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109)怒波遗恨,哗然起9
慕长歌皱眉瞥那老妈子一眼,老妈子脸上的心虚之色更甚,不由急忙低下头来。 </p> 而此刻的慕长歌,却是当真用那白皙修长且从来不沾阳春水的手指捡柴堆里那些细小的木柴,小心翼翼的往火炉里塞着。众老妈子更是眼抽,此番烧火煮药的主子,怎么看,都像是得了失心疯。</p> 不久,浓浓的药香飘出,味涩略苦,慕长歌终究是满意的知会一旁的老妈子熄火,自己则是端着火炉上的药罐倒了一碗药来,端着碗便云淡风轻的踏出了后厨。</p> 他前脚一走,中老妈子们顿时放松下来,想来这主子在屋子里做着做那,而她们站于一旁观着,当真是心生压力。就在方才,见自家主子将那炉火烧得窜得老高,她们真怕这主子将这后厨都烧了起来。</p> 而此刻的慕长歌,一袭紫衣上沾了不少柴屑,一张妖异如华的脸也布了一层黑色,惟独他那双修长的桃花眼,正闪着微亮的光。他是一路在别庄下人的震惊眼里飘入云初染所在的屋内的,而此刻的云初染,已然醒来,并侧躺在床上,未有要动一丝一毫的意愿。</p> 随着那道木门的一开一合,慕长歌只身进来,修长的身影微微逆着光,让云初染瞧不清他的面容。但鼻子却闻道一股苦涩药味,她不由蹙眉。</p> 这时,慕长歌也走了过来,并随意掀袍坐在她的床边,刹那,她仰头瞥见了他紫衣上的柴屑,还有他面上的…乌黑。</p> 云初染微微一怔,慕长歌却将手中的药碗递近:“快尝尝这药。”</p> 尝?云初染大方甩他一个白眼。</p> 这药也是用来尝的?寻常之人若是无病,谁愿尝药?</p> 见云初染不伸手来接,慕长歌盯了一番碗中的药汁,倒是不由猜测莫不是这云初染嫌弃这药汁太苦。他伸手用紫袖胡乱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可他额头经这么一擦拭,倒是现出了几分原来的白皙。</p> “你若怕苦,本少这就差人拿点甜品过来。”他朝云初染笑笑,嗓音平然,说着,他便要起身,可云初染却眸色一动,伸手欲拉慕长歌的紫衣,却不料这一动,倒是手臂巨疼,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p> 慕长歌眸色一沉,急忙伸着一只手将她的放入被褥,嗓音掠带几分不赞成:“你手臂扭伤,不易动。”</p> 说着,他似乎突然反应过来,暗恼自己方才竟然让手臂受伤的她来接药碗。</p> 云初染微微敛神,深黑的眸光再度落在他的面上打量一番,最后随意的问:“这药,是你熬的?”</p> 慕长歌倒是腾然一笑,完全未有一丝一毫的尴尬,仅是大方承认:“这可是本少第一次熬药。”</p> 闻得这话,云初染眸色微微一深,沉寂的心,似有道难以挥去的复杂。</p> 亲自熬的!慕长歌这厮寻常与她调侃惯了,即便说要送她衣物都未动真格,而此番,他如此对她,是为何?怜悯她么?怜悯她云初染,也有这般狼狈之时?</p> 正想着,却不料慕长歌已经腾出一只手来扶在了她的肩头,并一把将她带起,让她顺势落在了他的怀里。刹那,如此亲昵的接触倒是让二人都是一震。</p> 慕长歌的眸色有些晃动,妖异但却略带一层黑油的脸,也稍稍盈出一道波动,而云初染也未挣扎,鼻腔窜入的是慕长歌身上那独特的龙涎香,安宁定神。</p> 耳畔传来的是他胸膛内的有力心跳,似乎又有些失衡,她不由再度吸了一口他身上的龙涎香,随意道了句:“慕长歌,难怪那么多女人愿投入你怀,仅因你这身上的香,的确引人。”</p> 她如是说着,嗓音缓得如一缕薄烟,难以抓住捕捉。可慕长歌却微微回神,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道:“若郡主真投入本少怀里,那么这个怀,将永远都是郡主的。”