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黑袋子里只是些垃圾,这倒是出乎意料。伊丽觉罗估计也听到刚才我跟他们的谈话了,她也不停留,转身就走。 我说你还有什么打算?她声音冷淡:“继续蹲点。” 我皱眉不语,这事儿有些棘手啊,而且我觉得十分古怪,大老远跑来烧垃圾? 我跟伊丽觉罗走出马路,脑子里回想刚才发生的事,然后蓦地一怔:“不对劲儿啊,那些垃圾很轻的,却要两个壮汉抬出来,这不科学。” 伊丽觉罗眼帘一挑也沉思起来,然后她冷笑:“恐怕两人抬已经成习惯了,这袋垃圾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一走怕是真正的尸体已经运走了。” 这是个很重要的细节,我仔细思索,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最后沉声道:“恐怕是黄俊耀怀疑我了,不然他不会掩人耳目,毕竟这个市里全是他自己人的天下。” 伊丽觉罗不知是不是赞同我的话了,她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地看着昏暗的马路,这里是郊区地带,连路灯都没有,来往车辆也少得可怜。 我说你瞅啥?她回头看了看:“他们要回来了,我们快走吧。” 我说好,回去再说,于是我们离开了这个路口,然后莫名其妙沉默起来,我眨眨眼,终于明白为啥莫名其妙了,一下子蹦了起来:“我擦,好几公里路走回去?” 她沉默地点头:“我已观察过了,没有可以拦下的车。” 我蛋疼,回头看来路,尼玛黑漆漆的果然没车。我说可能会有公交车的,她说已经快十点了,公交车也收工了吧。 我说莫慌,叫你仆人来接你吧。她说她不喜欢带手机。我手伸进兜里,摸到手机了,但这时我忽地机智无比,又把手缩了回来:“哎,我也没带啊,我们走回去吧,别怕,有叔叔在呢。” 她侧眼瞅瞅我,似乎有些奇怪。我正儿八经地抬脚:“走吧,散散心也好,难得你我二人孤男寡女......” 她脸色又冷了,我忙闭嘴。她就率先走人,根本没有跟我并排一起走的打算。 我就搁她后头走着感叹:“今晚的空气中流淌着寂寥的味道啊,我仿佛想起了小时候跟妈妈在月光下漫步的事。哎,人生匆匆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偶尔放下事来......诶,你等等我啊。” 她瞄的她已经走出十来米了,我大步追过去继续感叹:“夜凉似水,繁星满天,此情此情何等浪漫,不若你我二人谈笑风生,享受这夏日夜晚的诗意也好啊。” 伊丽觉罗猛地停下,语气就跟这夏日的凉风一样:“你想泡我吗?” 我一愣,顿时扭捏:“怎么会?我是有感而发嘛,不过你坚持的话我愿意试试......” 她哼了一声,依旧冷淡:“给我收起你那心思,我不会喜欢你这种男人。” 她说完又走,我就不好装文艺,笑眯眯地赞她真是个女神,她不鸟我,大步便走。 我看看前面昏暗的地面,忙开口:“慢点儿,我不泡你就是了,你注意脚下的路啊。” 她眯着眸子回头盯我:“再敢说话我把你舌头拔掉!” 我赶紧不说了,就是盯着她脚下,她直视前方,跟英姿飒爽的女军官一般前行,端是帅气。 我嘴角歪了歪,眉毛也挑了挑,然后帅气的伊丽觉罗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股朝天。 我砸吧砸吧嘴:“说了让你注意脚下,那里地面烂得裂了,你咋非要踹上去呢。” 她半响没反应过来,趴在地上似乎懵了。我去扶她,她啊了一声就跳起:“给我离远点儿!” 她摔得头发都乱了,我说你没事吧。她擦脸上的灰尘:“请你离我远点。” 这话很平淡,但煞气铺天盖地,我退后几步苦笑:“关我屁事啊,你自己打趔趄。” 她捏了下拳头几乎跑起来了,我忙提醒:“慢点,这一片地面都很烂,跑着容易踢到脚。” 她忍不住了,狠狠地跑:“我就是不慢怎么了?我受够你了!你再说话我真的杀了你!” 我忙捂住嘴,下一刻扑腾一声,伊丽觉罗又来了个平地摔,屁股又朝天了。她再次懵了,月光下我看见尘土飞扬,这满地的泥尘都被她激起来了。 我眼角痉挛,过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伊丽觉罗趴地上半响,我轻声开口:“Areyou还好吗?” 