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时候飞机降落在了纽约,清欢从机场走出来的时候正在下雨,灰蒙蒙的天气,风裹着冷雨扑在身上,冷而潮,竟然让人觉得有一丝寒气逼人。 上了出租车后,清欢说了一个地址,车子顺着蜿蜒的高架路,渐渐深入城市的脉络,穿行在高楼的森林里。冷雨潇潇地敲着车窗,她盯着窗外有些出神,也不知道自己的猜的对不对,他能在那里吗? 下车后,清欢站在这个熟悉的街区,自己曾经在这里住了接近四年的时间,看着路两侧依旧高大的法国梧桐,在这个季节犹未落尽黄叶,在半空中枝叶交错。雨渐渐地停了,无数枝叶拱围着,将犹有雨意的天空割裂出细小的缝隙,滴滴答答是枝头积雨跌落的声音。路两侧偶尔还能看到精巧的屋顶,掩映在高大的法国梧桐与围墙之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按下了门铃,但是过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应门。再拨打陈易冬的手机,仍然是关机的状态。 清欢在门口站了许久,心里有股淡淡的失望升起,一股饥寒交迫的感觉袭来。只好转身拖着箱子准备离开。站在路口等出租车的时候,忽然看见公寓隔壁有房屋中介的牌子立在那里,她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摸出手机,拨通了上面的那个号码。 付定金,签合同,再将自己的东西打包搬到新公寓里面,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地十分的顺利,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清欢就已经洗了澡,端着一杯红酒站在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朝隔壁望去,只见那里还是漆黑一片。 她静静地望着那个方向,忽然觉得随着心境的慢慢平复,有些东西也变得开阔起来,自回国之后,与陈易冬之间的关系,便是对立的、冲突的、试探的,却又是彼此诱惑的、激荡的。而现在回望,是温和的,理解的,思念的。 她想,曾经的那段漫长分离,她有怨恨过,绝望过,强迫自己忘记过,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于她心中,却一直不曾淡去过,只是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的某一角,一旦抚去面上尘封的那一层厚厚的灰尘,很多东西就变的清晰起来。 是的,她依然爱着他,而这种爱从未停止过。 放置在桌面上的电脑滴滴地响了起来,清欢转头望过去,是视频聊天的窗口弹了出来,上面闪烁着唐糖的头像。 “温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视频接通后唐糖有些激动地开口,“网上黑你的那个博主被我们揪出来了,她承认了,那些写你的很多东西都是有人给了她一些误导性的照片,然后让她尽可能地把你写的不堪一些,实际上她根本就不认识你,所有指责的你的那些证据都是别人给的,她只是收了钱按照那人的要求去写。” 清欢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问:“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在大学有个师兄,他对电脑很在行,根据那个人发表文章时的IP地址就查到了她在什么地方,然后我们又装作是去找她谈合作的客户将她约了出来,当场就把她按住了,只威胁了几句后,她就什么都说了。”唐糖有些义愤填膺地开口,“现在这些人可真没有职业道德,明明就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也真敢写,也不想想她这几篇文章发出去后,给别人带来多少麻烦……” “她有说是谁让她那么做的吗?”清欢又问。 “这个我们也问了,但是她说那个人都是在网上和她联络的,用的头像照片也明显是假的,所以也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和叶珊都在猜,NE的可能性最大,听说这几天他们又在和朗沐的人接触了。” 清欢忽然有些无言以对,不知道此刻心中是种什么滋味。 唐糖看着她,明白她心里因为朗沐的事情难过,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于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了想后又笑着说:“那个博主答应我们会在网上向你道歉,说明之前传播的那些东西都是虚假的,没有真凭实据的,这样温迪你的声誉就能挽回一些了。” 清欢笑了,如果真的能这么容易挽回就好了,事情已经散播开了,该相信的人已经相信了,并不会因为一封道歉信就觉得之前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了,背后指使的那个人要达到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唐糖的做法还是让她感到一丝温暖,所以她依然真诚地道谢:“谢谢你,唐糖。” 唐糖的脸一下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多亏了叶珊提醒我,我才想到要去找人查那个IP地址的事情。” 