</p> 闻得这话,云初染一震,顿觉自己出词不当,竟惹来慕长歌调侃。但她定力也尚佳,淡道:“如此,本姑娘倒真不敢要!”</p> 说来,一个风流之人的怀抱,以前藏过无数女人,她云初染,又何须再来凑热闹,徒惹不畅。</p> 再者,她云初染要的一向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能给她云初染幸福的人,必定是守身如法,忠贞不二的强势温润男子,如若不然,她云初染倒是愿继续畅游古代,流连红尘,成为红尘俗世中肆意沾染桃花,但也是最为茕茕孑立之人。</p>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只不过日后,又再可遇上如杳沉香那般的男子,那般的知己?</p>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杳沉香的一切,云初染暗自压抑,仅是叹了叹,昨日里的怅惘悲伤早已消却,杳沉香三字,想必仅会在她心底永远的刻下,而后尘封,而后……消散。</p> “先将药喝了吧。”头顶传来慕长歌的嗓音,似乎比方才低沉了些。</p> 云初染倒是未有心思顾忌,在他将药碗朝她嘴边凑来之际,她便极为温顺的张口,最后一口气饮完。</p> “本少差人去给你找些甜品来。”慕长歌缓缓将云初染放下,力道莫名的轻柔。</p> 云初染蹙了蹙眉,仅道:“不用了!慕长歌,这儿,是何处?”</p> 其实这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只是未来得及问出口。说来,昨日岚山遇袭,她倒是不知自家哥哥与楚亦风如何。</p> 这话一出,慕长歌沉默片刻,朝她笑了笑:“这里仍是乌江镇,而此处,则是我娘亲生前最喜欢的一个别庄。”说着,他那深黑的眸中凝出一道不符合他的深色:“待你身子好点,本少便带你出屋子瞧瞧,这别庄,倒是景致怡然呢。”</p> 云初染微微一怔,倒是未料到慕长歌的娘亲已然逝去。以前也仅是知晓他乃慕家出了名的风流公子,也知他的手段有几分阴烈,但却不知他在慕家如何,不知他身边的人如何。</p> 一想到这儿,云初染不由心生一抹莫名的暗叹,看来,她对这慕长歌,似乎了解甚少,即便是他两次救她,她却依然未将他真正当成朋友。如此,她云初染是否太过绝情了?</p> 本就是被人敬她三尺,她也能让别人三尺,可这慕长歌连她的命都救了两次,她却仍站于原地,无动于衷。</p> 刹那,云初染眸中倒是微微盈出一分波动,抬眸望着他问:“听说你成了元国的安阳候了?”</p> 慕长歌微微一怔,似乎未料到云初染会突然问起这个。</p> 他微微垂眸一番,再抬起眸来时,面上却如变戏法似的突然涌出了几分常日里的媚笑,“是啊!下月中旬,还会与元国三公主成亲。”</p> 他的嗓音极为温润,柔和适度,可若是细听,不难察觉里面的一抹兴致。说完,他便将深黑的眸光全部凝在云初染脸上,似乎要将她的所有反应都收于眼底。</p> 云初染也不惊,说来,这消息她早就自凤家之人口中闻得,但不得不说,即便这样,如今亲耳闻得慕长歌这般说,她面色却微微一沉,心生一抹浅浅的不畅。</p> “既然下月便要成亲,你昨日怎又来乌江了?”云初染微微蹙眉,而后敛去心头的一抹不畅,淡然出声。</p> 慕长歌眸色一动,修长的桃花眼中盈出几分略带深沉的笑意:“郡主似乎对本少成亲一事不悦?”</p> 云初染微微一怔,毫不客气朝他抛去一记白眼,嗤笑一声:“你在答非所问。”说着,她嗓音微微一顿,朝他笑着,继续道:“何来不畅?好歹你与本姑娘也相识一场,你若是成亲,本姑娘那日定会奉上厚礼。”</p> 云初染的嗓音极缓,缓得带着几分昭然若揭的无谓,慕长歌沉了脸色,妖异如华的面上也凝出一道常人难以察觉的波动:“郡主对本少倒是漠不关心,也不问问本少对那三公主是何感觉!”