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良久都没有说话,见他沉默,我也很平静的问:“难道你就没有想说的吗?对一个曾经信任你,把你当朋友的人。” 他说:“对不起。” 我说:“就只是对不起吗?” 他又再次沉默了下来,我相信他是知道我还在给他机会,作为朋友的最后一个机会,但我不知道他会怎样选择,我也给足了他时间选择,在这种事情上我从来不会逼迫,因为有些东西,缘分到了,就意味着是该断了,缠缠绵绵,牵牵扯扯,拖泥带水,对于我们双方都是一件为难事情。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给我的话还是一句:“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释怀了,最为曾经的朋友,得到这个答案,我心里竟然是无比的轻松。 我没有一句责怪,也没有怨恨,只是很平静很平静笑着说:“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希望以后的你会越来越好。” 他小声的说:“你也是。” 我把电话给掐断了,没有再纠缠不休。 很快安妮便从楼上走了下来,手上拿着的是一些书,用来给我打发时间的,我坐在恢复好自己的情绪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和安妮说着话。 我身体渐渐恢复了,而安妮也从来没有提过我要回去的事情,之后那几天我试着和她提了几次,问她是否能够给易晋电话,谈谈我回国内的事情。 可话题才开个头,安妮似乎早就想好了对应的方法,她和我说我身体现在看似好了,其实并没有好,才十几天,也顶多能够下床走路了而已,最起码也要等我身体完完全全恢复了,再说也不迟。 紧接着她很快就把话题转移了,我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心却如明镜,很显然,易晋那边是不希望我回去的。 从那天在赌场我们见了江华,易晋晚上十点去赴了百香园的约开始,他就失踪了大半个月,大半个月却反而把手上所有的财产股份全都抛了,并且退了了宝莲,现在我差不多好了,却又不让我回国。 种种迹象显示,我会好的那么快,一定是易晋和江华背后的人交易了什么,而江华这么多年一直都潜伏在我身边,为的不过就是掌控我,掌控了我进而就算是掌控了易晋。 当初我太年幼无知,以为是爷爷交代下来的人,就不会有错,可现在看来,爷爷都被骗了,可能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他一把提携上来的人,并且交付所有的人,竟然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人。 可是藏在江华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这个人为什么要如此处心积虑对付我? 从我爸妈的死开始,所有的事情就像是连成了一串线,接二连三的发生,看似是于正和在主导这一切,可现在看来,于正和在某种意义上,只能算是一个傀儡。 如果他是主谋,现在他人也不会在易晋手上,不知所踪了。 这些事情我想都不是很明白,索性也不想了。 我也表现的不急不躁,问过安妮这个问题后,便再也没有问过什么,因为我身体确实还没有完全好透,之前被伤得太深了,身体吃了很多亏,现在虽然能够走路,可走路的时间不能过长,过长就会又喘不过气。 日子久这样一天一天过着,差不多两个月,我身体恢复到正常水平后。我计划着想要给石杰一个电话,想问问谭菀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是否醒了,可却始终打不通石杰在国内的电话。 我想,也许我应该回国内去看看了,毕竟国外从来都不是我的归宿,无论是为了什么,我都不可能在国外定居。 当然,我没有和安妮说我要回国这件事情,因为在我回国之前,我必须要从安妮手上拿到我的护照。 安妮自然不会主动给我护照,但根据我这几天对她的观察,已经清楚她把我护照放在了什么地方。 于是有天趁她不在的时候,我从她房间的保险箱内拿到了我所有证件,包括我曾经的手机,晚上她回来后,似乎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依旧如往常一般照顾着我。 晚上的时候,我让她过来陪我喝了一杯茶,我们两个聊了一会儿天,她觉得有些累,便提早去了房间睡觉,第二天一向早起的她没起得来,我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便离开了这里。 我对国外确实不熟,可这休养的这段时间黎,我一直都在调查着路线。 所以离开的那天,对于我来说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其实并没有难处。 我身上是没有手机的,我也不怕安妮找到我,从乡下到市里后,坐上了仅有的一班飞机回了国内。 我从国外坐飞机到达国内后,畅通无阻的出了机场,出了机场正好是上午十一点左右,熟悉的建筑,熟悉的肤色,我莫名松了一口气。 