空音爆炸响的瞬间,银尘自己都吓了一跳。 个什佰的两只袖子骤然鼓起,黑色的袖口里射出银色的光丝,那是两把钢丝飞刀,用钢蚕丝的做成的细线,拴着柳叶刀的细小手柄,蝮蛇般弹向银尘的双眼,银尘冷漠地看着她,身边聚集起大量的暗红色粒子,紧接着四面小巧的手盾从稀薄的空气里浮现出来,排成一个小小的十字形状,挡在了他面前。 巨大的笑脸,从个什佰的身上浮现出来,狠狠朝着那把黑色的短剑拍下去。只听得叮地一声,短剑被重重砸落在地上。 由此同时,叮铃两声接连响起,钢丝飞刀被十字盾墙挡开了。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个什佰冷笑一声,手中暗黑色的猛鬼之力轰然爆发,沿着细线扶摇而上,瞬间就让两把飞刀悬停在空中。 猛鬼力量稍微震荡,两把飞刀仿佛战斗机一样在空中饶了光圈儿,直挺挺地朝银尘的咽喉和心口扎下去。 此时的个什佰,已经轻易地欺进到银尘周围一丈之内,这是神功爆发罡风的最佳距离。 飞刀带着巨大的破空声猛刺下去,同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的无与伦比的巨大威压猛然一松,就在飞刀刺向银尘要害的这短短一瞬间之内,一道火光在个什佰和银尘之间突然闪现,呼第一下将钢丝飞刀吞没。 两道白眼升起来。 个什佰飞速后退,果断地将手中的钢蚕丝断掉,就在这短短刹那之间,他的两根食指上就出现两圈深黑色的碳化焦痕。剧痛钻心之余,两根食指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与此同时,银尘衣服上的一颗纽扣也迅速失去了光华,镶嵌在纽扣上玛瑙迅速开裂,然后变成了一小撮灰烬。 银尘身上的银**法袍,可不是什么杀马特的时装呢。 魔法师银尘的脸色苍白起来,第一回合,他其实算输了,因为他动用了一件很“珍贵”的魔法物品,一颗用黑暗炼金术制造的纽扣。 他没有附魔专长,他的专长是炼金。因此他的魔法物品比正常的法师更稀少,更舍不得使用,炼金术制造的魔法物品等级都很高,但是更昂贵,更耗时耗力。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获得蚩尤万化术的时候激动得死去活来的原因,可以几乎不耗费什么就得到大量的魔法武器,对于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输了一局的银尘并没有退缩,苍白着脸,却依然用嘲笑的口吻将个什佰的话原样奉还。 “什么?”个什佰没有理解银尘的话,还以为他要投掷出第二把黑色的短匕首呢。 掉在地上的那把黑色短匕首猛然间爆发出暗红色的激光状光束,血色的粒子在光束中间飘荡,一股恐怖到没法形容的威压在主控制室里炸弹一样爆破开来,无形无色却带着真实的金属质感和重量的气浪一下子扩散开来,直接将冷泉公主掀翻在地——合道境界的护体罡罩居然挡不住一阵风压。 地上的匕首已经变了,变成一头彻彻底底的怪物。 那是一头鹰一样的怪物,通体都是黑色的,一对近乎完美的翅膀,六只散发着暗红色光泽的利爪,身长一尺,翼展两尺,就在银尘的脚边扑棱棱地腾空而起,全身的羽毛都直立起来,仿佛愤怒到极限一样朝着倒在地上的个什佰凌空击下。 那是受到核辐射而长出多余肢体的变异怪物吗?不,那根本就是从无间地狱里飞出来的妖魔。那头鹰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是一把黝黑色锋利无比的短匕首。 那头鹰的眼睛,晶莹剔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宝石红色,任何人只要和它的目光相对,立刻就会感到头晕恶心,因为那一双眼睛里,时刻散发的黑暗魔法“心灵震爆”。而魔鹰从空中扑下来的瞬间,它那小小的身体里已经积攒了一整发黑暗魔法“浩劫终焉”的能量。 下落的重击,满身的刀锋,猩红的扰乱精神的鹰眼,以及带着不可知的随机诅咒的六只利爪,这样的攻势换成普通的神功武士绝对挡不住了。 个什佰爆吼一声,浑身猛鬼之力都激荡起来,一圈亮白色的光芒从他高高举起的左手上绽放出来,那一团光环几乎将他的生命力抽走了一半,让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一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几乎成了一副骨架。