</p> 云初染面色不变,仅是随意瞥他一眼,待见他妖异面上的一层黝黑时,她出口的话,却微微带了几分偏离:“那你对那三公主是何感觉?”</p> 这话一出,云初染微微一怔,倒是未料到自己真这般问出来了,但既然说出来了,她也没有要尴尬做作之意,仅是淡然无风的望着慕长歌,面色一派从容淡漠,似乎方才那句话,仅是她不清不淡随意问出,丝毫未带特别之意。</p> 可慕长歌却媚笑出声,他那修长的狐狸眼里微光盈盈,云初染岿然不动,淡漠的瞧着。</p> 慕长歌却慢腾腾的倾下身子来,一张黝黑的脸缓缓朝云初染靠来。云初染仅觉光影压下,周围空气似乎也微微稀薄了些。</p> 她蹙了眉,以为慕长歌真玩心大起,欲趁她不备随意戏弄她,正待她欲出声警告,却不料慕长歌的脸微微停在了离她半尺之距,道:“郡主,本少对本少的未来夫人,倒是甚为满意。”</p> 嗓音柔和,嘶哑中带着几抹引人欲动的磁性。面上拂来他的口风,云初染蹙眉,因他的轻佻,也因他这浓郁得化不开柔情的话。</p> 本是一句软呢亲近之语,只可惜,这慕长歌倒是对错人了,他这句话,若是对这那三公主说,效果应该极佳。</p> “慕长歌,你这话,倒是应该对着那三公主说!”云初染定力也佳,心头虽略带几分恼怒,但话语却温文尔雅,平缓中竟无一丝的波动。</p> 慕长歌倒是缓缓坐直身来,垂眸瞧她,一双修长的眸子似乎又亮了些。</p> “只是如今她不在,先这郡主说,也当练练口风。”他道。</p> 云初染当即朝他递去一记冷眼。不得不说,这慕长歌倒是嚣张,“你当真以为本姑娘受伤,就容得你放肆?”</p> 见云初染话语不善,慕长歌眼角倒是微微一僵,瞥着云初染道:“仅是玩笑之语,没想到郡主还真气了。你身子不好,还是切勿动气,好生休息吧。”</p> 说着,他便干脆的起身来,又道:“本少先出去了。”</p> 话落,他便端着碗转身而去。待那道雕花木门再度被一开一合后,屋内气氛静默了下来。</p> 云初染暗自敛神,心下蔓延出几抹莫名的复杂。她沉着神思量片刻,终究是舒展眉来,而后忍痛撑着胳膊坐起来,随手努力的盘腿坐好,凝神运气。</p> 想来,后背上的剑伤虽重,若是仅用药物调养,想必康复之日持久,所以,此番还不如忍痛运功,既能让伤口快速愈合,也能让手臂筋脉通畅,不至于一动便痛。</p> 经过一日的药膳与不时的内力调养,次日,云初染气色大好,已然不用继续卧床。</p> 这日天色极好,门外清风阵阵。颇有几分三月的柔和。</p> 今日的云初染,倒是着了一身纯白的雪缎衣裙,裙角有展开的碎花,衣领则是带有几抹海棠花的锈迹。云初染对这身衣服倒是满意,想那伺候她换衣的侍女,还说这件衣服是慕长歌那厮昨日出院子亲自替她挑选回来的。</p> 如此,她倒是心生满意,光是看这衣服的质地,便知晓它价值不菲。</p> 晨间待她在侍女的伺候下梳洗完毕,那慕长歌倒是摇进门来了。待他刚自然而然的坐在那圆桌旁,便有几名清秀的侍女端来了早膳。</p> 云初染瞥他一眼,缓步过去坐在他身边。却闻慕长歌颇为随意的笑道:“没想这破了一个洞而被衣铺老板廉价卖的衣服着在郡主身上,还有几分入得眼。”</p> 云初染当即一怔,心头霎时蔓延出一抹低怒。</p> 低头垂眸将身上的衣服四下打量一番,却并未瞧见慕长歌口中所谓的洞,这时,慕长歌却道:“还是本少帮郡主找吧!”</p> 说着,慕长歌倾身过来翻动着云初染的衣裙,云初染当即蹙眉,正欲伸手拂开他,却不料他捏着她的裙角,双眼发光:“这儿呢,在这儿!”</p> 云初染不由垂眸一瞧,差点气得一掌拍死面前的慕长歌。</p> 她那碎花的裙角,竟赫然有几个小洞,这洞虽然手指般大,乍然一瞧,倒是瞧不出异常,可如今她定睛望去,却觉那几个大洞极为刺眼了!</p> 刹那,她心头极为不畅!