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金鸿大厦已是半夜,董老爷子拨通了金鸿集团驻S省城办事处的电话,指示全体驻省办人员,不论采用何种手段和渠道,必须在明天上午十点以前查清省长杨巨康的秘书张立的个人和家庭情况,越详细越好。 最后,董老爷子加重语气叮嘱道:“这是死命令,必须按时完成,否则你们就集体辞职!” 第二天上午十点一刻,董老爷子一副仙风道骨的装扮,银须飘飘,器宇不凡的出现在省城的福熙路口。 这个钟点,是审计局某处处长崔亚琴去美容院做面膜的时间。 审计局究竟是审计什么的,小老百姓一般都不知晓,而这个审计局某处的处长崔亚琴就是张立的老婆。四十二、三岁,看面相三十出头,保养得非常好,皮肤白皙,两腮粉红,明眸皓齿,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 董老爷子在福熙路水立方美容院门口候着崔亚琴,街口有一座报刊亭,崔亚琴有习惯进美容院之前买一本时尚杂志,以便做面膜时打发时间。 按照事先的设计,一个小偷趁机凑近了挑选杂志的崔亚琴,一把抢过她手里的LV包包,转身正要跑,被董老爷子逮了一个正着。 方法很老套,也很小儿科,简直俗不可耐,但挺管用,时间紧迫,董老爷子没功夫去编导离奇情节了。 当崔亚琴恍然大悟的回过头时,董老爷子已经理直气壮的擒住了小偷那只罪恶的手,夺过了LV包包,然后有意的一个不小心又让小偷挣脱溜跑了。 崔亚琴接过老人递来的包包,非常感激这位年逾古稀、正气凛然、气质不俗的老人,真情流露的握住董老爷子的手,连说了三声谢谢。 董老爷子礼貌的一笑,突然紧盯着崔亚琴的脸,就像猛然看见了一个稀罕物事。 崔亚琴愣了一下,正欲开口询问,却听董老爷子正色道:“如果老夫说得不错的话,这位女士最近有灾啊,而且祸及家人,命宫劫数应验了?” 一听此话,崔亚琴双眉一阵乱跳,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心里捉摸道:“可不是有灾吗?老公前天被人打了,现在脸还没消肿呢!?” “真神了啊!原来遇上了老神仙!”抬手捂住嘴,低声惊呼道。“可否请老人家去对面茶楼坐坐,小女子想请教老神仙几个问题?” 董老爷子当然愿意跟她去茶楼,一百二十个愿意。 来到茶楼,给老人泡上清香四溢的龙井,崔亚琴迫不及待地问道:“老人家,可否指教一二,我的灾来自何方?有什么化解的道法? 董老爷子煞有介事的眯缝着双眼,嘴里说道:“请女士报上生辰八字,老夫仔细给你算算?” 崔亚琴立刻报出了自己的出生日期,满怀期待的望着董老爷子,希望老神仙能够指点迷津。 董老爷子掰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天干地支、金木水土火、子丑寅卯了半天,这才惊叹的说道:“哎呀,这位女士的命是难得的好命啊!这要放在过去,那就是诰命夫人的命啦!自身贵气缠身,经久不衰,夫家更是出类拔萃,蟒袍加身,不是朝中宰相,也是四品知府,而且步步顺畅,可谓芝麻开花,前途不可限量。膝下子嗣更是了不得,弱冠之年便渡江跨洋,远涉异国他乡求学镀金,远大前程指日可待!” 崔亚琴一听,对董老爷子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止不住想要欢呼一声!但她毕竟是大场面出来的人,很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所谓宠辱不惊的人,大都是在官场中历练出来的。 于是,忍住惊喜,故作镇静的轻笑一声,说道:“谢老神仙吉言,你刚才不是说我有灾吗,请您老说说实在的吧,我这人不喜欢听好话,喜欢听坏话?忠言逆耳嘛。” 董老爷子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茶,开始娓娓道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福至祸伏之,祸至福所依,灾分九等,方位各异,口舌之争为灾,磕磕碰碰亦为灾,最为凶险的当属血光之灾。不同的灾有不同的化解之法,敢请女士报上夫家生辰八字,待老朽算上一算?” 崔亚琴连忙报上丈夫张立的生辰八字,内心产生一种莫名的焦虑,唯恐丈夫的小灾酿成血光之灾? 董老头照例推算了一番,说道:“女士贵夫近日只是遇上了口舌之灾,进而发生了一番摩擦,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 此时,崔亚琴已顾不上赞叹老人的神机妙算,而是急于想知道他但是后面的玄机。