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朝廷建立,吕布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资金、人口短缺还好说,慢慢来就是,但朝堂上有太多不满他擅权的人,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拖后腿,牵扯了陈宫很大一部分压力,让他不能专于自身的发展上。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还真是得陇望蜀之辈,当初在长安被西凉军的残暴压制的屁都不敢放,到了吕布这里,却一再想要在这个没什么作用的朝堂上攫取更大的权力。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都知道若是吕布这个尊重朝廷的诸侯覆灭,他们很有可能再次回到朝不保夕的日子,但能控制住心中欲望的,毕竟是少数,也就杨彪等寥寥数人而已。 吕布对此种情况很是不耐,早想像西凉军那样大肆杀戮一番,达到震慑的目的,但陈宫劝住了他。因为晋阳朝廷建立不久,吕布还没来得及建立威望,若是传出其和西凉军一丘之貉,那晋阳朝廷就会再次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各路诸侯的认可,不但事实上,就连名义上也可能失去对诸侯的大义,而袁术就更有借口来分裂大汉疆土。 陈宫当然也明白的大汉江河日下名存实亡的现状,他也自知自己没有那么大本事来挽救,只求辅佐吕布割据一方。但吕布毕竟实力弱小,若是再失去了名声,招来袁绍这样的强敌,这是自找死路。 此外,因为资金、人口短缺,后勤方面的供应就很不足。而没有后勤的支持,吕布打起仗来就束手束脚,做不到一鼓作气消灭敌人。而且并州局势复杂,西河南部有白波军肆掠,北部是匈奴南单于的王庭,使匈奴中郎将长期短缺,导致南匈奴有些失控,内斗不断,前任单于被杀,于夫罗也带着自己的部众在中原流亡。 而长城之外,则是鲜卑人的天下,并且还不时入关劫掠。也就是如今鲜卑分裂还处于内斗中,否则吕布根本就无法阻挡大规模南下的鲜卑人。因为战备物资短缺,在鲜卑小规模来袭的时候,他也只能放弃自己统兵的优势,在城内坚守。 总之吧,吕布虽然回到了家乡,恢复了自主,比之前有了长足的进步,但却依旧步履维艰。而他的家乡九原,一直都在鲜卑人的铁骑之下。 …… 吕布回到晋阳,刘风的奏表只是个借口,其实是前线战争无法再打下去了,吕布回来是想找陈宫商议对策的。 刘风的奏表是要重置新郡,这让朝廷争论不休。有人觉得本来已经对地方失控,刘风既然请求置郡,同意就是,这是对朝廷的尊重,君不见刘表、孙坚裂土置郡,也没和朝廷打过招呼。 但也有人认为,本来朝廷就没有多少权力,若是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刘风的请求,岂不是更加助长了各地实力诸侯的气焰,所以应该拒绝,抑制其野心的蔓延。 各说各有理,在几位大佬不发话的情况下,在朝堂上争论不休。小皇帝依旧像以前那样,露个面就走,年纪太小,根本没有自己的想法。 吕布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回到了晋阳。 其实说起来,陈宫的长处在于军事,而不是政治,他是应该作为军师,随军出征的。但吕布的底蕴毕竟浅,身边没有什么得力的政治人才,只能由陈宫暂时负责。 也就是如今吕布的对手是白波军,作为黄巾军的分支,残存到现在,也是没有什么厉害人物,若是换了孙坚或者袁绍做对手,没有陈宫在一旁,吕布分分钟就被坑死。 吕布和陈宫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情况,汇集起来一起商议对策。 “一直以来,相比其余那些诸侯,刘子远对朝廷都相当尊重,我们短期内影响不到江东,他上表置郡,同意了就是,真不知道这些人还有什么好争论的。”吕布愤愤然,“还想继续掌握这个权力,说是天真呢,还是愚蠢,真是不知所谓。” “现在朝廷里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要争个高下,制定任何政策都会在这里耽搁。”陈宫说道,“所以有人阻止刘扬州所请,并不奇怪。” “公达,是不是我们之前的计划错了?那些人,都是不记打的,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忍不住蹦跶。”吕布阴沉沉的说道,“我不像董贼那样,手上有压倒性的实力,不惧任何人,所以才安抚他们,现在看来,却是错了。有他们在,只会拖我们的后腿。” “主公,您是明白的,您并没有那么高的威望,而且也没有那么强的实力,万一……”陈宫还有些犹豫。 “就算天下人来攻,放手一战就是。”提起战争,吕布立即豪情万丈,“就算再艰难,总好过当初四处逃窜寄人篱下。就这么办吧,我承受的住。” “好,既然主公有意大干一场,属下誓死相随。”陈宫也被激起了斗志。 “公台,给太傅、三公、九卿等宿老传信,就说明日散朝之后,本将军在家宴请他们。”吕布吩咐道,“至于刘子远所请,就暂且同意置一建安郡吧,以迎合天子。” …… 晋阳宫中的争执,在吕布到来之后再也没有了声息,顺利通过了刘风请求置郡的奏表——虽然只是一个。 能在朝堂上立足,没有人是傻子,陈宫是文士,对他可以倚老卖老,可以与之争论,可以给其脸色看,但吕布,在这些人的眼里,还是董卓麾下的那个屠夫,尤其是他还掌控着所有的大军,没有人敢和他理论,更何况他还有迎立之功。 就算是吕布对朝廷表现出极大的尊重,给了百官很大的自由,但包括杨彪等三公在内,没有人敢违逆吕布的意愿。 “诸公都是前辈,都是朝廷栋梁,朝廷有如今的局面,诸公居功至伟。”今晚的吕布府邸,十分热闹,刘虞、杨彪等人齐聚一堂,“但诸公也应该知道,这个局面来之不易,当初天子东归,没有一路诸侯愿意迎立天子,使銮驾不得不幸驻安邑,长达数月之久。是我吕某人,冒着被人攻击的危险,将天子迎至晋阳。” “诸公应该明白,并州向来是贫瘠之地,人口匮乏,如今虽然占据了包括河东在内的三郡,但如今什么都缺。在外白波军屡屡无法剿灭,南匈奴局势混乱,鲜卑频频入侵。东面还有占据冀州的袁本初,等他夺下青州之后,肯定也是会西向来夺并州的,我们的处境并没有多好。” “所以,如今的朝廷,禁不起内斗,本将军需要集中全部力量,尽快将并州统一起来,增强实力,以保证能和其他强大的诸侯抗衡。诸公都是明白人,吕某恳请诸公,约束一下百官,不要再有任何对大局不利的事情发生。否则的话,吕某即便不希望看到流血漂橹,但也不得不为之。” “诸公,吕某没有太多的时间,三天之后,将重定朝廷格局。” 晚宴之上,对着杨彪、刘虞这一干重臣,吕布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