她就说慕长歌这二世祖定不会对她撒银子,如今一瞧,还真是那么回事!</p> 即便给她买一件衣物,也是破的!</p> 心头不畅,连带面色也有些阴郁,慕长歌却瞥她一眼,宛若没事人似的拉回身子坐直,修长的桃花眼弯得极细,瞧得云初染面色一沉,更觉气不打一处来。</p> “郡主这般看着本少做何?本少昨个儿出去忘带银子,你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本少的那把扇子换来的呢!”他笑意柔和的道,嗓音宛若三月桃花,堪堪增了几分令人咋舌的春水。</p> 云初染自然不信他的鬼话,仅是挑眉朝他笑笑,精致的眸中带着几抹威胁:“哦,这般说,本姑娘还得谢你了?”</p> 慕长歌笑笑,“郡主是得谢本少!昨日郡主昏迷,也是本少不辞辛苦的将郡主一路抱下岚山的,若论起谢来,郡主欠本少的太多,已然谢不尽了。”</p> 闻得这话,云初染敛神朝慕长歌微微一笑,面容收起了几分怒气,增了几分清雅决绝。她朝慕长歌望去,眸光淡缓微微的落在慕长歌那领口大开的紫衣上,漫不经心的道:“慕长歌,在本姑娘面前,你倒是看不懂脸色。”</p> 慕长歌被云初染盯着略微不适,不由伸着修长的手指拢了拢领口,挡了点春光:“郡主这话,怕是不妥!既然相识一场,何来看脸色一说?这岂不是见外了。”</p> 说着,他见云初染面上的笑意更深,他那修长的眸子一动,妖异如华的面上涌出一抹心虚来。</p> 可正待他打算做到旁边那根凳子也好离远云初染,却不料云初染突然起身倾来,伸手便毫不留情的朝他的衣服抓来。</p> 他腾然一惊,以为云初染此番被他激怒了,要对他霸王硬上弓,他急忙捏紧衣服领口往后仰去,却不料措手不及合着凳子一起摔在了地上。</p> 圆凳倒地的声音拔地而起,屋外的侍女顿时一震,待她们急忙跑近屋子时,瞧着面前的情形,差点傻眼。</p> 只见昨日还在床上躺了一天的病弱女子,自家主子还冒着烧掉整个厨房的危险用从来不沾阳春水的手替她熬药,而如今,这女人竟骑坐在了自家主子身上,而自家主子那表情,俨然一副受欺凌的模样。</p> 霎时,众侍女呆住,她们家意气风华,风流不羁的公子,何时这般软弱了?如今沦落到替女人熬药的份上不说,此刻还要被欺凌?</p> “滚出去!”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吼声横空而来。</p> 众侍女顿时一个哆嗦,急忙干脆的转身就窜出了屋子。</p> 此刻的慕长歌,倒是心生怒气,云初染则是完全不顾他面上的不畅和僵硬,仅是伸手将他身上的紫衣撕烂了几块,最后,她但是云淡风轻的自慕长歌身上爬起来端坐在自己的圆凳上,见他仍是躺在地上不动,仅是扬着一张怒气盈盈担忧僵硬抽眼的脸望着她,似是气得不轻。</p> 云初染笑笑,大方弯身,伸手到他面前,温婉如风的道:“本姑娘手也不知轻重,竟撕烂了些慕大公子的衣服,想必慕大公子心胸宽阔,定不会与本姑娘计较吧?地上凉,来,让本姑娘拉你起来。”</p> 既然他说她欠他的已然还不清了,既然他此番竟以破衣羞辱她,那她倒是不介意再多欠他一件衣服,更不介意毁了他的衣服羞辱他!</p> 说来,她云初染虽一向吃软不吃硬,但也仍是有几分忍耐心,此番这般对慕长歌,仅因他实在太过嚣张,已然触到她的底线了。</p> 慕长歌抽着眼角,僵着神色,良久,待云初染欲耐性耗尽收回手时,他才敛神抓住她的手,而后起身来再度坐在了自己那根圆凳上。</p> 云初染笑笑,云淡风轻将手自他柔和的大掌里挣脱出来,而后略微兴致的转着眸光将他身上破了几大块的紫衣打量一番,只觉以前这妖娆紫衣仅是遮不住胸膛,而如今这紫衣,倒是连胳膊都露了几块,胸膛更是春光大泄。</p> “郡主此番撕了本少的衣,该如何?”此刻,慕长歌面上的怒气倒是减了不少,嗓音僵硬,但却带着几分令云初染诧异的无奈。