觉得人有些疲惫,便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一直睡到下午五点,酒店的大堂打来电话,问我是否要晚餐,我说了一句可以。 那经理给我推荐了这里的套餐饭之后,我都敷衍着答应,和他额外要求了一份今天的报纸,便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差不多半个小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趴在床上说了一句:“请进。” 酒店内的服务员便端着晚餐走了进来,她见我还在睡觉,不敢多打扰。把我点的餐放在那就退了出去。 她出去后,我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饿了,便爬了起来,在沙发上坐下后,我拿起桌上的饭菜吃了几口。 才刚吃几口,我拿起了一旁的一份报纸,随意翻了几页,几页过后,我的手最终停留在我报纸的最后一页上。 上面是关于宝莲目前的消息,正好是傅姿雅掌管宝莲的大消息,我以为会翻到一点关于易晋的消息。可谁知道从头翻到尾,除了翻到傅姿雅掌管宝莲的动静以外,基本上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 其余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娱乐新闻,我随便翻了几下,觉得没劲,便又把报纸合上了。 傅姿雅掌管宝莲,就意味着易晋是真的退出了宝莲的一切。 我把报纸给合住后,便继续吃着饭,吃完饭后,我用酒店内的电话给赫敏单独打了一通电话。 没有打到江华的手机上,赫敏的电话也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换过,差不多响了三声。电话便接通了。 电话那端便传来了赫敏的声音,这个号码她没有见,所以我直接开门见山和赫敏说了我的名字。 她自然是无比惊喜又惊讶的,毕竟这是几个月后我再次给他的一通电话。 我在电话里用闲聊的口吻问她明天是否有空见面,赫敏自然是愿意的,她说她一直都想和我联系,却一直都不知道我号码。 还问我知不知道易晋的事情,我以为她知道易晋一些什么,便试探性的问她是什么事情,可谁知道她说的关于易晋退出宝莲的事情。 听到这里,我和她说这些我知道,她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她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她说她问了江华,江华也不怎么和她说这方面的问题。 我们刚说到这里,她那边似乎传来了孩子的哭声,我便立马对她了一句说:“你先去照顾孩子吧,我们明天见面再聊。” 赫敏自然是连声说好,便赶忙挂了电话去照顾孩子了。 我把话筒扣上后,便继续坐在沙发上吃着饭,吃了几口,没了什么胃口,又回了床上继续躺着。 第二天一早。我和赫敏约定了一个见面的时间,时间定在上午十点在她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我到达那里后,她正好也到了,我们相互拥抱了一下。 拥抱过后,赫敏松开了我,打量了一下我,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和以前大不相同,便也只是淡淡一笑说:“减肥减的。” 赫敏大约是并不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对于我随便找的一个借口,她也并没有怀疑,看来江华倒是把她保护的很好了,我们刚坐下来,我便将菜单递给了她,我说:“你点。” 她也不跟我客气,从我手上接过后,便开始翻着菜单,翻了好久,她随便点了一些,便把菜单方向了隔壁。 我端起桌上的水壶,笑着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一问到这个话题上,赫敏便笑得红光满面说:“不错啊,现在孩子一天一天大了,婆婆那边还催着我们生一个,说是再生个女儿凑齐一个好字,可是我啊,年纪大了,让我再去怀一个还真是有点吃力。” 赫敏虽然看似是抱怨,可言语间里透露着丝丝甜蜜,看来她和江华的婚后生活是不错的。 我笑着说:“你才多大,现在三十正好是生孩子的好时机。” 赫敏说:“你还别说,年纪一大,身体也是一天一个样,而且这孩子不是我想生就生的,也要江华有时间啊,我一个人怎么可能生得出孩子来。” 我放下茶壶,笑着说:“看来,你还得督促一下江华了。” 赫敏捂着唇娇笑不已,好半晌,赫敏像是想起什么,她又问:“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约我过来喝咖啡?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我说:“没事不能找你了?” 赫敏切了一声说:“拉倒吧,你大忙人一个。” 这个时候赫敏的手机响了,正要喝水的她,一口水还没咽下,便赶忙放下了杯子,去包内拿手机,手机一拿出来。