那圈宝色的光环之中,空间碎裂,时间塌陷,居然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通向未知区域的亚空间传送门。 黑鹰落在那道光环之上,瞬间炸裂开来,鲜血飞溅中,一股无比庞大的物理重击力爆炸开来,直接将光环连带着传送门打成四散纷飞的光点。个什佰身躯一震,接着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又瘦了一圈,然后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脑残光环?”银尘微微挑了挑眉毛:“无度那个废物到底收了多少信徒……” 他停了一下,轻轻抬起眼睛,仿佛欣赏着一头即将要被做成标本的驯鹿一样欣赏着仙泉毫不变色的脸。“下一个轮到你了,尊敬的女刺客。”他说着,身体周围突然浮现出二三十把黑色的短剑。 仙泉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这个动作很美,很高贵,很典雅,哪怕是从最狼狈的姿势中回复平常时候的端庄,也依然美艳得让人挑不出毛病。银尘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微弱的欣赏,紧接着被大雪掩埋。 他的目光从仙泉身上移开了,紧盯着浮动在眼前的利剑。那不是他的蚩尤万化术,或者说他不仅仅是蚩尤万化术。 那是他银尘自己的奥义,自己的体悟,结合了在黄金魂雾里看到的某位王爵的生平,创造出来的,史无前例的惊人魔法—— 暗黑神化。 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体外类元素神化【黑暗状态】,是将黑暗魔法,蚩尤万化术和死灵召唤术全部压缩在一个小巧的奥术魔法中循环引爆,才制造出来的恐怖怪物。它的原理和元素神化状态以及王爵的【黑暗状态】十分类似,只不过是在体外的某件东西上完成,因此完全断绝了因为操控不慎而异化成【饕餮】的可能性,也断绝了自身进入黑暗元素状态而失控发疯的可能,在获得了近乎绝对的安全性的同时,也大幅度地牺牲了攻击力,因为这个魔法一旦完成,就失去了魔法师自身的魔法力供给,至多存在十分钟就会消散。 总的来说,它只能算是一个附带高等超魔技巧的强力魔法,根本不可能和【黑暗状态】或者元素神化这样的必杀奥义相比。要不是这种魔法并不消耗魔法力,只怕它甚至还不如银尘的魔哭冥斩拳有用呢,毕竟这个魔法的费效比其实并不如何理想。 它最多只能算是银尘在走投无路时释放的一种保命手段。 看着银尘周身悬浮着的许多匕首,仙泉的脸色变得比虚弱的银尘更加苍白。她不会知道银尘这些魔法背后复杂的原理,她只看到了这些诡异秘术表面上的威力,让她忌惮的威力。 炽白芍药的女子并非怕死之徒,事实上她们都是某种意义上的死士,只不过就仙泉自己来说,都不愿意死在一场毫无价值的战斗中。 何况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亲自动手,更没想到要将局面弄的不可收拾。她用个什佰来测试银尘的分量,却绝不肯亲自出手。因为她觉得亲自出手拿下银尘的“耗费”太大了,得不偿失,何况她从不觉得银尘会为解语宗承担些什么。 她不仅精明胜过明泉,还掌握着更多的消息,这些消息如果属实,就是大堆的筹码。 “刚才冒犯了,实属抱歉。”仙泉朝银尘行礼,那动作标准规矩得没有丁点瑕疵,最苛刻的礼仪官也休想挑出任何毛病。银尘被她突如其来的行礼动作吓了一跳,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然后才变回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川脸。 “本宫来这里,是想和你商量一点事情,因为比较紧急吧,所有手段难免有些粗暴。本宫贵为公主,又身负皇命,从道理上来说就是直接命令你去做也没什么,不过,本宫不想弄得和明泉一样,本宫想和你——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合作。” “合作?”银尘摇摇头:“你只配和我进行交易。” “随你怎么说,到头来还不是一样?”仙泉轻轻地,谨慎地朝前一步:“既然谈正事,能不能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