她手掌缓缓缩紧,然后缓缓起身。我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这里马路烂了好久了,一直没人来修,很容易摔跤的,尤其是跑那么快,你还是走慢点吧,跟我赏花赏月赏老罗......” 伊丽觉罗似乎在发抖,我疑惑看她,她忽地就掏出匕首了,我看看四周:“咋了?有敌人?” 她一言不发,就是一步步靠近我。我眨眨眼,她机械般地抬头,整张脸都是灰尘:“王振宇,你能去死吗?” 我说不能啊,她十分温柔地弯起嘴角:“我帮你吧。” 瞬间杀气袭来,我吓尿了,转身就跑:“尼玛关我屁事啊,我都提醒你了!” 她发出母老虎一样的叫声,脚下生风化作一道影子:“靠!” 我不敢停留了,沿着马路狂奔:“真他妈不关我事啊,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陪你查杀人魔的事,还陪你到这里来,现在都回不去了,你自己摔跤了怪我?” 她理都不理我,抓着匕首狂追,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逃跑。这么黑的夜里,白汪汪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一切都跟梦幻似的。 但这是真的,这不是梦,月光下我看见自己的身影,旁边是伊丽觉罗的身影。她厉害得紧,跑得也快,匕首寒光闪闪。我们很快跑过那辆开来的面包车了,还把那两个家伙吓了一跳:“我去,好像有人被追杀啊。” 我气喘吁吁,跑一阵子回头一瞄,麻痹,伊丽觉罗离我不到两米了。 我卵足了劲儿跑,夜风习习,远处山上的林子在哗哗作响,近处的田地里虫鸣蛙叫,一切都安谧祥和,就是我们格格不入。 而且我他妈快被追上了,我一拐弯往田地冲去:“老罗,有话好好说啊,你不能拿我出气啊。” 她依旧不吭声,我飞快冲向田地,然后赶紧抬脚一跃,尼玛这里竟然有条沟,我差点栽下去了。 我险之又险地越过,才松口气身后扑通一声,我回头一看,伊丽觉罗下半身撂沟里去了,她上半身由于惯性的作用没把持住,硬是一头撞田埂上,撞了一脸泥,霎时间周围的青蛙全吓得不敢叫了。 我傻乎乎看着她,她也傻乎乎地抓着匕首,动也不动。我舔舔嘴角,掏出手机来:“乖,原来我带了手机的,你快打电话给你仆人吧,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什么都不知道。” 伊丽觉罗昂头看看我,一脸脏泥惨不忍睹,然后她睫毛眨一眨,鼻子耸动起来,那樱桃小嘴抿紧向上翘,委屈得跟被欺负惨了的小女孩一样。 我蹲下来摸摸她脑袋:“乖,上来吧。”我拉她手臂,她忽地恶狠狠推开我:“死开!” 我就死开了,她在田埂上趴了半分钟,似乎在缓气儿。我把手机丢过去,她终于爬起来了,下半身湿了一片,衣服也脏兮兮的。 她捡起手机转身不看我,努力冷静地打了电话。我缩头缩脑不知道该干什么,我就斟酌着安慰她:“人生就是这样啦,你今晚运气比较差,幸好有我陪着你,不然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里就惨了,想开点,你至少还有我。” 她再也不说话了,背对着我看远处。看了大概十余分钟吧,一辆豪车飞驰而来,直接停她旁边了。 一个妇人惊慌地下车,不敢置信:“大人,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伊丽觉罗深吸一口气:“回去再说。” 她钻进了车里,我蹦跶过去,那妇人疑惑地看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我搓着手谄笑:“对,回去再说,劳烦这位姐姐......” “上车!”伊丽觉罗打断我的话,妇人忙上了车,我也弯腰挤进去:“你运气还不算太差,能打电话叫人来。” 伊丽觉罗一声不吭地将车门关上了,不过眨眼间车子就启动,哧溜跑远了。 我还弯着腰发懵,然后骂得口水飞喷:“靠你丫关我屁事啊,别丢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