</p> 云初染笑笑,细细斟酌着他的用词,随意道:“能如何?慕大公子那么多紫衣,再回去换一件足矣。难不成慕大公子此番想让本姑娘当场赔你一件?”</p> 慕长歌眸色一晃,先前是眼角抽,这次却是嘴角僵了:“本少甚少来这别院,这别院里根本就无本少可穿的衣物!”</p> 云初染眉宇一挑:“意思就是你慕大公子现在就你身上这件衣服,未有其它可换的了?”</p> “此番来得及,未顾着备衣衫。昨个儿出去替你置的衣,也是本少那把扇子换的。”他僵着嘴角道。</p> 他此番倒是未夸张,仅因此番的确出来得急,连银票都未带,如今来这别庄,也不好向别庄这些下人要银子。另外,本来替她置办衣服就想来个霸王,企图用武力让掌柜的妥协,但如今楚亦风与云斐倾皆在乌江,并每日派出大量官兵寻找云初染,他怕打草惊蛇暴露行踪,才以擅扇子抵挡,以安然无事的换回她身上这件衣服。</p> 虽说这白衣裙角有几个洞,但却丝毫不影响其质地,如此,她究竟有何不满的,竟还撕了他的衣服!</p> 云初染也微微一怔,细细打量一番慕长歌的脸色,倒是未见诡异之处。</p> “真的?”真没衣服可换?</p> 云初染挑眉,嗓音仍是略带几分不信。</p> 慕长歌抽着眼角点头,修长的桃花眼却突然带出几分笑意:“是啊!若是本少未有衣服可换,就只有这副样子出去,外面的侍女仆人,怕是更要胡思乱想了。”说到这儿,他兴致似乎又莫名的高涨了一分,道:“说来,她们将本少与郡主胡想在一起,本少,也不介意。”</p> 闻得这话,云初染眸色微微一深,再瞧他那副桃色媚笑的模样,差点就劈头骂道:你令堂的,你不介意,她介意得很。</p> 云初染敛神,瞧着慕长歌那副模样也不是办法,如今,她倒是有些后悔撕他的衣物了。</p> 而慕长歌瞧着云初染眸中的波动之色,倒是慢腾腾笑开:“唉,郡主倒是别看本少了,小心本少一喊,外面之人皆要以为郡主真乃登徒女了。”</p> 昭然若揭的调侃之语,迫得云初染将眸光自他身上收回。</p> “你先等等!”她垂着眸淡道了一声,说完,她便缓然起身朝门处走去。</p> 慕长歌一愣,道出声来:“你要去那儿?”</p> 云初染头也不回的道:“既然你替本姑娘置了一身衣物,本姑娘也得替你置一身啊。”</p> 慕长歌当即起身,妖异的面容猝然带了几分凝重:“此番,郡主不可出这别庄。”</p> 走至门边的云初染终究是回眸朝他一望,云淡风轻的道:“本姑娘何时说过出别庄了?你以为本姑娘还想破费在外面给你买件新衣?”</p> 呵,他倒是休想!</p> 此番云初染出得门外,倒是无暇顾及门外的假山溪流,绿树矮草齐齐相映的美景,仅是绕过假山寻见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再瞧其身形高矮与慕长歌相差不多,便拦住他出声问:“你们主子差我过来向你要身衣服!”</p> 说完,云初染见他目瞪口呆,似乎诧异住,不由暗自敛神,补了句:“他此番来得急,未备多余衣衫。”</p> 此番的小厮,倒是全然未听见云初染后面那句可有可无的话,仅是急忙点头,转身便飞快的跑远。</p> 云初染暗自咋舌,回神过来已然不见小厮终于,她蹙着眉于原地稍稍等了片刻,便见那小厮捧着一套全黑的衣服跑了过来。</p> “给!”他将衣服递到云初染面前,略带几分累过后的喘气,可他脸上,仍是带着几抹无法随意降下去的震惊。</p> 想来也是,一向鲜少来这别院的主子,一向衣着精贵奢华的主子,今儿竟差人说要他贡一件衣服出来,以供换上,他此番,怎能不震惊,真能不诧异。</p> 此番说是心头有几分受宠若惊,倒是也不为过。</p> 云初染则是暗自敛神将小厮手中的衣物接过来,道了声:“嗯!”说着,她也不顾小厮的面色便悠然转身,迈着细步回来,并在厢房门外那些侍女抽动僵硬的脸色中入得厢房,并极为自然从容的合上了门。</p> “这么快?”