清欢微微怔了一下,想起叶珊那副除了工作,什么事情也不关心的样子,然后就发自内心地笑了。 周五的晚上是张安迪的生日,她在自己的别墅里举行了一个私人派对,清欢也在被邀请的名单里,她在傍晚的时候去珠宝店挑选了一份礼物后,就朝别墅去了。 张安迪看见她后显得很高兴,和颜悦色地收了礼物后,又将自己的几个私交比较好的朋友介绍给了她,然后才去忙着招待其他的客人,清欢和身边新认识的人客套地应付了一番后,才转身准备去那一杯喝的,哪料一转身就看见了弗兰克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眉飞色舞地和身旁的几个姑娘说些什么。 很明显他也看见自己了,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接着就和身边环绕的美女说了几句,就朝自己大步走了过来。 “嘿,温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弗兰克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们还没熟悉到那一步吧?”清欢拿了一杯鸡尾酒后,翻了个白眼说。 “不得不说,这么些年了,你的冷漠依旧让我感到伤心。”弗兰克撇了撇嘴,捂着胸口责怪地说,“有时我都在想,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怎么捂也捂不热。” 清欢没有理他,只是看着他春风得意的模样,挑了挑眉说:“我以为你被戴维挤下台了应该会失意一阵子吧,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是并不在意。”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打败吗?”弗兰克有些得意地说,“一时的胜利或失败并说明不了什么,如果我是因为这点小事就一蹶不振的人,那么当初摩根让我走人的时候我早就跳楼自杀了。” 清欢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眯了眯眼,看着他语气有些不善地开口,“我在中国区那边的事情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什么事情?”弗兰克睁大了眼睛,有些无辜地看着她。 “朗沐在签约的最后一刻反悔了,现在你们NE正在积极地和朗沐接触,难道这件事情背后没有你的手笔?”清欢盯着他问。 “我向上帝发誓,这件事情真和我没有关系。”弗兰克听完以后就一副被冤枉的表情,“现在虽然我可以和戴维分庭抗礼了,但是朗沐的事情我没有再插手了,一直都是他在负责,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打听打听,我现在光是手上的项目就忙得脱不开身,哪有时间去管朗沐的事情,而且据我所知,戴维对于朗沐临时变卦的事情也感到很吃惊,最后将这件事归结于了自己运气好身上。” 清欢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有些沉甸甸的,如果不是NE的手笔,又会是谁呢?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派对结束后清欢拒绝了弗兰克送自己回家的好意,一个人有些心事重重地回到公寓,下车的时候,她依旧朝着隔壁的那栋公寓望过去,眼睛突然就睁大了,原本一连两天都漆黑的公寓,今晚亮起了柔黄的灯。 她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情绪在心中翻滚着,可那剧烈无声无息,会是他吗?清欢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朝着那所公寓门口走了过去。 门铃声叮咚响起,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门开了,清欢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的时候,却一下愣住了。 “顾总?”陈易冬的助理十分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清欢感觉呼吸有些滞涩,艰难地开口:“你住在这里吗?陈易冬呢?他在哪儿?” “这里不是我的房子,是陈先生的,我只是刚好到美国来办点事,顺便过来帮他收拾一下。”助理挠了一下后脑勺说。 “他没住在这里吗?”清欢有些失望地问。 助理摇摇头,“陈先生之前在这里住过几天,然后就离开了。”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助理老实地回答,“陈先生没有交代过他的行踪,有事也只是通过邮件联系我。” 清欢眼里的希冀一点点地淡下去,有些无力地开口:“如果他下次再联系你,你能帮我告诉他一声,我在找他吗?” 助理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谢谢了。”清欢转过身,有些失魂落魄地朝自己的公寓走过去。 “顾总,”助理却忽然叫住了她,“前两天陈先生给我发邮件的时候还在巴黎,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清欢一下顿住了脚步,猛地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