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研捂着火辣辣的脸,任泪水肆意滚动,不敢有丝毫迟疑,跌跌撞撞下了楼。 她知道,离开这间房,意味着什么。她和沈秋寒之间永远有了裂痕,再也回不到从前。 今生无缘,那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陈天育目送两人上楼,原本要去一楼的客房,可又放心不下小丫头,索性合衣躺展,睡沙发。 正在看手机上的财经新闻,隐约听见楼上传来了争吵声,沈秋寒的吼叫一声高过一声,随后还有摔东西的声音。看来两人的离婚大战已进入**部分。担心依研吃亏,三两步跑到楼梯口。 恍惚间抬头望去,泛着寒光的短刀提醒他,必须铭记冷面大神的警告,不得上楼。可大脑中一个唱反调的声音响起,依研需要他,必须上去看看情况。拿不定主意,不安地徘徊挪步。 正在踌躇,眼见李依研捂着脸,惊慌失措地跑下楼梯。 “依研,怎么了?你还好吧?”陈天育急忙迎了上去,关切的问道。 大厅只留着地灯,光线暗,远远的没发现她有异常。 等跑到李依研的身旁,才瞥见这丫头两个脸蛋上清晰的五指印,还是对称的,面容微肿,与赤红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苍白的额头和唇色,幽怨失神的水眸也让他心里一惊。 “什么,他竟然打你?”陈天育双眸凌厉,不可置信地反问道。眼前的事实直接刷新了他对沈秋寒十年认知的下线。 “你在这等我,我上去给你打回来,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更何况你还是他口口声声爱的死去活来的妻子。”陈天育麦色的面容倏然寒凉,双拳捏的咯咯响,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 “天育,你要为了我好,现在带我走吧。别找他,求你了。给我留点尊严。”李依研紧紧抱着陈天育的胳膊,阻止他上楼。 背部的裂口越发生疼,T恤衫的粘腻时刻提醒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不想让沈秋寒知道,他刚刚无意间伤了自己,深知他面冷心软,兴许内疚之下会改主意,所以,她要速战速决赶紧走。 见陈天育还是气急败坏地冲向二楼的方向,李依研用尽全力拽着他的胳膊向门口挪步,低声央求道“他答应签离婚协议书了,我要赶紧走,否则他一会反悔,我就白挨了两巴掌。” 陈天育拗不过这丫头,鼓着腮帮子,冷着脸暗道,回乌市再找沈秋寒算账。转身拉着李依研的手腕怏怏地走出门去。 听到门口的奔驰车启动开走的声音,刚刚入睡的沈君南被惊醒,一骨碌爬起来。 莫名其妙的来到大厅,内心嘀咕,陈天育怎么走了,两人一块来,走了也不招呼他一声。 抬头望向二楼,隐约可见主卧的门大开,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内心腹诽,这两人什么情况,睡觉也不关门,难不成他哥故意搞出颠鸾倒凤的羞羞声,把陈天育气走了。 想想不对,依研是脸皮薄的人。再说,就他哥那作风,想收拾陈天育,不会用这种难堪的手段,说不定出了什么事。 瞥了一眼扎入墙体的短刀,想起了他哥的警告,不由浑身发颤。 为了这对久别重逢的小夫妻,今晚沈君南都没去二楼自己的卧室,只敢在一楼客房凑合一晚。 站在楼梯口左思右想,放心不下,定了定神,壮着胆子缓缓上楼。 刚走到二楼,就见主卧门口一片狼藉,隐约可辩床头灯和烟灰缸的残骸。 沈君南大惊失色,三步并两步跑进房内,卧室更是惨不忍睹,只要是能拿的起来的东西,基本都被砸的稀巴烂。 更让他震惊的是个人,是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靠着床沿的沈秋寒。 那凄凉痛苦的神情与他昔日的潇洒俊朗判若两人,失神绝望的冷眸毫无生气,斜飞入鬓的浓眉拧成了疙瘩,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 “哥……哥,发生了什么事?依研呢?”沈君南被沈秋寒的样子着实吓到了,四处张望,也没看见李依研的身影,慌忙小心地问道。 失魂落魄、大脑一片空白的沈秋寒,被他弟的一连串问话拉回了魂魄。 俊颜遽然凛冽,冷眸重现阴寒,薄唇微提,冷冷地说道,“没什么事,我回乌市了。” 留下一地残骸和呆若木鸡的沈君南,径直离开。 听见霸气的迈巴赫轰鸣着,绝尘而去,沈君南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回去啊?自嘲地咧了咧嘴,这都是什么事。风风火火地来,莫名其妙地走。 李依研坐进陈天育的奔驰车,在别墅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懈怠。后背的伤痛,只能让她侧身倚在座位上,刚好脸对着陈天育。 陈天育一路开车,时不时扭头望一眼近在咫尺的委屈劲十足的小脸。 