慕长歌此刻正坐在桌旁吃着桌上的糕点,妖异面上挂着几抹来不及敛去的高兴。</p> 待他的眸光触到云初染手上捧着的衣服时,顿觉嘴里还来不及咽下的糕点也不香了。</p> 云初染走近坐下,将手中黑衣递到他面前:“换上吧!”</p> 慕长歌终究是沉了脸色。挑眉极为嫌弃的盯着那套黑衣,“你要本少穿下人的衣服?”</p> 高贵如他,自傲如他,他慕长歌,一向骄纵惯了,岂能自降身份的穿下人的衣物!</p> 方才她出去,他还以为她定要想办法替他弄身衣服来,就连她会给银子给别院的侍女,吩咐侍女出去为他置办衣服的可能性都想到了,可他却唯独未想到,这女人竟大胆到随便要了一个下人的衣服让他穿!</p> “怎么,不穿?本姑娘连这破衣都穿了,你就穿不得这粗布麻衣了?”云初染也是眉目一挑,嗓音虽带着几抹温缓,但其中的威胁之气,却不容忽视。</p> 见状,慕长歌眸色微微一深,仍是不满。</p> 云初染耐性微微耗尽,瞥着他道:“还是不愿传?莫非,你是想让本姑娘服侍你穿?”说到这儿,云初染眸中顿时掠过一道微光,淡笑道:“说来,本姑娘已经欠了你这么多,今儿服侍你穿回衣服,也是自然!”</p> 一闻这话,慕长歌终于不淡定了,云初染的性子,他也知晓,此番她能这般说,那就一定敢这样做。</p> 他蹙着一双桃花眼接过云初染手中的黑衣,妖异如风的面容带着几抹不畅:“你这女人,当真是悍妇!若你下月随本少去了慕家,想必慕家这下要热闹了。”</p> 说着,他便缓缓起身走至床边,并背着云初染开始解着腰间的白玉带。云初染压抑的瞪大眼,脑中倒是全数忽略掉了慕长歌方才的那句话。</p> 眼看慕长歌已然解开他腰间的白玉带,云初染措手不及,更是瞪大了双眼,这时,她却见慕长歌顿时回头过来吵她嗤笑一声:“郡主,非礼勿视!”</p> 她顿时回神,眸色稍有几分不自然,而后便背身过来,还了一声:“若是你知礼,就不该在本姑娘面前如此无礼!”</p> 慕长歌倒是未再说什么,仅是迅速换好了衣衫,可不得不说,这下人的衣服穿在身上,虽折了几分他的俊美,但却包藏住了他的不羁邪魅之气。</p> 而慕长歌对这身衣服,显然极不满意,不仅是这衣服的质地不够上乘,磨得他的皮肤隐隐不适,光是瞧这走到哪儿都能一眼认出的下人服侍,便已然将他高贵的身份折到了地底。</p> “郡主此番,倒是真为难住本少了。”再度坐回云初染旁边,慕长歌嗓音也微带了几分低沉,但若是细听,不难听出其中的几分无奈。</p> 云初染将慕长歌上下打量一番,眼角也是微僵。</p> 说来,她平日里倒是见惯了慕长歌着紫衣,一副风流魅惑的样子,虽说带有几分翩翩如玉,但他那副领口大开,春光大泄的模样却与邪气挂钩。而如今瞧得他一袭粗布麻衣,且衣服乃他从未着过的黑色,乍然一瞧,倒是令她心生咋舌。</p> 看来,那‘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千古名言,当真不假,即便像慕长歌这样天生的媚骨,也免不了被衣服影响,从风华顶端跌下云海,成为不起眼的一族。</p> “如何?郡主倒是评评。”见云初染只顾打量他,也不说话。慕长歌蹙眉望来,问道。</p> 云初染暗自敛神,精致的面上带着几抹云淡风轻。</p> “甚好,至少不露春光。”云初染随意道出几字,嗓音柔和无波,清浅得宛若一汪静谭。</p> 慕长歌微微一怔,面色猝然黑了。</p> 后,待云初染与慕长歌在别院里用过午膳,慕长歌便提出立即动身前往元国。</p> 云初染暗自思量,最后终究是同意。虽说原本计划待乌江堤坝修筑完好后再随慕长歌去元国,但如今自家三哥也在乌江,她倒不如先让她家三哥监督修筑堤坝,而她,则是跟着慕长歌去元国,也好寻到夜刖夜魅以及秋宛等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