来电提醒上便显示老公两个字,她立马摁了接听键。 江华大约是问赫敏她在哪里,赫敏看了我一眼,才对江华说:“我在和小樊在家附近和喝咖啡呢。” 江华不知道跟赫敏在电话内说了什么,等赫敏挂断电话后,我便问笑着问:“说什么了?” 赫敏一脸奇怪的把手机放下手,才嘟囔着说:“他说他等会儿就过来,可奇怪了,他今天早上不是还和我说,中午他要开会吗?怎么会有时间出来。” 我说:“也许他是觉得和我许久都没见过了,想和我见一面。” 赫敏说:“也许吧,反正他最近特别忙。我也不是天天能够见到她。” 之后她又和我聊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她现在还在和我回味,当初第一次见我时,她和江华吵架的事情。 她说那个时候,她都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我,大约是因为我什么都比她好,她对我又是嫉妒又是恨,甚至和江华结婚后,还怀疑过他喜欢我这件事情。 听到她如此说,我笑着问:“现在呢?现在放心了?” 赫敏说:“算是放下一点心了。” 我有点意外的说:“这都还不放心?你和江华可都是孩子的妈了。” 赫敏也笑着说:“孩子的妈又怎样?这种事情可一刻都不能放松的。” 正当我们相谈甚欢时,咖啡厅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那个人正是匆匆赶过来的江华。赫敏因为是背对着我坐着的,所以她并没有发现江华已经赶了过来,她还在兴致勃勃和我说着话。 而江华一冲进来后,他看到坐在我面前的赫敏,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不过慌乱过后,他冷静了下来,匆忙的脚步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他看了我一眼,匀速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他到达我们桌边便笑着说:“对不起,不请自来了。” 赫敏在听到江华的声音后,便寻着声音扭头看了过去。一看到江华来了,便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江华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兴奋大叫了一声:“老公!” 江华稳稳的把她抱住,拍了拍她后背两下,便把她放在椅子上做了下来,江华随即才看向我,笑着唤了一句:“小樊。” 我也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抬手朝他:“嗨。”了一声,说了一句:“江华,好久不见啊。” 他拉开椅子,笑着坐在了赫敏身边。不过他一坐下,便对一旁的赫敏说:“刚才阿姨打电话过来,说孩子有点发烧,让你回去看看。” 赫敏一听孩子发烧,当即便拔高音量问:“什么?!怎么发烧了?昨晚不是才好好的吗?” 江华说;“目前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最好回家看看。” 赫敏问:“那你呢?” 江华说:“我有点事情要和小樊聊聊,很快就回。” 赫敏听江华如此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是一刻也不敢停留了,拿起自己的手机和包后,便对我说:“小樊,那我先走一步了了。我们改天再约一起好好吃个饭。” 我说:“你赶紧去吧,孩子发烧是大是。” 她满是忧愁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停留,立马就离开了咖啡厅。 等赫敏已离开后,陈溯脸上的笑便冷了下来,他看向我问:“你把我引过来想来干什么?” 我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笑着打量着他说:“看来,不通过赫敏约你,倒是很难见你一面了。” 在我和赫敏见面前的十分钟,我便给了江华一通短信,告诉他我和约赫敏在咖啡厅喝茶的短信。 所以他才会在那么凑巧的时间里,给赫敏一通电话。问她在哪里,他这么焦急,不过是怕我说出来一些什么,毕竟他在赫敏眼里可是一个干净无比的人,赫敏哪里能够想到,她的丈夫在做一些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江华不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希望你别拉上赫敏。” 这个时候,服务员把之前点的咖啡端了上来,我往我面前的那杯咖啡里丢了一颗方糖,然后用勺子搅拌了一圈后,我说:“既然怕她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情。” 江华说:“你指的是哪些事情?” 我说:“给我下毒的事情,背叛我的事情。”我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不对,他从来都没有背叛我,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人。 