见李依研疲倦地闭着水眸,一言不发,越发显得秀颜红肿的厉害,气得把车开的飞快。 三年未见,对她的思念有增无减,这两天从初次见面到现在近在咫尺,这丫头经历的事犹如过山车,令他心疼不已。 腾出右手,怜惜地轻抚她的秀发,低声说道“早知道秋寒会这样对你,我就不给你离婚协议书了。他是个醋坛子,看见我帮你,气的要发飙,难怪下手这么重,都怪我。” “天育,我和秋寒离婚的事,和你没关系。今天谢谢你帮我,如果你不在,恐怕我要深更半夜,迈开腿走着离开别墅。” “依研,你和秋寒离婚,确定想清楚了吗?以后不会后悔吗?” “想清楚想明白了,永远不后悔。这辈子我就和柳安臣一心一意过好余生。”秀颜微抬,认真的答道。 “好吧,那我继续做你的坚强后盾,永远的备胎。” 陈天育眼神中的落寞和执着惊到了李依研。这个傻瓜,今天得借机把话说开。沉思片刻,秀颜抬起,柔声说道“天育,你知道吗?每次在你身旁,我都特别安心,知道你永远都会尊重我,支持我,世上最佳前男友,非你莫属。” “那你以后都留在我身边吧,顺便把前字去掉。”厚唇斜起,狡黠一笑。 “你听我说完啊。你给我的安心不是恋人之间的那种,是家人亲情的那种,懂吗?就像现在我和君南之间的感情一样。” “我不懂,也不想懂。我不是沈秋寒,绝不会对你施暴,更不会逼你。假如哪天你没人要了,或者你厌烦想换个男人,第一个考虑我啊!” “天育,你……我有这么水性杨花吗?还三天两头换男人。”水眸圆睁,一丝嗔怒道。 “我是说假如,假如。”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真的是水性杨花,还愿意做我朋友吗?”秀颜微蹙,冷不丁问道。 她知道沈秋寒一定会去做亲子鉴定,这个结果早晚会传到陈天育耳中。谎言是自己说出口,就要咬牙承担后果,但不想失去陈天育这个朋友。 “即使你成了夜总会头牌,阅人无数,我也不嫌弃,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还是那个等着你的备胎。”陈天育麦色的面容抽动一下,嬉皮笑脸地回答问题。 “天育,你不是我的备胎,你是个有义气,有担当的好男人。你要给我这个压力,以后我再也不敢找你帮忙了。”秀颜低垂,撅着嘴娇嗔道。 “好好好,我以后再不提这事。我是你大师兄,前男友,男闺蜜,好朋友。这样可以吧。” “那还差不多。”秀颜如花,眉眼终于有了笑意。 她和陈天育待在一起,总是很随意,从不感到压力和别扭,就像和闺蜜相处那样自然。 “倩云这三年还好吗?”想到她的好闺蜜,少不了赵倩云,连忙问道。 “这两年我也很少见她,应该挺好。”陈天育平淡地答道。 李依研吃惊不小,坐直了身体,狐疑地望着陈天育“她不是在你公司实习吗?怎么,她能力不够,被你赶走了?” “不是,她能力挺强,经我培训一年,就出师了。秋寒依照古月心的意思,替你把依基金办了起来。我就让她去基金会帮忙,这也是你的初衷啊。” “噢,挺好,改天我请你俩一起吃饭啊。”李依研撇了撇嘴,看出来陈天育对赵倩云的平淡无奇,估计他俩应该没什么进展,还得给他们躲创造机会。 正说着,奔驰车停在了易安医院门口。 “怎么来这里?我以为直接回乌市呢。” “你脸肿的太厉害,嘴角都有血痕,必须看看。”陈天育停好车,不容李依研辩驳反对,拉着她的手腕就进了急诊室。 急诊科的医生没注意李依研的脸伤,一眼瞥见后背的血迹。在医生的震惊目光和陈天育的好言相劝下,李依研才卷起T恤衫,触目惊心的裂口让众人大惊失色。小丫头这才坦白了一周前做了脊椎复原术,今晚不小心撕裂了刀口的事实。 看着李依研被紧急推进手术室做刀口缝合,陈天育的眼睛能喷出火,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沈秋寒面前削他。 缝合手术难度不大,采取局部麻醉,一个多小时后,面色惨白,气息低沉的李依研,被推出手术室。 医生叮嘱至少需要住院三天恢复,麻药很快散去,没一会疼痛袭来,打了一剂止痛针后,疲惫虚弱的李依研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此时,累了一天的陈天育也困意袭来,伏在床头,闭着眼睛做短暂的休息。 没多久,天色微亮,晨光一点一点钻进病房,温暖和煦地照在李依研的被单上。 陈天育强睁开双眸,揉揉忪醒的眼睛,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放轻走出房门。 他给魏思成打了电话,临时有点事,三日后回乌市,公司有事电话联系。 这三天他要照顾好依研,先从一日三餐开始,条件有限,不能亲自做,想了想去趟餐厅,买了两份营养早餐,鸡蛋小菜肉粥加杂粮煎饼,提着快步回去。 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隐约可见一个男人背对着门站在床边,低头望向仍在沉睡的李依研,若有所思。 陈天育对这个背影有些陌生,西装革履绝不是医生,心里一惊,推门进去。听到脚步声,床前站立的男人倏然转身,陈天育面色微怔,竟然是他?