连忙问道:“大师,我丈夫的小灾还要升级吗?怎样才能化解?” 董老爷子卖起了关子,半晌不言语。 崔亚琴从手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递向老人,说道: “钱我有的是,我不在乎,不够我再添,请老神仙指点迷津?” 董老爷子推开崔亚琴的手,说道:“老朽为人算卦有三不收费,一,至尊至贵的命不收,二,大祸临头的命不收,三,执迷不悟的命不收。” 崔亚琴急了,慌忙问道:“不知我丈夫的命属于哪一种?” 董老爷子答道:“三种兼而有之。” 崔亚琴又是一声惊呼,急道:“不知大师在哪座道观修行,如果您能为我夫妇化解此灾,我一定捐一笔款子给道观,略表我们的诚意和善心?” 董老爷子摆了摆手,说:“老朽云游四方,不曾坐观修行,看在女士诚心诚意的份上,老朽就啰嗦几句吧。” “大师请讲,小女子洗耳恭听。” 董老爷子宝相庄严,神态肃穆,说道:“从命理上看,女士贵夫是一位官宦之人,所谓官与民当水乳交融,唇齿相依,这是常理。又比如宁犯君子不犯小人,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仍是市井俗语之说,概不相关。女士夫家所犯之灾,乃一方煞星巧遇凡间之灵气,故彼此纠缠,相互斗法,此时如凡间精灵退避三舍,绕梁而行,破了煞星的纠缠,自然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但如执意缠斗,不依不饶,不出三日,此小灾定会酿成血光之灾,步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崔亚琴恍然醒悟道:“哦,不瞒老仙师,我丈夫前日的确遇上了一群流氓无赖,发生口舌之争,挨了一记耳光。大师的意思,此事不可深究,灾祸自然得以化解?” 董老爷子点头道:“忍得一日之气,免受百日之忧,贵夫正是命相鼎盛,青云直上的大好时机,而且不日就会升迁,大可不必为区区小事扰乱了命脉,犯了煞星,相生相克。孰轻孰重,请自己掂量吧。” 崔亚琴犹如醍醐灌顶,醒悟道:“老神仙一番开导,令小女子茅塞顿开,我这就回去规劝我丈夫,千万不能因小失大,败坏了命相,影响了前程。” 董老爷子顺势说道:“倘若贵夫家退让一步,不仅保了命脉,固了运势,而且财运自会顺命而来,不出三日,当有一笔财富从天而降,老朽掐算不错的话,这笔财富将来自西南方位,乃是那过路煞星感念凡间精灵的礼让之德,犒赏给你们夫妇的至尊礼物,你们当诚心收下。自此之后,保你们二十年之内万事如意,无病无灾。” 董老爷子牛皮吹上了天,但似乎又句句在理,天衣无缝,把一个高层次、高素质的崔亚琴听得眉笑颜开,满腔忧虑顿时烟消云散。 董老爷子还不放心,继续说道:“从贵夫妇命相上看,妻命硬过夫命,在家里,女士是一个当家作主的人啊。” 崔亚琴得意的答道:“老人家真是一位活神仙啊,连这个也看得如此精准!今天承蒙老神仙开导,让我夫妇逢凶化吉,我也就不瞒你老人家了,不错,我丈夫在省政府任职,明年开年有望进一步升迁。说到我们的家务事吗,老人家算得一点不错,家里都是我说了算,一来如老神仙所说,我的命硬过他的命,二来我丈夫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全靠我父亲一手提携,没有我哪有他,在家里他当然就得听我的了!” 到了这个份上,董老爷子还能说什么?女人是糊弄住了,男人可不那么好糊弄,但凭着这个女人的强势,要镇住张大秘书看来不成问题,只要他顺理成章收下两百万,即便察觉出自己的夫人是被糊弄了,他也不便再声张。 为了不引起崔亚琴的怀疑,董老爷子最终还是收下了她执意要酬谢的一千元钱,戏要演得逼真,不收钱说不过去。 离开茶楼后,董老爷子马上给驻省办主任打了电话,让他在午后上班时把两百万银行卡送到张秘书的手上,台词就照上午交代的那样去说。 当天留在了省城,午后三点驻省办主任打来电话,汇报银行卡已顺利送到张秘书的手中。 而且崔亚琴的劝夫工作显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张秘书已表示不再追究此事,并且还破天荒承认是自己先动口动手,自己要负主要责任。 当着金鸿集团驻省办主任的面,张秘书还给亭城市公安局局长薛厚品打了一个电话,嘱咐他们不要再追究那几个年轻人的责任,整个事件都是一场误会而已,和谐社会,以和为贵,就不必制造那么多社会矛盾了。 天刚黑下来,董老爷子在两名保镖的陪护下,乘一辆奔驰S65,后面紧跟着两辆别克商务车,驶向机场迎接金大奎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