我放下手上的勺子,对江华冷笑了一声说:“江华,你现在也是一个孩子的父亲,虽然我不知道你背后藏着的那个人是谁,可我相信,你现在帮他所做的事情,就相当于把自己放在了一根钢丝上,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把你给摔死,我和赫敏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清楚她要的是什么,她要的,左右不过是跟你安安心心过日子,可现在的你,现在所做的事情,你觉得在很久以后,还能够给她这一切吗?毕竟光是给我下毒这件事情,就够你进监狱喝上一壶的,你就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吗?” 江华冷声说:“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想说的是,你的妻子,你的孩子都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草菅人命的阴谋算计者,你就不怕现在所做的一切,把她们给牵扯进去吗?” 江华还是不说话,他喝了一口水。 我说:“不知道为什么,生了一场病后,我反而把很多事情都想通透了许多,我父母的死,现在仔细想想没那么简单,江华,你可以说与你无关,可是你敢说不知情吗?” 江华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何必装傻,我父母的死,不可能真的是一场意外,我清晰的记得,当时那个司机是自杀式的朝那辆大卡车撞上去的,当时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易晋杀的。”我自我嘲笑了一声说:“当时我真是蠢,怎么会认为是易晋去杀自己亲生父母,而且当时出了事情后,易晋还杜绝我去查这一切,也就是说易晋可能一早就知道了这个凶手是谁,而易晋多次警告我,不要靠近你,由此可以证明。我父母的死,不是和你就是和你身后藏着的那个人有关。” 对于我这样的猜测,江华很是无所谓的说:“随便你怎么说。” 我说:“你真不说?” 我再次逼问。 江华对于我的逼问却无动于衷,他说:“对于你的病,我只能说抱歉,如果一开始我有的选择,我也不会选择伤害你,可惜的是,我们从一开始就处在了对方的对立面,所以现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 他说完,我们都同一时间沉默了一会儿。沉默下来后,我问:“我再问你一次,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他说:“小樊,你别逼我。” 我说:“在易晋如今在哪里,和背后那个人是谁,这两个问题黎选择一个回答我。”我说完,停顿了几秒,又说:“就当是我求你,就当是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情分上。” 江华说:“你知道了,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我说:“你只需要告诉我,对我有没有好处,这并不关你的事情。” 江华突然端着起面前的咖啡一口喝了下去。那咖啡还是滚烫的,他喝的面不改色,仿佛凉了好久一般,他起身就想走,我在他身后大喊了一句:“江华!” 他脚步顿住了,咖啡厅内的所有人全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可我并不在乎别人的视线,只是对他说:“告诉我。” 江华大约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执着,他笑了,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笑声里带了几分的苦涩之意,他说:“很多时候,我一直都在想。很多年前,你和我提出结婚的时候,是否有过一丝真心在里面,可想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不曾有,一丝都没有,可笑的是,那个时候我竟然已经做好了成为一个丈夫的准备,尽管明知道你不过是利用我,可那时候我一点也不在乎。 你还记得你生日那年我送给你的那玩偶吗?那玩偶我缝了整整两个晚上,我一个大男人。竟然为了一个这样的小东西,像个女人一样一针一线的缝着,说来还真是有点可笑,现在想想我都觉得滑稽。 可你和他永远都像是城堡里的公主和王子,别人在你们眼里,永远都是奴才,配角,你们也从来都不肯多施舍一眼。 这个秘密一直藏在了我心里很多年,我从来都没和你说过,也许你可能连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都可能不大记得了吧。” 他自我嘲讽一笑,笑完,他没有再停留,头也不回的朝着咖啡厅门外离去。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